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戴好,李绍之已经到了他跟前,透过藩篱,宴安能隐约看见眼前的男人有着修长的身形,英挺的眉眼。

李绍之见状眉峰蹙起:“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我大哥的灵堂,还这么鬼鬼祟祟?”

他眼睛落在宴安放在身前的双手上,能看出主人此刻似乎很不安,修长玉白的手指相互交缠。

“你、你是绍之吗?”声音忐忑又期艾。

李绍之眉峰蹙起,他并不喜欢一个来路尚算不明的人如此亲密的称呼他。

久久没得到回答,跪着的人似乎更紧张了。

他接着有些磕巴的道:“我、我是宴安,你大哥的妻子。”

他想起亡夫的教导,鼓起勇气道:“按、按理,你该叫我一声嫂嫂。”

“嫂嫂?”青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玩味。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身形纤弱,似乎风吹就倒的人:“那我站嫂嫂跟前这么久了,不知道嫂嫂跪的是我,还是跪的你这早死的夫君啊?”

宴安当场就被气哭了。

136 民国小寡夫2

李绍之从没见过这么脆弱的人, 他不过说了句实话而已,他这个所谓的嫂嫂就哭起来了。

他之所以能发现这人在哭,还是通过抽噎的声音发现, 毕竟戴着藩篱,连长什么样都看不见, 那关于脸上有没有眼泪的事情,他是更看不见了。

然而这所谓的嫂嫂看上去瘦的不行, 被束带捆着的腰看上去好像还没有他大腿胖。

李绍之有了一种欺负弱势群体的罪恶感, 他粗声粗气道:“哭什么哭,男子汉大丈夫,就随便说一句你都哭。能不能坚强点?”

抽噎停下,藩篱下传来一句带着哭腔的小小声:“讨厌你。”

李绍之笑了。

“你讨厌我就讨厌我,说的跟我稀罕你的喜欢似的。”

“二少爷!”春杏简直要晕过去了。

之前少奶奶说想和大少爷单独说说话,所以她原本在灵堂外等待, 但是她眼见着冷风吹的有些厉害,少奶奶的身子一向不大好, 少爷去了之后更是病了好大一场。

她忧心这风刮到少奶奶, 就回屋去娶披风, 没料到就这么会功夫,少奶奶就给二少爷欺负了。

春杏跑进灵堂,扶起宴安, 再把披风抖开, 细致的给宴安系上。

李绍之冷眼瞧着:“怎么回事,我记得我大哥是身体有病,不是脑子有病啊?怎么真娶了男的当妻子?”

春杏圆眼怒睁, 二少爷欺负了少奶奶, 她才不怕什么二少爷。

她双手叉腰:“二少爷, 你别太过分了!少奶奶好歹也算是你的长辈。”

宴安怕两人吵起来,李绍之不管怎么说,也是李府正儿八经的少爷,春杏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两人吵起来,肯定是春杏吃亏。

他小心翼翼的扯了扯春杏的衣角:“春杏,我没事,我们走吧。”

刚刚还如母老虎一般的春杏立马变了脸,化身绕指柔:“好哦,少奶奶,那我们走吧。”

春杏扶着宴安离开了灵堂。

两人走后,李绍之看着黑白照里的李安之,他大哥有着一副还算不错的皮相,只是因着身体的原因,面色总是显得苍白,眼里也有着常年都化不去的阴郁。

而今再看,那眼里一片阴鸷,更是满满的不甘。

李绍之嗤笑一声,随即面无表情的离开了灵堂。

李老爷今天中午被不孝子气的够呛,晚饭直接让人通知他别来大堂,说不想看见他这张臭脸。

不去就不去,他还乐的轻松。

他躺在床上,双臂枕在脑后。

他娘亲自提着食盒送饭,两年没见儿子,哪个当娘的能不想念?

李夫人在外面敲了敲门,屋里传来李绍之懒洋洋的声音:“门没上拴。”

李夫人平日保养得宜,皮肤白皙紧致,看上去完全不像有这么一个大儿子的母亲。

她让随行的丫鬟在外等着,自己进了屋。

看见母亲进来,李绍之从床上下来。

“怎么是您送饭?”

李夫人温温柔柔的笑开:“娘这不是想你了吗?”

“哦。”李绍之不甚在意的点头。

李夫人将饭菜一碟碟的端出来摆放整齐:“都是你爱吃的,清蒸大虾,肉末冬瓜…”

“娘,”李绍之面无表情的打断,“你确定都是我爱吃的吗?”

李夫人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这下倒好,轮到李绍之笑了,只是那笑还不如不笑,实在是不大好看。

李绍之站在桌边,双臂环抱。

“两年不见,您记性还是这么差,这些菜,分明是大哥爱吃的。”

“怎、怎么会?”

李夫人想说些什么,却在对上儿子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时瞬间哑火。

她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试图补救:“不过也没事,娘给你收走,你说你爱吃什么,我立马叫厨房给你做。”

“不用了。”李绍之坐下,“两年了,人的口味也不会永远一成不变。”

“你说对吧,娘?”

原本想在儿子吃饭时好好谈心的李夫人也被这一不太愉快的小插曲搞的没了心情,她整理了下刚刚弯腰而产生褶皱的衣服。

和儿子告了别就匆匆离开。

吃完饭后没多久,来福过来收拾食盒。

正收拾到一半,被李绍之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