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实相般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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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易和乐桓两人,这些日子一直在琢磨如何才能逃离坤卢山。
这看上去像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坤卢山内部,是昔年大离皇祖亲自布置的封印,就算来一尊仙位,能不能破的开都是两说。而卫易和乐桓两人,显然没这个资格。至于外界,这些日子以来,天玄宗和北方四界的一些谍子,也发现了大离影卫在坤卢山周围密集行动的痕迹。毫无疑问,坤卢山外围如今也被离景宜布置了重重守卫。指望天玄宗和冰雪神殿的高手前来救援,似乎也不太可能。
一切,似乎都已经到了绝境。除了束手待毙之外,两人似乎已经没了任何机会。
然而这一日,卫易却陡然从入定的状态当中醒来。在卫易醒来的刹那,卫易身上瞬间多了一种无法言明的东西。
在卫易醒来的同时,一直也在旁边入定的乐桓,同样被卫易惊醒。
“怎么?修成了?”
卫易微微皱眉,先是点头,但复又摇头。
“这实相般若之法,实在是厉害。在神魂领域的造诣,丝毫不输我天玄宗内部的一些秘传手段。在一些特殊方面,甚至犹有过之。”
“只可惜,我并不擅长神魂之道,只是粗通。想要彻底悟透此法,恐怕还需要很长时间。这期间会不会遇到瓶颈,也不好说。”
乐桓则是无奈摇头一笑,卫易这话,虽说确实是实话,但对他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须知这实相般若之法,乃是禅修的法门。卫易走的并非禅修一道,对禅修的手段连入门都谈不上,却能在乐桓之前,对这门手段有所领悟,怎能让乐桓服气?
不过,乐桓也知道,天玄宗本就是以神魂道立身,在涉及神魂的方面,卫易领悟迅速,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虽然没有彻底修行成功,但我倒是可以试试,暂时让神魂达到所谓的虚化状态了。”
卫易陡然双手合什,一道虚幻身影,陡然自卫易身体内分离而出,立于卫易身侧。
乐桓脸色不由更加难看。
这已经不是入门这么简单了,而是已经接近小成了!
“实相般若之法,乃是当年圆台一脉的一位不知名高僧,穷尽一生之力创造出来的法门。可惜这位高僧,最后也没有彻底完善这种法门,并未真正将此法发展到他设想的地步。”
“按照这位高僧的设想,这实相般若之法,若是真的能够彻底大成的话,神魂可彻底摆脱一切束缚,得自在解脱。世间万物,皆无限制,甚至可以单凭一缕神念,逍遥游古今,达到真正的大自在层次。”
“只是,那样的层次,别说是这位高僧,就连昔年的不空祖师,也还差的很远。”
卫易不由对那位不知名的高僧心生敬意,虽然未曾证道,但他的这种勇敢,却让人动容。以未曾证道的修为,去奢望一种连证道仙位都未曾达到的境界,这本身就是一种大无畏。更可贵的是,这位高僧还创造出了一部分法门,尽可能的将其完善了!
“历史上也曾有许多禅修,修习过这门秘法。可惜,这门秘法并未被真正完善,加上修行困难,修行条件苛刻,所以极少有人知晓。”
连卫易和乐桓两人,都需要艰难参悟的法门,这其中的难度,自然可想而知。能够修成的修者,放眼整个禅修历史,恐怕都不多。就算有那么寥寥几人,又有谁会去参悟一门没有完善,而且最后也不知道能修成什么样子的法门呢?
“不过,此法若是真的能修成的话,修行到设想当中的那种境界,那就真的厉害了。自身神魂可得大自在,做到真正的万法不侵。不过那种境界,恐怕也只有仙位才敢去奢望了。”
短暂的谈论之后,卫易开始起身,望向高天之上的那些神殿宫阙。
被困在这坤卢山内部,花了大力气修行这门禅修秘法,两人自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想要给自己找事情做打发时间。而是因为一旦修行成功这门秘法,两人说不定便有机会,从这坤卢山内部离开!
