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何听不出太子之言有许多不尽不实之处

可就是这般挑着出来的话已经足够让她怒不可竭了。堂堂大汉太子如何能为了一个女人神魂颠倒到如此地步

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一个再蘸之妇

还曾是重臣之妻

这几日大京里沸沸扬扬都是北将军府将军夫妻和离的消息——她竟没想到,这人竟然是被太子弄到了宅院中藏了起来

这消息若被朝中百官和天下百姓知道了还能了得

上官皇后胸口急剧地起伏,凤眸中全是怒火,大力地喘了几口气,她定住神,厉声道,“此事还有谁知晓?”

看到上官皇后的面色,司马陵心中一惊,蓦地起身拦到上官皇后身前,急声道,“母后,儿臣心中只她一人她洁身自好,聪慧心善,乃是极好的女子她并未答应儿臣,是儿臣将她强邀至宅院中——母后你莫要怪她,要怪就只怪儿臣吧”

着,他“噗通”一声跪地,揪住上官皇后袍袖,“母后,儿臣从小想要什么便能有什么——可那些儿臣从未真正在意过。儿臣如今只要有她一人,便足矣”

上官皇后缓缓地垂眸俯视他,“只要她一人——那这江山呢?那这皇位呢?那这天下呢?你都不要了?你都从不曾在意?”

司马陵一滞,紧紧地抿了抿唇,“儿臣并非先现在就将她皆进宫——五年,儿臣对她许了诺,给儿臣五年的时间,儿臣将这朝政肃清。届时,儿臣再让她恢复纳兰侯府三房嫡女身份入宫,不会有人知晓——”

“五年?”上官皇后紧紧盯着他,“那这五年的时间你都不在临幸她人?她入宫之后,你也只宠幸她一人?”

司马陵怔住。目光霎时游移地转开,只呐呐低声,“母后,儿臣只喜欢她一人。这些不过是儿臣的家事——”

“荒唐”上官皇后将袍袖一甩,挥开司马陵的手,凤目中只见寒光生威,轻声一字一顿。“帝王无家事母后对你真真失望透顶这十八年来处处顺着你,却把你养成这般不知分寸轻重的混帐模样如今这局势,你莫非不清楚你是未来的大汉天子你的一举一动有千万双眼盯着你。看着你别她身份若是暴露,便是惊天大乱就这独宠一事,大汉皇室九百来年便没有这般先河可开世上无不透风之墙,你当皇帝的都只要一个女子,你让朝中臣子是效仿还是逾礼?常妃之制乃是祖宗定下的,你这般,让四大侯府以后如何行事?”

司马陵抿紧了唇。只那脸色却是苍白。

“陵儿,你好生糊涂”上官皇后的声音有些疲惫,“如今,这朝中的情形你当比母后清楚。你写给你父皇的折子,你父皇也给我看了。吏治民怨东南西三府空头过半你父皇一颗心全寄在你身上——你如今却为这儿女私情黑白轻重不分你如何对得起你父皇,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竟然以祭拜先祖的名义去见一个女子——这是未来天子该做的事儿么?你父皇看了你的折子,心里虽欢喜你的长进,可也忧思重重,每夜不能安枕你,你明明知晓如今内有外患甚巨。你为何还能将满腹心思只放在一个女子身上还是一个你不该妄想的女子你在折子上道,西胡近年来虽是乖顺,但西胡人生性好勇好战,虽名有兵力二十万,可西胡人马背出生,下马为丁,上马皆能为兵——实乃心腹大患,不可轻视陵儿,如今内忧重重。那些个臣子个个都只顾自家,生怕争少了一分,有几个是真心为皇家办事的?襄城侯一事就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你皇祖母至今还没缓过来。若此事为人知晓。那些个笔厉谏臣还能放过你?这些日子朝堂才刚刚清静了些,不过是那些臣子未曾寻住把柄——就连四大侯府,就连你外祖家,如今对母后都颇有微词谁都是只顾自己予极易,是皆大欢喜,可要取,却是步步维艰——陵儿,你可知,如今你是断不能行差踏错半分哪”

看着太子惨白的面色,玉兰的心紧紧缩成了一团。这一刻,她终于明白那日明思对她那句话的用意了。

她并未听见那日后的第二日,明思和司马陵的对话。

而在此刻,她才明白过来,原来那六小姐早已将一切看得明明白白。

可是眼下这局,又该怎么解?

玉兰心中惶惑。

只见上官皇后定定地看着司马陵,眸光湛然,“陵儿,如今,你明白了么?”

