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君淮见她这样的态度,也没有责怪,只得握拳咳嗽了几声,微笑道,“没事,不算晚。来了就好。”

的确,她也不是最晚的。只不过她毫不在意的模样让他不由有些尴尬。

慕槿自从回府那夜谈话过后,她的性子一如既往地又冷淡漠然了几分。对他也是如此。

看来,往后的时间还长,他得更加关心这个与他不亲近的大女儿才是。这么些年过去,他虽念着承诺不去挂念,但终归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职责。

慕槿坐在他下手方,中间隔了一个方淑云。见着慕君淮对她关切询问,方淑云本兴意盎然的脸色也顿时沉了几分。

真没想到,这个小贱蹄子同她娘亲当年一样,不痴不傻了,连从不关心过她的慕淮赢也事事过问了。

前些日子,府里的几处生意也交到了慕槿手上,让她怎能不眼红嫉妒。

上次青陀寺派去的人,个个都是没用的废物,还自称什么几大帮派,连个女子也解决不了。

当初,她本想替烟儿请皇后娘娘做主与宁安王的婚事,可半路冒出个贱蹄子,将这姻亲给夺了过去。

虽然慕槿没有插手,当时也毫不知情,但她也只能将怒火撒在慕槿身上。不除掉慕槿,也难解她心头之恨。

慕槿见前排的位置太过明显,又起身,往后挪了一个位置。坐到慕君淮左后方,静静地打量着四周的场景。

慕晗烟与慕琉莺及其他几位小姐也依次而坐,与其他官家小姐一样,坐在自家父亲的后排位置。

见慕槿对几人视而不见的样子,在慕晗烟看来,已是无形之中的挑衅。慕晗烟本暗怨的神色也更加怨恨。

她,就这么得意吗?

凭什么。

慕晗烟紧紧掐着自己的手,直到手背捏得青紫一片也不肯放松。

慕槿自然没有注意到她的憎恨。即便见到了,也只是不屑一顾。

这宫殿名为景和宫,专为举行重要典礼仪式以及宫宴准备的大殿。

这里坐的都是朝堂之上与皇上天天面见的大臣。贵有之,平有之。他们各家的子女也应了旨意,来了今夜的宫宴。

这里面也不乏有些熟悉的面孔。譬如对面,中间隔着一条宽大的红毯大道,左起第一个位置空着。其下依次是宁安王,贤安王,淳安王。素和怜玉。

再跳过几个,便是那日酒楼见过的几个贵公子。

与他们交集不多,是以见了也没有打招呼。

其余的,便是几个认识的大臣。几人相互攀谈着,有说有笑。

谢青含的位置,则在龙椅下方,略高于左手方第一个位置。他的身旁则着苏瑾茹。

扫了一圈,也没有见到二娘与青萝儿两人的身影。奇怪,人呢?

“皇上驾到,太妃娘娘,皇后娘娘,贵妃娘娘驾到。天齐太子,云相爷驾到。”正疑惑间,外面便传来一声尖细的禀报声。

殿内谈论之声戛然而止。齐齐偏头向外看去。

只见鲜艳的红毯之上,一袭身穿明黄色长袍,袍上绣着龙纹服饰略显苍老的中年男子走在前面。

一双充满锐利如鹰的眼睛带着几丝神采目视前方高座之上的龙椅,负手迈步上去。

身侧靠后,是风韵犹存,雍容华贵,带了几分病态的皇后娘娘。此刻莲步微移,精致优雅的妆容瞧着添了几许柔光。

往后则是贵妃与太妃。

其次便是天齐的太子齐欢,与云盏并肩而行。一身淡蓝色长衫,青俊含笑占了几分便宜的面容吸引住了这里许多女子的目光。

云盏依旧一袭暗黑色云纹袍,周身流淌着一股似凉似魅似邪似妄的气息,更是震慑了不少人。

“臣等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太妃娘娘,贵妃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见过太子,云相爷。”底下一众人等齐齐起身,转身拱手向走过中间的几人规矩行礼。

一时声震大殿,传响不绝。

皇上锐利的神色扫视了一遍殿内的一众人,颇为满意地收回了眼,目光变得慈和。拂袖坐下,“众爱卿平身吧。”

“谢皇上。”众人齐齐应声而坐。

齐欢面容带笑,坐到龙椅之下,右手边的位子。对面便是谢青含。太妃的位置要比两人略高一些,皇后与贵妃则坐在皇上两侧,受人行礼。

“此次宫宴,东陵皇与齐太子不惜跋涉千里,远道而来。朕甚感荣幸。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两位见谅啊,哈哈哈。”皇上一张老态龙钟的脸不失精敏,对二人谦辞道。

“哪里哪里,皇上客气了。本宫一路行来,所见天圣国泰民安,无人不是对本宫以礼相待,岂会不周?”齐欢勾唇一笑,身前随意打开一把折扇,笑容不达眼底。

“嗯,太子言之有理,皇上说笑了。”谢青含则淡淡附和,扫了对面的人一眼,未多言其他。

皇上闻言更是龙颜大悦,仰天大笑,“好啊。好啊。阿盏呐,身为我朝的云相爷,事事都处理得当。这次的安排,你功不可没。说说,可要什么赏赐?”

接过两人的话,他将赞扬之语抛到了云盏头上。

这次的事,都是云盏负责安排的。谢青含与齐欢皆觉得满意,那自然这功劳都得记到他头上。

“皇上客气,这乃臣份内之事,赏赐不必了。”云盏眉尖微挑,淡缓答道。

若是真要赏,这几年他得到好处堪比半个天圣了。

慕槿将目光来回扫视在几人身上,闻言也不由划过一抹淡讽。

谁都是明白人,这等客气话还是留着私下慢慢说吧。能坐上高位,这些人又岂是省油的灯。

“哈哈哈。行了,众爱卿也久等了。这宫宴。便开始吧。”皇上满意地收回眼,偏头看向身侧的人。“皇后受苦了,这些辛辣之物,你还是莫要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