“我先试试这秘法的玄妙!”
卫易灵体依然留在原地。然而分化出来的那一缕虚幻身影,却很快漂浮而上,向远方那些神殿宫阙飞去。
厉害了!
尚未修成此法的乐桓,自然心生羡慕。而卫易本人,此刻同样感慨。这实相般若之法的奥妙,只有真正掌握之后,才能真正明白其中的厉害。
卫易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够修成此法,其实并不是因为出身天玄宗,精通神魂之道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这实相般若之法,和他的轮回之道,有所契合。
卫易的轮回之道,力求天地万灵万物,皆可轮回转化。然而在这个过程当中,世间生灵的一抹真灵,却是永恒不变的。卫易曾请教过那位恒秀和尚,作为禅修历史上唯一一位近乎完美转世的禅修,恐怕无人能够比恒秀和尚更了解转世轮回的过程。而在恒秀和尚的解答当中,轮回之时,便是抛去前世的一切,彻底斩断前世的诸多联系。前世的修为、法宝、因果等所有的一切,都要被尽可能的抛却。抛却的越干净,转世轮回便越有可能成功。
然而在这个过程当中,唯一不能抛却的,就是自己的真灵。对于真灵到底是什么,禅修历史上曾有很多解释,天玄宗也有类似的理论。但这些东西,如今在卫易看来,似乎都无法完美解释真灵到底是什么。就连所谓的真灵,到底是否存在,也说不好。
在如今的卫易眼中,卫易更愿意将之当成所有的记忆,以及所有的大道感悟。只要有这些东西在,其他的法宝、灵体等等,其实都可以再次修炼。
而这实相般若之法,便是凝聚出己身真灵,彻底摆脱自己的灵体躯壳,以期达到所谓的自在之境。
灵体确实无法离开坤卢山,但是……若只是真灵呢?
这便是卫易和乐桓的思路了。
除此之外,卫易更是将主意打到了那些神殿当中。准确来说,是最高处的那十二座神殿虚影。
按照离景原所说,此处所有的神殿,其实都是实体。只不过是被大离皇祖封印起来,封印在万年之前,永远和如今有着时间差距,所以绝对不可能触碰的到。
但是,最高处的那十二座神殿,可就不一样了。
离景原未必知道,那十二座主神殿的真正底细。但卫易却知道,此处的十二座主神殿,绝对都是投影,或者说是一种规则显化。
既然如此,有没有可能通过这些投影,召唤幽冥之海的规则降临,或者直接通过死亡主神殿的大道投影,让自己的真灵返回幽冥之海,然后再回到修真界?
到底能不能做到,卫易也不知道。
但是,他觉得自己可以试一试。
随着卫易显化出真灵,开始接近那些神殿虚影,卫易开始渐渐感觉到了极大的阻力。这种阻力,很难言明。但既然感受到了这种阻力,卫易敢打赌,自己选择的方向,应该是对了。
之前以灵体虚渡之时,可是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阻力的。
“不过……当年大离皇祖为何要选择封印这些神殿,而不是直接毁掉这里呢?”
……
一袭红衣,离开天南修炼界后,穿越整个炎州以及丰州,一路向着那座坤卢山而去。
从始至终,这位落霞岛岛主从未遮掩过气息,就这么大摇大摆进入了大离的地盘。这位红衣女子,仿佛是想用一种最蛮横的姿态告诉大离:我来了,你们大离看着办!
