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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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掀帘进去,热气扑来,身上立马就暖和了。
元翼立在画前,专神地看着那副画。听到脚步声,慢慢地回头。
此时的他,墨眉星目,如后面画上的山谷一样深邃幽静。这男人真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她暗赞着,想起他的性子,眉头皱起。
他眼中的她,秀眉轻颦,万般风情都在眸唇之中。她的眼下没有青色,想来昨夜里睡得不错。
两人默默立着,外面安总管的声音传来,“王爷,十王爷来了。”
元翼的脸一冷,“本王不是说过不许他进门吗?”
上次十王爷来过后,他就下了这个命令。
“回王爷的话,随行的还有十王妃。”安总管就是因为十王妃,才特意来禀报一声。
芳年想起上次十王爷随口说的话,莫非十王妃是来看自己的。她望着身边的男人,男人眼眸微垂,目光看向她。
接着,他冷着声道:“让十王妃进来。”
王府外的元轸气得跳脚,七皇兄太过份了。他到底做错了什么,竟把他拦在外面。
那守门的侍卫太可恶,瞧见是他,先是关上大门,再说去禀告主子。他是堂堂的十王爷,又不是外人,还用得着通禀。以前他可都是不用通传就进府的。
十王妃坐在马车中,无奈地摇头。
安总管出来,带来七王爷的吩咐,恭敬地迎十王妃入府,把十王爷挡在外面。
“七皇兄…”元轸扯着嗓子喊,“你不能这么对皇弟!”
“十王爷…您且息怒,不如您先回去歇着?”
元轸拂下子,昂着头哼了一声,表示不愿意。
安总管也没有办法,请十王妃进去后,就关了王府大门。
元轸在外面跳着脚高喊了几声,到底顾念自己的身份,没有大吵大闹。他憋了一肚子的气,守在王府的外面。
十王妃进府后,一路被引到玄机院。
四喜早就得到消息,把人请进去,“十王妃,我们王妃还在陪王爷用膳,您且稍等一会。”
十王妃笑道:“不碍事的。”
说着,也不忙进屋,扶着自己丫头的手,在院子里走了两圈。
第40章 妯娌
悟禅院的偏厅内, 下人们开始摆膳。在桌子的两边各自面前摆放着几个碟子,小屉的笼饼,还有一碗浓稠的粥。
元翼先坐下, 不声不响地拿起筷子,芳年在他对面坐着,跟着他后面动作。
“昨日多谢王爷体恤。”
他闻言, 清冷的眸子瞥她一眼,复垂下。
她见他不说话, 遂不再开口。反正他的好意, 自己已谢过, 至于领不领情就是他的事情。
两人默默地用着饭,安总管在外面禀报说十王妃被请进府, 送至玄机院。芳年搁下筷子, “王爷,客人已到,要不我先行去招呼她。”
“让她等。”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看了一眼她面前的碗,还有一大半的粥未用。
“总归有些不太好…”
“你是她皇嫂。”
芳年心里吁口气,她这七王妃不是假的嘛。一个假的王妃,哪里敢在真正的王妃面前摆皇嫂的架子, “王爷,我这名不正言不顺的…我还是…”
现在自己端着皇嫂的架子拿大, 等到自己离开王府后, 万一十王妃是个记仇的, 怕会给自己小鞋子穿。
他眼睛眯起,深不见底的眸色淡淡地往她这边扫过来,似乎漫不经心,又像是意味深长。“怎么?你想名正言顺?”
“没有…不敢有非份之想…”她忙摆手解释着,自己根本就没有那样意思。她才不要和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男人相处一辈子。
“是不想还是不敢?”
