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明过后,把这个图一并交给傅元,给他一些线索。记住,不要让他发现了。顺便,暗中去瞧瞧冷婳岚如何了。”慕槿把手中的东西交给他。

这是方才她在里面随手拿了供台上一张废旧的纸,以及上面一支布满灰尘的朱笔和一盏快要干涸的砚台草草画出来的。

毕竟,她的人手办事要利索许多,打探的消息也胜过傅元那些手下。想要快点弄清楚真相,还是她帮衬一把的好。

“小姐,您如此帮她,可她当初……”洛风甚是疑惑。

小姐七年前带兵消失在东陵,那段日子半点消息也无,他们都以为她不在了,得到的消息也是模糊不清。

那时他们阁里的人得了小姐的吩咐,一半人马派去探敌军的消息以及寻找很厉害却又无比罕见的一种治愈人伤口的药材。

其余的人马都跟随小姐回了东陵,却都同小姐一样,消失不见。

他们回来之后,四处寻找,打探消息,得来的却是褒贬不一的答案,众说纷纭。

经过一番思索与暗查,他们也知道了发生在东陵那件千真万确,残忍血腥的事。但不知为何,很多线索都被人抹得一干二净,让他们很难确定其中的真相。

他们真的不敢相信,他们一直信任崇奉敬畏无比的阁主竟会被人残害至死。毕竟,当初那个人是那样的宠她至骨,那样的惜她如命之人。又怎么可能……

况且,若她真的身死,他们为何会连一具尸体也寻不到。

所以,他们一直在寻找她。

寻了近五年多以后,他们除却找人以外,也在一边密谋和搜集各类证据,直到最后几月,才终于相信那个事实,准备替她报仇,血洗皇宫。

可在密谋最后一月之时,那天正是她在东陵消失的日子,也是两年前的最后一天,同一天,她终于回来了。

只不过,她的性情却更沉稳了许多,功法也厉害了千百倍,派遣他们去做的任务也都和东陵有关。

在那之前,阁里有人暂且代了她的位置,做了副阁主,也派人出去寻找过一年,却毫无踪影。

直到她两年后归来,虽然换了一张面貌,但仅凭她出手的实力,身上的印记,无人敢怀疑她的身份。

也在那时,她归来那天,冷婳岚选择了挑战。暗中动了手脚,与阁主打了平手,却也背叛了阁主。

依照阁里规矩,谁若叛主,必是死罪,但阁主却放她离去。条件只是永不归阁,不准泄露阁内一丝半点的消息。否则,追杀永世,遭受万蚁噬骨剥皮离肉之刑。

“我并非帮她,也不要觉得这是善良,毕竟,我不需要。”慕槿淡笑了笑,眼底含着一丝冷然,“用刀之前,得把它磨得更锋利些,亲手打磨,用起来才更加顺手。”

话落,她飞身屋顶,一袭碧衣飘然如仙。

底下,洛风闻言不由微愣,似乎,阁主比之从前锋芒十倍不止,心思也越发精明剔透了。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走吧。”

淡淡几字传来,如她人一样清浅幽冷,飘散在空气中,不留任何痕迹。

**

夜色入幕,月夜的皎洁悄悄潜入各家各户。洒落在昏昏蓝蓝的河堤柳岸,小道野地。

随意树影摇摇曳曳,彼时的城郊五里外柳河,一道暗青色的人影缓缓出现在静谧的视野。

身下散落着长影,一块白色的面纱遮盖了面容,只余下一双明亮幽凉的眼睛淡淡打量着四方。

迎着微微凉风过去,慕槿瞧了瞧一棵黑绿色大树后,一块摇摆飘拂的衣襟。

“出来吧。”

她朝着凉寒的河水低低道了几字,目光冰凉无暖意。

丑时已到,人该来了。或许比她来得还更要早些。

静静站了一会儿,不远处的大树底下,一道斜长的人影从里面走出来。待人影渐近,不难看出其娇瘦如竹的身子。

一袭灰麻色破烂的斗篷下拉遮盖着脸,只余阴影之下一张微抿的唇。

“东西呢?”站定身前,熟悉略带少年青涩的声音有些不耐地问道。

脑袋微微抬起,灰色篷沿下露出半只幽亮的蓝眸,闪烁着暗暗的幽光。

慕槿眸子微凝,流露着一丝光芒。勾唇淡语,“不好意思,那两味药我未买。”

此话一出,对面的少年脸色顿时一变,猛地抬了头瞪向对面嘴角含着淡笑的女子,质疑道:“你说什么?”

他分明和她说好了的,怎么能说反悔便反悔!姐姐说的果然不错,拿了东西就要除掉这人,否则事情暴露他们的敌人很容易就会找上他们!

“东西我确实未买。”慕槿眼角含笑,一块面纱遮掩着脸上的笑容略显神秘飘然,不理对面少年几近炸毛的心情,径开口浅浅地说,“不过,我有。”

“你别耍花样!到底有没有?”少年两道眉头皱得颇紧,低声斥问道。

他的事情很急,原本今夜子时便要来这儿的,可她说了丑时才会到。为了药材他也耐着性子等到这个时辰来了,可是这个女子说起话来弯弯绕绕的,着实生气。

慕槿淡瞥他一眼移开目光,“如此急躁做甚。你要的药,我都有,也带来了。我想知道,你用这些药来做什么?是要救什么重要之人?”

她对他的身份只有一些猜测而已,不敢确定,毕竟,世上巧合的事有很多,不是每一件都能让她遇上的。

少年闻此像是刺猬被触碰到了什么尖刺,放在斗篷袖摆下的右手微微颤抖,青稚的语气有些低沉,镇定道,“你,想说什么。”

她若是知道了…那就不能怪他了。

慕槿依旧淡笑着,似乎察觉不到他的变化,“没别的意思,我是想说,你若需要,我还有更多的药材,治愈的效果更好过这两味药。可要?”

能用到苍术和黄莆散的,那受的伤不见得多轻,不好生休养个半月是不会有什么根本的复原。

“你,真有?”闻言少年神色微微怔忪,语气舒缓了不少。

面前这个女子虽瞧不见样貌,不知道来头,清浅之中自带一股淡淡的冷意,但也不见得是那种出世的高人,也难以瞧出有什么厉害的本事。

不过,倘若她没有去药铺里买那两味药,那也很有可能表示她并未泄露出什么消息。若真如此,那姐姐的话,他倒是可以不用非要照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