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无论多忙, 一天三顿必须吃。”她抿唇,笑了笑, “林工,其实我今晚做的这道菜, 是个谜面。谜底是一句诗。很简单的, 你要不要猜猜看。”

林景行嘴边漾起一抹笑意:“吃你做的菜,还要猜谜?”

“也不是每天都有这个雅兴,正好这两天有事发生嘛。”

乔羽知道他忙了一天, 已经死了很多脑细胞。虽说这道题真的很简单,可她还是很心疼他,明晃晃地提醒他,就差直接把答案说出来了。

林景行眸光落在被乔羽烧到晶亮的鸡块上,想到昨晚他在培训室抖出他和乔羽的事:“确实很简单,你是不是想暗喻‘雄鸡一声天下白’。”

乔羽竖起大拇指:“林工你好厉害,果然立刻就猜到了。但我要问的是,你为什么吼完我俩的事之后,整个人都消失了,你知道我今天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林景行轻笑了声:“原来是兴师问罪来了,我今天真有突发事件要处理,不是故意让你一个人面对疾风骤雨的。”

乔羽撇撇嘴:“反正你总是能拿忙当借口。”

林景行没再就着这个话题继续和乔羽争论,他从外套上面的口袋掏出小纸袋,递给乔羽:“我俩的照片,回来路上我取了。”

“这么快!”

看到照片袋,乔羽立刻把刚刚的郁闷全撇到脑后。

她激动地站起身,把碗放到旁边长桌上,手在工作服上擦了又擦,很虔诚地接了过来。

“拍的好看吗?”乔羽还没打开小纸袋,心里就忐忑起来。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照片太金贵。

哪像她那个时代,大家都拍到厌烦。

林景行点点头:“非常好看。他们选了第一张,我俩坐在凳上,侧头靠一起的那张,放进橱窗展览了。”

乔羽脸一红,明天除了设计院,整个平城都知道她和林景行在一起了。

没事,她可以的。

不就是专家夫人吗,她能胜任!

乔羽慢慢倒出小小的黑白照片,一张一张仔细翻看。

黑白照艺术感就是强,她都能感觉她双眸灵动的厉害。

两个麻花辫也像是要跳动起来。

旁边林景行拍的也非常好,水墨画卷般的脸在军装的衬映下,有种说不出的儒雅感。

乔羽看着看着,鼻头突然有些发酸——

林景行,终于不再是孑然一身的人了吧。

比起之前假的结婚证上写着的干巴巴的名,现在黑白合照给乔羽的冲击力更大。

对于她来说,这几张小小的照片倒更像是结婚证一样神圣,不可亵渎。

有了它,乔羽已经不能再用之前的那张假的结婚证骗自己,说两人只是装装样子,并不是来真的。

这几张小小的照片,像是有着极其神圣的魔力,向她宣告着一个事实,她和林景行是真真正正,在一起了。

“林工,你洗了几份?我想带一份回家,挂我家墙上的玻璃相框里。”

我想早点和你一起上墙!

林景行笑笑:“洗了很多,这套就是给你的。”

乔羽点点头:“太好了,今晚回家,我就挂墙上去!”

我已经等不及了!

她翻了翻剩下的几张照片,都拍的很好看。

她和林景行真的配一脸!

等等,怎么只有四张,还有另外五张,以各地代表性建筑,还有景观为背景的合照呢?

林景行还特地给那五张照片写了留言。

怎么一张都没有。

“林工,我们在外滩,长城,长江大桥,虎丘塔还有西湖的景前拍的合照呢?”

乔羽一遍遍翻着手里的四张照,都是或站或坐或推自行车的美术照,没有时兴背景布照!