这两个有区别吗?她在心里说着,竟不知如何回答这话。要是说不想,姓元的会不会觉得自己看不上他,难免会恼羞成怒。要是说不敢,那姓元的会不会误会她是想成为真正的七王妃,不过是有贼心没贼胆。
两个回答都会把自己绕进去,这个问题倒是把她难住了。
她想含糊过去,可男人的眼神盯着她,像是非要得到一个回复。
“王爷,您身份尊贵,英伟不凡。哪里是我这般女子可以肖想的,但凡是有一点亵渎之心,我都觉得是对王爷您的不敬。是以,我不敢,也不敢想。”
他眼眸幽深,定定地锁着她。良久,慢慢垂下,莫名觉得失望。她的回答合情合情,却难让他满意。
自己在期盼什么,竟问这般可笑的问题。他眸色黯然,长睫覆下,“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王爷谬赞。”
她心里松口气,总算是蒙过去了。她可不就是贵在自知,自知自己难与他相抗衡,所以才会受制于他,那般不光彩地嫁进来。
好在,和前世不同的是,自己的心里无期盼,就无所谓失望。这样的日子,吃穿尽有,算不上难过。
“你哪里听出来本王是在夸你?”
“王爷您金玉良言,便是寻常的一句话,我都觉得是一种夸奖。”她这话谄媚得自己都不好意思听,她有时候觉得自己白白多活一世,还不如一个二十多的男子有威严。
他轻哼一声,看到她讨好的模样,莫名觉得受用。方才的怒气烟消云散,无影无踪。
可是…
就算是她想名正言顺,自己的身体…他方才的一丝欢喜转眼散得一干二净,浑身散发着冷意。
芳年小心地瞄他一眼,忙低头用膳。
用完膳,她才被允许离开。脑子里把朝食发生的事情抛开,一路上想着,不知道十王妃是什么样的人。
上一世中,十王爷夫妇二人早早去了边关,她无缘见过。仅在别人的口中听过一些,都道十王妃是一位颇有手段的人。要不然以十王爷爱沾花惹草的性子,她的王妃之位一直坐得稳稳当当,王府的子女都是她一人所出。
十王妃出身清贵,是前朝的世家贵女。就算是改朝换代,她娘家的地位并未受到波及。
待见到本人,着实吃了一惊。十王妃长得白净,脸蛋圆圆的,眼睛圆溜溜的,透着一股喜气。她嘴边有两个小梨涡,像个没长大的姑娘一般。
这哪里是别人口中有心计的女人,果然传言不可信。
她看十王妃的同时,十王妃同样在打量她。越看越觉得她貌美艳丽,桃红的合身长裙,紧束的细腰,身姿曼妙。该大的地方饱满丰美,该细的地方盈盈一握,且不论相貌,就这身段,足以令男人神魂颠倒。
“七皇嫂,冒昧来扰,还望见谅。”
“欢喜都来不及,我在府里也没个人说话,你来了正好。”
芳年一见她就心生欢喜,但凡是年纪大了的人,都喜欢长相喜庆的孩子。十王妃这长相,颇有长辈缘。
“七皇嫂唤我湘君吧。”
“那我就托个大,唤你湘君。十王爷他…真是有点对不住了。”
芳年略有些愧色,人家夫妇二人登门,哪有请妻子进门,把当丈夫的挡在外面。姓元的做事任性妄为,她还怕十王妃心生芥蒂。
十王妃捂着嘴笑,“我们王爷必是开罪了七皇兄,七皇兄恼了他。等过了一阵子,七皇兄气消了,就没事了。”
她笑起的样子带着孩子气,若不是被人护得好,哪个妇人还有小女儿家的俏皮。
芳年笑了一笑,自己和姓元的并不是真夫妻,很多事情还真不能替他说,“难为你们了。”
十王妃闻言,笑得更开心,“七皇嫂莫要担心他,他惯会捉弄人,被人恼了也是应该的。”
“湘君大度,我替你七皇兄向你们夫妻赔个不是。”
“七皇嫂和七皇兄果然伉俪情深,让人好生羡慕。”
芳年假装羞赧,微低了一下头。暗里唾弃自己一面和姓元的假装夫妻,分得清清楚楚。另一面却在外人面前假装她深受宠爱,夫妻感情不错。
