第一章烧火棍、菜刀、铁锅

“牛哥，百家苏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哟呵！在哪呢？快带我去瞧瞧。”

刚刚十岁的牛壮壮算是村子里的孩子王，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听话的稚嫩小弟，甚至还有一些小不点的女孩儿。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百家苏虽然才七岁，但是完全脱离了牛壮壮的圈子，并非是牛壮壮把百家苏往圈子外面推，而是百家苏怎么也弄不进来，牛壮壮的威逼利诱在百家苏眼中看起来就像是张牙舞爪的猫崽子，完全没有任何威胁感，反倒是还有那么一丢丢可爱。

牛壮壮带着一群小孩儿在某一个小弟的指路下，来到了村子外很近的一条溪流，而百家苏就在一个看起来还算是茂盛的杨树下不知道再嘀嘀咕咕些什么。

“天气很热，我想回去了。”百家苏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别、别、别啊！”百家苏身边无人，只有一口又黑又脏的铁锅，但是看起来很瓷实。

“怎么看你都是一口锅啊！”

“我是剑修！剑修你懂不懂！黄口小儿，嘴里吐不出……”

咣当一声，百家苏扔掉了手中有些沉重的铁锅，心中不免有些可惜，虽然这铁锅话多，但是质量和手感还真不错，应该炒菜的时候能挺香。

“这位小修友，你看这是干吗嘛……有话好好说嘛，相遇便是缘，对吧？”

铁锅似乎知道自己如果再这样强硬的对话，恐怕又不知道会在土里埋没多少年，或许再见天日也会被人当成废铁一样重新熔铸，最关键的是眼前的这个小孩儿居然能和自己一个剑魂沟通交流，实在是让已经化为铁石的他激动不已，甚至产生了魂魄要崩溃的错觉。

“我对剑修不感兴趣，你叨叨的那些我也没听懂，我只是缺一口锅，你觉得行我就把你带走，不行我也不勉强你。”百家苏的话似乎是最后的通牒。

铁锅稍微沉默了一会，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一改刚才的语调有些慎重的问道：“你还见过别的剑修么？”

铁锅毕竟也是剑魂，稍稍平静下来便思考到了很多问题，百家苏看到自己也只是稍稍的惊奇，而且还慢条斯理的和自己一个看起来……

好吧，姑且算是一个铁锅交流，在正常人眼中，恐怕会被误以为精神失常吧，所以铁锅应该可以推断出百家苏已经在自己之前有过这方面的体验了，换句话说就是和其他的剑魂交流过才能如此镇定，所以他有些期待，也因此不得不慎重严肃起来。

“剑修？”

百家苏听到铁锅的疑问，有些迟疑，因为铁锅描述的内容太过离奇夸张，他没见过真正的剑修，甚至都没听说过什么旷世绝战，但是这个铁锅说自己是剑修，如果是可以和自己交流的某些……铁器？那么自己还是见过的，或者说不仅仅是见过，他家里就有两个。

“是不是剑修我不知道，但是他们和你一样，不是剑的形状，不过可以和我交流。”

铁锅听到百家苏的话犹如被晴天霹雳劈中一般，百家苏甚至能听到铁锅中隐隐传来，如同干裂的枯叶被手指搓捻成碎的声音。

“快、快带我去看看！”铁锅忽然的咆哮起来，吓了百家苏一跳。

百家苏试探的问道：“那么你同意当铁锅了？”

这个时候剑魂哪里还顾得什么铁锅不铁锅，尊严不尊严的，他已经记不清过去多少年了，一百年？还是五百年？如今得知曾经陨落的同门还有和自己一样的幸存者，怎么可能不激动如此。

“快带我去看看，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铁锅已经急不可耐了，但还是小心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生怕惹百家苏的不高兴把自己扔在这里。

“好嘞，就等你这句话呢！”

百家苏高高兴兴的提起铁锅，铁锅看似不大，但是入手颇为沉重，虽然百家苏年龄尚幼，但是从小就是孤儿的他早就学会了自食其力，所以力气比起长的人高马大的牛壮壮也不差，这也是牛壮壮非常郁闷的一点。

百家苏刚刚提起铁锅，就看到牛壮壮带着一群小孩儿沿着溪水向自己这边走了过来，看着牛壮壮摇头晃尾巴的模样，就知道又是来“劝说”自己了，百家苏心里认为如果牛壮壮把这执着劲放在铁匠活上，估计至少也能替他父亲分担一些忧愁了。

“百家苏你这是又捡到新的玩具了？借我玩两天呗？”

百家苏还没答话，铁锅开始先声夺人：“黄口小儿，嘴里竟是些杂毛，你家里人没教育过你……”