“那五张吃完晚饭再给你看。”林景行夹了块鸡翅,放到乔羽碗里,“不然,我怕你笑到没法吃饭。”

乔羽把照片塞好在衣服口袋里,什么人嘛,一个玄虚要故弄那么久。

不过也就一顿饭功夫,她能等。

乔羽把花菜什么的赶紧都加进香锅里,早吃完,早解密。

“林工,快吃!”乔羽一会儿给林景行夹花菜,一会儿给他夹鸡肉,林景行碗里的菜都堆到很高。

林景行提提唇角,再不把剩下的照片拿给她看,他都要端不动饭碗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大些的纸袋,递了过去:“给你。”

乔羽眼眸一亮,赶紧站起身,放下饭碗,接了过来。

还没打开,林景行叮嘱她:“先说好,这五张照片不能给任何人看,只有你和我才能看。更不能挂你家墙上。”

乔羽眯眯眼:“我懂,这五张是私房照,不对外开放。”

乔羽急吼吼把洗的大一些的背景布照倒在手心,拿起第一张,两人立在南京长江大桥背景布前的合照。

仔细查看起来。

这上面的两人显得英气好多,可能是被雄伟的长江大桥给衬的,但乔羽没心思细看人物细节,她要赶紧看林景行让摄影师用修片笔写的留言。

“林挚乔父母,1976年10月16日平城留念”

一行秀气的白色草书写在南京长江大桥上方的位置。

很明显,林景行用了“谐音”,将长江大桥的“桥”的偏旁去掉,保留了乔羽的姓。

因为剩下的四张,分别写的是林挚城,林挚江,林挚丘,林挚西父母留念。

“噗——”

乔羽伸手捂住嘴:“林工,林小宝呢?”

林景行抿抿唇:“小宝只能做小名,大名中间必须有“挚”,他们是“挚”字辈。”

乔羽“哦”了一声:“可你怎么知道我们会生五个,还是说你看到照相馆有五张背景布,就选择生五个。”

“五个是最基本的。”

乔羽脸上的肌肉都要笑痛:“那要是生生照相馆有十张背景布,十个孩子就是最基本的了,对吗?”

林景行摇摇头:“十个太伤你的身体,我也舍不得你生那么多。最多七个,不能再多。”

乔羽:???

这么体贴,我可谢谢您嘞!

乔羽把五张照片像扑克牌一样展开,对着冒汗的额头扇了扇:“林景行,我看是照相馆的‘生生’两字给你的勇气。我提前说好,我只生一个。”

这年代生一个都是拿命在拼,生那么多,她可不干。

林景行抿抿唇:“那就林挚乔了,无论男女,都这个名字。”

乔羽:???

她怎么感觉她上当了呢。

不是,两人能不能结婚还两说,怎么就扯到孩子的名字上面去了?

这个林景行,他太坏,特地拿这么多孩子的名字当□□,来迷惑她。

她上当了!!!

乔羽红着脸,麻利收好照片,端过饭碗,闷头扒饭。

对面的林景行看她终于反应过来,提提唇角,没再拽着她瞎聊,让她先安心把晚饭吃完。

这一回合,乔羽输在林景行的故布疑阵下,她就跟吃了败仗的公鸡一样,很快就半吃半气,饱了。

她放下碗,声音有些闷:“所以,下一辈人也不是什么‘挚’字辈,对吗?”

在追悼会现场的挽联上就没有看到中间带“挚”的林家人,她明明可以看破这人的诡计。

大意了!

林景行笑笑:“我根本没打算按照家谱来取名。这个名字很好听,我已经定下了。绝不更改。”

乔羽抬起小脑袋,声音很委屈:“林工,你下次不能这么欺负我。”

林景行抿唇,轻笑了很久:“有这么难受吗?”

乔羽点点头:“被耍了是很难受的。”

“好,下次我不逗你了。向你道歉。”

乔羽看两人也吃不下剩下的菜了,站起身,去后厨拿来一个铝制饭盒,把剩下的鸡肉和菜全装了进去:“我把这些带给我姐她们吃去。”

林景行站起身,从后面拢住她,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里:“乔羽......”

“怎么了?”乔羽停下手里装菜的动作。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让我抱一会儿。”

乔羽站那,一动都不敢动。

又怕有人突然来食堂,又怕林景行那边其实已经有很大的压力。

他闹,只是因为他压力太大。

乔羽感到腿都有些麻了,林景行才放开她。

“乔羽,我一会儿要去院长办公室,给京市的单位发传真,你要一起去吗?”

乔羽:???

关于他结婚报告书的传真?

林景行今晚有些不对劲,她必须跟过去看看。

“想看!林工,你等我十分钟,我洗好锅台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