当时女子,能够如此蛮横到让人觉得霸气的程度,恐怕也就只此一人了。
当时修真界内,四位公认的大宗师皆是男子。而在四大宗师之外,有望稳定同等高度的女子,便只有两人。一个是如今的冰雪神殿殿主东连,不过东连向来不出冰原,世人知其名讳者也较少。
另一个,便是百年前以百岁之龄,继承落霞岛岛主的谢弦歌。
后者曾在两族战场上,交手过多位妖族纯阳,从无败绩。而且每一场大战,都打得酣畅淋漓,打出了女子的霸气。
难怪有人见过谢弦歌的战场厮杀之后,会生出感慨:原来世间女子,也能霸气至此。
在谢弦歌离开天南的同时,大离钦天院便已经得到了消息。然而即便如此,大离方面仍是没有派遣哪怕任何一位返虚,前去阻拦这位落霞岛岛主。
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在那场坤卢山之变后,大离已经隐隐成了各方针对的对象。所有隶属于咸安城的高手,只要出现在大离的疆域之外,几大圣地都会心有灵犀的进行围杀。另外,离景原主动领兵,进入玉州征战,也带走了一大批高手。大离内部,有很多要地需要高手坐镇。坤卢山那边,也需要数量足够的顶尖高手。
如此一来,大离的顶尖高手,数量反倒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而想要阻拦谢弦歌,纯阳之下的强者,没有任何意义。至于纯阳强者,如今大离根本抽调不出任何一位。
如今的大离,正处在这样尴尬的境地。
所以,咸安城方面只能做出决定,任由谢弦歌前往坤卢山。不过,咸安城方面倒也未必太过担心。因为以坤卢山那边的守卫情况,即便是谢弦歌,也未必就能讨得到好处。
然而,就在这位红衣女子,刚刚进入波州境内后不久,有个中年男人出现,却将这位落霞岛岛主暂时挡了下来。
男人并非什么绝顶高手,直到今天,也不过周天境修为而已。
但是,当男人出现在谢弦歌面前的时候,她却不得不停了下来。
因为不管昔年有过什么样的恩恩怨怨,他始终是她的父亲。
谢希年盯着眼前一身红衣的谢弦歌,只是笑意温纯。百年之前的那些年,落霞岛与大离正面开战,当时的谢希年,便成了大离手里的一张牌,用以要挟谢弦歌的牌。大离方面也知道,这对父女昔日的一些恩怨,知晓不可能单凭谢希年这张牌,便彻底要挟住落霞岛。但手里有这张牌,总比没有好。至于坤卢山和谈之后,落霞岛倒是也曾主动向大离提出,希望能够将谢希年接回天南,大离也欣然同意。然而谢希年对此却最终选择了拒绝,并没有前往天南,而是选择留在了咸安城,继续做他的大离京官。
当时,谢希年只是给远在天南的女儿,捎了一句话。
“我是大离的臣子。”
仅此而已。
多年未见,父女二人都已是变化极大。谢希年虽是周天境修为,但他的周天境,不过是强行提升的那种,以他的寿元,当下也开始显得有些苍老,已是满头花白。至于谢弦歌,如今做了百年落霞岛岛主之后,身上那种无法言喻的冷冽气质,已是让人胆寒。虽然容貌并没有太多变化,但这种气质的改变,却仿佛已经成了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
父女二人,多年不见,重逢之后,一时间竟是无言。
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去坤卢山,打算做什么?难不成,你打算以一人之力,将整个坤卢山掀开?”
“你应该知道,大离在坤卢山布置了重重守卫。即便你如今是落霞岛掌门,修为高绝,一样没可能独自一人破开重重守卫,突围进去。”
“就算你进得去,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冰雪神殿和天玄宗两家,都没有派人过来?坤卢山的封印,远比想象的要强大的多。单凭你一人之力,就算到的了坤卢山,也绝对破不开封印。”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在坤卢山重伤,或者死在了坤卢山,落霞岛未来该怎么办?没有了你的落霞岛,如果妖族选择大举入侵落霞岛,多少天南修士要因你而死?”
“……”
从始至终,一直是谢希年在尽力劝说,谢弦歌则是老神在在,似乎是在听,又似乎没有在听。
谢弦歌只是忽然想起,很多年以前,当时他们还很年轻。她记得,当时他送给她一支符笔。后来,她去了东海,他又送了她一枚钗子。
只可惜,后来终是错过了。
“谢希年,你知道吗?”
谢弦歌忽然开口,笑盈盈道:“上一次他差点死掉的时候,我还了他符笔的情分。”
“这一次,我打算把钗子的情分,也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