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掺半的紧张,钟临岚如愿来到最中央,她看到路母后哭的更加伤心,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失了优雅。

似是察觉失态,她轻轻擦了擦泪水,再次问道:“路伯伯,路伯母,阿天情况怎么样?”

路家人能够得到消息她自然不可能得不到,知道路楚天出车祸那刻,她确实焦急,但也没有到这种地步。

之所以做出失态的模样,不过是为了演给大家看,让所有人知道她是多么重情重义之人,顺便在路父路母面前刷好感。

果不其然,钟临岚的做派让路母的心情好了点,叹了口气,她犹带哭腔:“还在做手术,我的楚天一定没事,他从小运气就好,这次肯定也是。”

“那就好。”松了一口气,钟临岚抬眸,看到了站在一起亲密无间的两人,顿时俏脸变得扭曲。

袁赫霆在这就算了,为什么苏悟兮那个贱人也在,她有什么资格在这。

指甲掐在肉里,疼痛感拉回了她的神智,她吐出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嫉妒与怨恨,低眉顺眼的待在路母身边跟大家一起等着。

现在不是她冲动的时候,越在人多的时候她越要保持钟家大小姐的温婉,让议论她的人都看看,她钟临岚并不是善妒之人。

饶是心中已经恨不得想把苏悟兮千刀万剐,直接丢进池塘中喂饲养的鳄鱼,她面上依旧半点不显。

唯有那一闪而过的恶毒证明着,她并没有表面上冷静。

旁人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苏悟兮确是看到了,她平淡的收回视线,没有多言,装作不知。

有人喜欢演,就让她演个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待之时显得格外漫长,三个小时后,路家多多少少走了几个,只有几个亲近的人还在。

路父路母一直在踱步,不肯坐下休息。

站了将近四个小时,苏悟兮脸色略微发白,后面的座椅一直被路家人霸占着,根本没有空位,她想坐下休息也找不到位置。

袁赫霆低头时注意到,把她往身边揽了揽,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温声道:“要不要回去休息,这儿有我守着,或者去办公室睡会儿。”

临近深夜,医院变得冷清不少,只是偶尔有几个护士推着医护用品走过,发出清晰的声响。

目光从路过的护士身上收回,苏悟兮摇了摇头:“我不累,路老师是我朋友,在学校时对我照顾颇多,我想等他安全出来。毕竟做人不能那么没心没肺,不是吗?”

似是察觉他还是不怎么赞成,她打趣道:“怎么,只准你在不准我在?放心,我的身体我知道,没事。”

袁赫霆薄唇勾了勾:“好,不舒服记得告诉我。”

“嗯,不过还真有点,我需要去上个洗手间,等我回来。”说完,苏悟兮挽了挽头发,朝着另一边走去。

把那一幕收入眼底,钟临岚的嫉妒又多了几分,她凑在路母耳边小声说道:“伯母,我去一趟洗手间。”

路母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钟临岚像是不经意的跟在苏悟兮的后面,一前一后的离开。

离手术室不远处有一个卫生间,苏悟兮上完厕所,用洗手液洗手时发现身边多了个人影。

她打开水龙头的开关,任由水流冲刷着掌心,却并是洗手,反倒像在磨蹭时间。

苏悟兮微微朝镜中扫过,淡淡的声音没有起伏:“有事?”

“当然,难道你看不出?”钟临岚轻笑道,目光在她身上从上到下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恨不得透过衣服看看里面的风景。

她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体能够把袁赫霆迷的团团转,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不得不说,即使穿着宽大的白大褂,苏悟兮依旧有吸引人的资本,钟临岚突然冷哼了一声。

没有急着回她,苏悟兮洗完手后不紧不慢的抽出纸巾擦手,这才正眼望向站在身侧的女人:“我能看出什么?或者说,你想让我看出什么?钟小姐。”

她漫不经心的又把问题抛了回去,并不想过多纠缠。

将纸巾扔进垃圾桶,准备离开,钟临岚却拦在她身前,顺便把门给关紧。

洗手间除了她们外就只有还在哗啦啦的水流。

苏悟兮终于认真了一分:“你想做什么?”