前世里,她亦是如此过来的。后来庶子庶女们接连出生,她装不下去来,才索性扮可怜。到最后她掌控着整个裴府,说一不二,再也不用在任何人面前示弱。
“你们的感情才是真的让人羡慕。”她真诚地说着,就算没有和十王爷夫妇相处过,仅凭十王妃刚才随意的几名话,话语透出的亲昵就能证明他们夫妻感情很好。
十王妃闻言,喜庆的脸变得红彤彤的,如熟透的秋果一般,令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芳年觉得手心发痒,恨不得伸手去捏两下。
缓了一会,十王妃红晕褪下,“其实我家王爷看着不太正经,实则是个再好不过的人。就是有些促狭,爱捉弄人。前两日,他就捉弄了那成家的二小姐,害得人家白欢喜一场。”
芳年了然,十王妃这是向自己示好。她装作诧异的样子,忙问怎么回事。
“七皇嫂你有所不知,成家那位二姐长得极似…她的长姐。七皇嫂嫁进王府后,她天天派人守在王府外面,那天我家王爷故意在王府外面说皇嫂你…寻死觅活的。她的下人听了去,告诉了自己的主子。成玉乔信以为真,到处说皇嫂使了手段进王府,必不会有好下场。”
芳年不知有这一出,心里冷然,她什么手段都没有使。要是成玉乔知道是姓元的设计自己嫁进来的,不知会不会气得吐血。
难怪回门那日,还能在府门外看到成玉乔,竟不想她如此执着,还不死心。
“她那心思…早前还端着架子,自打得了那搅家精的名头,亲事不顺,是越发的明目张胆,毫不避讳。”十王妃说着,圆圆的眼睛看着芳年。
成玉乔搅家精的名头传开,之前有想法的人家都打了退堂鼓。眼看着她年岁不小,亲事还没定下来,陵阳侯夫人急得嘴都起了燎泡。
听说裴家派人去探了侯府的口风,侯夫人有些意动,又想着裴家之间和傅家的亲事,心里憋火,搁着没应。
“王爷心里有数,前王妃是前王妃,成二小姐是成二小姐。王爷是重情之人,她们就算长得再像,在王爷的心中,前王妃都是无人可以替代的。
十王妃听她说完,深深地看她一眼。
芳年神色如常,无嫉无妒。
“七皇嫂大度。”
“活人要是和死人较劲,那是给自己找不痛快。”芳年重活一世的人,最明白这个道理。当年的裴林越,自成玉乔死后,越发的不待见自己。她就是因为放不下,才会半生不如意。好在后来想明白了。
十王妃深以为然,赞叹道:“还是七皇嫂看得明白,总有不自量力之人,妄想取代别人,简直可笑。”
这两天,不知道谁传扬出去的,说成玉乔长得像前七王妃。王爷原本是想娶她的,谁知半路杀出个傅三小姐,抢了她的王妃之位。
王爷不喜新王妃,邑京都有人设赌局,赌新王妃什么时候被休。
别人的传言十王妃自是不信的,外面还传她家王爷喜爱美色,全是一派胡言。听她家王爷的意思,七皇兄和七皇嫂的感情不一般。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刚才七皇嫂可是陪七皇兄用过膳才来的,分明是新婚燕尔,如漆似胶。
那些人等着七皇嫂被休,且有得等。
芳年心里叹息,她前世今生所嫁的人,怎么都绕不开成玉乔。这成玉乔简直是阴魂不散,前世尚可,是裴林越一人单相思,成玉乔对来她来,多闻其名不见其人。
眼下可好,这成玉乔常常出现,令人烦不胜烦。
她笑笑,随意地嗯了一声。把桌子前的点心往那边推,命三喜续上茶水。
十王妃不好意思地嘟嘴,透着一股孩子气。“七皇嫂是不是嫌我话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