“他听不见你说话。”百家苏及时制止了铁锅的愤慨发言，要不然说不定能说上半个时辰。

“哎呦，这脏锅说什么？”牛壮壮兴致很是浓厚，当然他感兴趣的不是铁锅而是百家苏。

百家苏现在已经完全无视牛壮壮的嘲讽了，毕竟他因为这种情况受到的异样眼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没说什么。”百家苏绕开牛壮壮，想要回家。

牛壮壮好不容易逮到一次机会，怎么可能就放百家苏回家，一步横跨挡住百家苏的去路，牛壮壮指着铁锅：“大家都感到好奇，我们看你和这脏锅聊了这么久，难道还聊出感情了？”

“啊哈哈，聊出感情，牛哥你太逗了！”

“是啊，百家苏，这脏锅跟你聊什么，说来让我们听听呗。”

“没什么说的。”百家苏感觉特别的无聊，牛壮壮带着一群起哄的小孩儿，估计是难以让自己痛快的回去了，按往常来说都应该和牛壮壮打一架，然后打累了大家也就各回各家好好休息了，不过这铁锅一直在催促自己，百家苏之后转个身走到溪水旁边，把铁锅往溪水里一放，开始洗锅。

面对一旁狂轰乱炸的牛壮壮，百家苏毫无反应，连话都不回了，而且起哄的小弟们来来回回也就那么两句话，论口才真是远远不及眼前这口铁锅。

“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还不回去？”铁锅有些急躁的问道。

“给你先洗个澡，干干净净的才能做菜啊！”面对百家苏的回答，剑魂竟一时之间觉得有些恍惚，洗澡？给我洗的干干净净？

“你也不想满身脏脏兮兮的去见那些剑修吧？”百家苏直接给铁锅已经准备喷涌而出的怒吼扼杀在摇篮之中。

“哟，还真和铁锅聊上了，剑修？你还认识剑修？”

牛壮壮抓到机会开始纠缠百家苏，不过幸好铁锅足够脏，洗的时间足够长，牛壮壮等人实在是觉得闭口不言的百家苏太无聊了，也就是有些失望的回村了，本来还想找个茬和百家苏打一仗，虽然牛壮壮知道自己比百家苏粗了一圈，高了半头，但是真正打起来百家苏的力气也不小，他也沾不到什么便宜，这才是最让牛壮壮生气的地方。

百家苏看到牛壮壮走远，也是松了一口气，牛壮壮不仅体力好而且够黏人，硬是能把小孩子的闹仗打打停停的持续半个时辰，实在是耽误时间。

“苏夜。”

村里的小孩只有一个人管自己叫苏夜而不是百家苏，尽管苏夜自认为和对方并不熟悉，但是这种感觉却让苏夜觉得很亲切。

“露露，你怎么没和牛壮壮一起回村子里去？”

“我就是怕这个呆子又找你麻烦，所以准备随时告诉他爸爸来收拾他。”

看着眼前和自己身高平齐的小女孩这样说道，苏夜觉得有些感动，可能是因为自己身世比较可怜，而露露又比较早熟，所以相对来说比较维护自己，起码在露露能看到的地方，她是不会让自己受欺负的。

“锅我洗完了，一起回去吧。”

“苏夜，你真的能和这锅说话么？”露露虽然早熟懂事，但是对苏夜这种和铁锅聊天的行为还是大感有趣。

“我说真的你会信么？”苏夜知道大家已经快对自己这种行为见怪不怪了，要不是自己在其它方面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恐怕已经被村子里的叔叔婶婶带去看病了。

露露歪着头想了想，然后很是认真的盯着苏夜的眼睛说道：“我不信铁锅会说话，但是我相信你。”

苏夜不觉莞尔的看着有些可爱的露露，这句话听起来很矛盾，但是落在苏夜的心里很轻很柔，未经过洗礼的天真让苏夜顿时觉得炎热的天气都变得清爽起来。

苏夜和露露边聊边走，在村里的第二个都是满地黄花菜的小路口分开回家，刚推开家门连一只脚还没踏进屋内，便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苏夜，不要总去河边抓鱼，那个溪水虽然不深，但是对你这种小孩子还是有些危险的，我吃些青菜便很好了。”

苏夜心中一暖，微微憨笑：“母亲，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抓些小鱼又算得了什么，母亲你就安心修养，这个时候的河鱼非常鲜美，够肥够分量。”

“那个……那些剑修在哪里？”

也真是委屈铁锅这么长时间不说话了，毕竟已经沉睡了好多年，又埋没了好多年，这苏醒过来之后又无人能与其交流，所以话自然多到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苏夜指了指门口旁边由黄泥推砌而成的灶台说道：“都在这呢？”

铁锅从苏夜进来就观察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剑修，忽然情绪有些低沉的说道：“小子你不是骗我吧？”

苏夜觉得有些不解：“那个烧火棍和菜刀不就是么？”

剑魂一愣，宛如遭到千万暴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