钟临岚无辜的把手撑在洗手台上,眼中的恶毒显露无疑:“我不想做什么,只是想跟你好好谈谈,说说知心话。”

“你已经找我谈了无数次了,还没有厌吗?”嘲讽的扬唇,谈谈两个字似乎每次她为难她之前都会说,导致她都已经知道套路了。

无趣又老套。

苏悟兮不知道,是不是被钟临岚找过的人都会得到这个开场白,但至少到现在,她是的。

略调侃又讽刺的话像一根针扎在钟临岚心中,刺疼刺疼,她气的咬住下唇:“是,我是说过无数次了,可你不是依旧听的挺喜欢吗?厚颜无耻,脸皮比城墙还厚的苏小姐。”

顿了顿,她又说:“苏小姐可真是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我是不知道你到底是以什么身份留在这里的,难道是想脚踏两只船?”

她的恶意明晃晃的,苏悟兮抿唇笑了笑:“比不过你,脚踏n只船,备胎无数,开心了就哄哄,不开心就丢一边。您这情场高手,我自然是自愧不如的。”

“不过,今天你哭的真假,眼药水说是哪里买的,看起来挺好用的,有时间我去买一瓶。”她凑近,就在钟临以为她会做出什么针对她的事之时,苏悟兮关上了水龙头。

“钟小姐可别家里有钱就不在乎水资源,很多缺水区,水可是弥足珍贵。”她笑吟吟的提醒。

钟临岚气的语塞:“你……”

这借题发挥的话说的可真好。

哼了一声,她故意又把水龙头打开,任由水流倾泻而下:“我有钱任性,你想怎么样,一个家里穷的叮当响的贱人,总喜欢做一些飞上枝头做凤凰的事,你不觉得自己可笑吗?”

“是吗?那钟小姐可得注意点,万一这洗手间不止我们两人,虽说深夜了,可保不住有几个肚子不舒服的,是不是?”在里面扫了一眼,钟临岚脸色立马变得难看。

苏悟兮状似无奈的摊了摊手,越过她打开了锁紧的门:“钟小姐在乎形象,那就别总是作死,别到头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丢下一句话,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消失,钟临岚啪的用力把水龙头关上,哒哒的真检查起厕所来。

等全看了遍,确认无人后,她眼神愈加凶狠:“贱人,耍我!”

她竟然又落了下风,该死的贱人……

回到走廊,苏悟兮慢慢回到原位,袁赫霆在她身后瞥过:“怎么去了那么久?”

“有点事。”她把钟临岚气的说不出话来,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有人为难你?”他压低声音,话中意有所指。

她走了以后钟临岚就不见了,要说不是追着苏悟兮去的,袁赫霆还真的不信。

碍于去的是女厕所,他并没有跟上去,不过看去的时间,肯定发生了什么,聪明如厮,在商场上厮杀的男人总有敏锐的直觉。

苏悟兮捏了捏他紧实的手臂,眉眼微弯:“有啊,小事而已,自我感觉解决的挺好的,不就是耍嘴皮子么,她不是我的对手。”

狡黠又得意,显然她是从心底说的。

袁赫霆揉了揉她的头发,带着宠溺:“遇到不能解决的,一定要跟我说,无论是谁,都给你处理的干干净净。”

眼中一冷,他继续道:“有人欺负你跟我说,我的人容不得他人欺负。”

“好,如果真的有人欺负我,你准备怎样做?”她昂头问道,全是笑意。

恰好钟临岚走了过来,袁赫霆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戾气十足:“有人欺负你,我就让她生不如死,后悔来到这个世上,无论是谁!”

掷地有声,他的声音不大,刚刚能让路过的人听见,钟临岚打了个冷颤,双手死死的握着,唇色略白。

她隐隐有种猜测,这句话出去说给她听的,是警告,苏悟兮为了得到承诺,可真是费尽心思。

暗地里哀怨的看了袁赫霆一眼,钟临岚像是无事发生,回到了路母身边,低声跟她说了几句。

又是两个小时,手术室终于亮起了绿灯,路母眼中一亮,连带着其他等候的路家人都一窝蜂的全都涌在了门口,眼巴巴的看着里面。

不一会,从里面出来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医生,路母探头往看,并没有路楚天的身影,不由问道:“医生,楚天呢?楚天怎么还没有出来?手术不是做完了吗?”

三个问题连在一起,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的医生摇了摇头,眉头紧锁:“手术没有做完,病人失血过多,但血库的血量不足,你们谁是病人家属,需要家属献血。”

路母身体晃了晃,眼中的光黯淡下来:“还,还没有做完手术,五个多小时了…”

“我的楚天不会有事的,对吗?”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希翼的看向医生。

医生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继续问道:“还是先献血,你们有谁跟病人血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