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实在太矮了,男人的操作在他视线盲区,所以他根本看不到。

他还捧着那杯不明奶昔,开开心心地回他小姨身边。

谭既来头皮麻了一下。

小男孩吸了几口,然后表情忽然僵硬。

片刻后,他眨了眨眼,拉住了他小姨的手。

谭既来看到女子手上一圈素白金属色一闪而过。

“小姨,抱抱我。”小男孩说。

白衣女子“咦”了一声,捏他脸:“十岁了还要抱?”

“要抱!”

白衣女子温和得摸摸男孩脑瓜,然后准备抱他起来。

六七岁那个拦了一下:“妈妈,抱我,我更小。”

十岁的轻哼:“先抱我,再抱你,先来后到。”

六七岁那个还在阻拦,白衣女子捏捏小的那个的脸颊:“乖,我先抱哥哥,再抱你好不好。”

她说完,弯腰把十岁的男孩抱了起来。

这画面熟悉的可怕。

谭既来往床头瑟缩。

果然更熟悉的来了。

小男孩抬起头,透过电视,对着谭既来比了噤声的手势,然后诡异地“咯咯”一笑,头颈处的关节“咔咔”作响。

他的头贴在白衣女子脸旁,一只硬币大小、甲壳油亮的虫子从他耳朵里爬出来,缓缓钻进女子耳朵里。

两秒后,白衣女子甩了一下头,“扑通”一声跪坐在地。

“小姨!”十岁的男孩恢复了神智,大声呼喊。

六七岁的孩子脸也吓白了,扑过去喊妈妈。

周围的人也都察觉了女子的异样,有人上前帮忙,有人电话报警,有人站在旁边不敢靠近。

下一秒,所有人都后退几步。

白衣女子关节“咔咔”作响,如机械人一般站了起来。

她黑长飘逸的发垂下,像那个梦中的女子一样,缓缓转过身,伸手一掰自己的头,带笑的脸对上电视对面的谭既来。

谭既来浑身冰凉。

这脸好熟悉。

他肯定在哪里见过。

白衣女子裙角滴着血,一步一步走向谭既来。

谭既来往后缩,生怕她从电视里爬出来。

白衣女子似乎有这个想法,就在她要伸手摸电视框的时候,忽然传来一声——

“妈妈!”

那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扑过来,紧紧抱住白衣人的腿。

变老的白衣女子被绊住脚步,两只手开始颤抖。

片刻,她的手不受控地伸向她儿子的脖子,一把掐住。

男孩嗓子里挤出两个字:“妈妈!”

白衣女子手松了半秒。

趁着这瞬息,一个穿黑皮夹克的青年男人上前两步,从白衣女子手里抢下小男孩。

“小英,小英你疯了吗?!”

男人把他们的儿子推给两米开外十岁的男孩照看,自己双手握住白衣女子的胳膊。

但是白衣女子已经丧失了心智,她力大无比,双臂从男人手里挣脱出来,然后掐住他的脖子。

“咔嚓——”

男人的脖子跟橡皮泥一样,在她手里捏成一滩软泥。

他的头以一种极致的角度后仰垂下,倒着脸看着谭既来。

“卧槽!”

谭既来大吼。

这他妈也行???

白衣女子甩开男人,左右手扒住电视框,慢慢爬了出来。

谭既来抓起一个枕头扔了过去。

等枕头落地,他再一看——

哪有白衣女子,电视里明明在放天气预报。

“长湖,多云转中雨,最高气温三十三度,最低气温二十四度。”

“卧槽?!”

谭既来怀疑自己疯了。

“嗒嗒——”木门被敲响。

谭既来大叫:“啊——”

门外秦教授愣了一下,想继续敲门的手僵在空中:“孩子,你没事吧?”

谭既来抓着被子惊魂未定,门外的人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敲门声愈加急促:“孩子,你快开门。”

小旅馆过道里,不知道哪间房门开了,继而一个高亢嘹亮的女声响起:“干嘛啦,喊什么喊啊!”

秦教授:“我找我家孩子。”

“找谁家孩子也不能打扰别人啦——”

“您嗓门就小啊……”

“那还不是你先吵……”

谭既来听外面叨叨起来,心累。

他咬了咬牙,贴着墙绕开电视,扒拉开锁。

秦教授听见身边有声响,目光从过道瞬间移到谭既来身上,然后张大嘴巴:“你——没问题吧?”

谭·壁虎·既来,微笑道:“还活着。”

“……”

在谭既来看恐怖片的时候,秦教授在小镇里转了一圈。

这里的人普通话好了很多,他跟镇上同样年纪的老人,也很容易找到话题。

跟几个老头老太太聊了一会儿,他很快把鬼森林的事打听清楚。

谭既来双手环捧一个发黄的浑浊玻璃杯,杯中盛了半杯热水,袅娜升起一阵阵白气。

他问:“这么说,这里从来没闹过鬼,也没什么灵异事件,跟别说碰到僵尸了?”

秦教授:“是。”

谭既来还记得小时候的阴影:“那些传说呢?”

秦教授鼻息一动:“想想也知道是假的,编的,吓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