司马陵痛苦地闭了闭眼,片刻后,眼角慢慢沁出湿润,他颤声道,“母后,此事除了儿臣那几个心腹并无人知晓。母后若不放心,儿臣再遣人寻个妥当隐秘之地将她安置——只需五年……”

只见上官皇后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湮灭,取而代之的却是暗潮一片。

玉兰心里方道了一声“不好”,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上皇皇后蓦地抬声,“来人”

殿外“哗啦”涌进几人,除了那侍女香橼和那嬷嬷,还有四个侍卫。

“好好地给本宫把太子殿下看好没有本宫的亲口懿旨,不能让太子殿下踏出这宫门半步”上官皇后厉声道。

言毕,便提步而出。

司马陵心房猛地一缩,便欲冲上前,却被赶过来的侍卫拦住。侍卫虽不敢伤着太子,可也使了巧劲儿将他箍住,让他无法冲出去。

司马陵煞白了脸,“母后,你要作甚?”

走到殿门处的上官皇后顿住脚步,却未转身,只语声淡淡,“母后不能让一个女子毁了我大汉的太子她若真如你的那般好——就该成全你才是”

司马陵蓦地睁大了眼,目眦欲裂,“母后,不——”

上官皇后的身形已经消失了殿外的夜色中。

紧接着,朱漆殿门徐徐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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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玉兰走入坤宁宫时。远在城东郊的明思也刚刚沐浴完,换过一身简便的衣裙,便上了床,拿了一本游记,就着烛台看着。

见明思上了床,紫茹原本想守夜,明思却让她退下。便同彩衣一道退了出去。

见两人离开,明思将手中书册放下,开始沉思。

原本同玉兰那句“无人话”时。其实也没有确切的想法。只是那时路十三没有音信,便想着看看能不能有其他的路子可走。

玉兰要送人来,定然是送她熟识的人过来,或许可以想想法子。

没想到司马陵一走,路十三便来了。而今日,玉兰又将紫茹送了过来。眼下,倒让她有些不方便了。

不知为何。今日紫茹来后,她此刻心绪却有些不宁。

如今这般境地也是她未曾料到。

她原本想着能服司马陵为上策。若是服不成,她就只能在路十三的帮助下诈死脱身这一条路可走。

可是,走这条路,她日后便不能再以纳兰明思的身份生活,也不能再名正言顺的回到四老爷四夫人身边。是以,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愿出此下策。

可如今,司马陵加派了人手,路十三想带一具尸体进来不易。想带她出去也是不易。

而今,她真正是成了困坐愁城。

为今之计,只能等机会,比耐心。

心下还有一点隐隐忧虑——那就是司马陵做了如此多事,万一走漏了风声,那便……

呆坐了半晌后,明思蹙起眉头,只觉头有些疼。阖眼靠在床头,轻轻用手按揉着额头。

她轻轻叹气。

就在此刻。忽地听得后窗传来轻轻的摩擦声,似风刮了窗扇摇动一般。

她蓦地一怔

她的窗户是关好的这声音是人为——不是路十三

路十三不会这般早,更不会弄出这样的声音。她的后窗从未插销,路十三每回都是直接拉开进来。

明思垂了垂眸。起身轻步走了过去,站到窗前低声,“谁?”

无人言语。

明思怔了怔,她分明感觉到窗外有人呼吸。

迟疑片刻,她退到墙后,将窗扇轻轻一推——就在窗扇打开的那一瞬,一个白色纸团扔了进来。

明思呆了呆,没有动作。

片刻后,窗外还是静悄悄,那有人呼吸的感觉却是没了。

明思轻轻探首一看,只见窗外夜色茫茫,没有半个人影。

目光在地上那纸团上一落,明思垂了垂眸,快步走过去拾起,展开,寥寥数字,“六丫头,皇后即到,走。后园井下。”

明思猛然一惊

这时,院外突地传来些动静。

明思心中一凛,将纸条藏进袖袋,快步朝外走出,一打开门,就见院门外光明大盛

彩衣和紫茹也匆匆地从屋中走出。明思看了她们一眼,只见两人面上都是不明所以,明思只能低低叹了口气。

竟然来得这么快

朝后窗的位置看一眼,便沉气站定不动。

院门很快就被大开,数个人影显现在红亮的灯笼周围。

当中一人,云鬓凤冠,一身明黄宫装耀眼生辉,通身华贵威仪逼人。此刻,正抬首定定朝她看来——正是上官皇后

明思垂了垂眸,朝前迈了一步到廊前,抬首朝上官皇后的视线迎去。

能叫她“六丫头”只有老太君。既然老太君传信让她走,那明上官皇后这番到来,绝非是要赏她好果子吃。

既是这般,她也无需气守礼。

就算她此刻将上官皇后捧上了天去,也不会让她改变主意。

何必再讲那些虚礼。

上官皇后在院门处站了片刻,才缓步朝内行来。到了廊前,锐利的目光在明思身上审视了片刻,心下也是微惊。

不过须臾,神情便淡然下来,看着明思,凤目中眸光淡淡微闪,“六小姐,不妨进去一叙。”

77的话:还有5千多字,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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