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玉在床上躺了两天,雪停之后便搬了住处。寻芳斋里的女人们一个个酸溜溜的看着她,也是,都是一个宫里的女子,都是八品的采女,只有妍玉在短短三个月时间里飞走了,怎能叫人不心生嫉妒。

这后宫之中,但凡有妃子品阶变动等事,都要经过皇后的手。早晨请安的时候,柳思涵的叫人在娇兰殿备了些好茶,让一众妃嫔都坐下来说话。

“本宫就先贺喜玉宝林了,皇上年轻,身边还未曾有过如同玉宝林这般可心的人儿呢。”

妍玉看着皇后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心中有些为她惋惜:“娘娘抬爱了,妍玉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下人,可不懂皇上的心意。”

“玉宝林就是谦虚,皇上不是个贪恋美色之人,若不是宝林聪慧异常,皇上又怎么这般恩宠不绝呢。再说了,谁不知道这后宫之中玉宝林最得皇上圣心,上官宝林就连与玉宝林生的如此相像,皇上可是自打入宫起就没宠幸过玉宝林呢。”

妍玉看了眼紫玉,紫玉眼观鼻观心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一般,默默地喝自己的茶叶。

妍玉这才与皇后对视,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皇上愿意宠幸哪位小主就宠幸哪位小主,贱妾不敢在背地里议论。不过,皇后娘娘,听说您的胞妹,不是,贱妾失言,是浣衣坊的贱婢这几日感染了风寒烧糊涂了,整天喊着要皇上宠幸她呢。”

“你!大喜的日子提她做什么。”柳思涵对自己的妹妹没有什么好气,听到妍玉说起她来,顿时憋了一肚子火。旁人的妹妹都这般有用,只有她的妹妹除了争宠就会办些蠢事。

“皇后娘娘,化雪天冷,娘娘还是喝口热茶吧。”

是德妃冷湘宁发话了,她娘家势力大,本身又温文守理,宫里的人都十分尊敬的一位妃子,德高望重。若不是没有孩子,这皇后的位子还不一定是谁的呢。皇后想想这后宫中的孩子,心里的疙瘩稍微解开了。

“玉宝林,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常常这上好的红茶,我让人在里面放了冰糖,想必喝了会舒服的。”

妍玉点头谢恩。

妍玉这回得了晋升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当然,这宫中真正为她欢喜的可能只有紫玉了,而其他的女人,都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

贵妃马麓朦就是其中一个。

皇帝的后宫一共就这么些人,本来大家都安分守己的待在自己的位子上,偏偏有一个不合群的,虽然现在身份还是很低微,假以时日可就不一定了。

“玉宝林好大的本事,这才几个月,皇上竟然为你赐了封号,若是假以时日,还不得上天去了。”

妍玉已经在穆麟渊那里露出了獠牙,索性撕掉自己怯懦可欺的面具,说话的声音都变的无所谓了,她闲闲道:“贱妾就算是上了天去,还是比不得贵妃娘娘荣华尊贵啊,娘娘何必和我这小小宝林置气。”

“跟你置气?宝林还真是会说笑,本宫要发落你一个小小侍女还不是易如反掌?”

不过由皇后坐镇,贵妃总要给皇后留三分情面,马麓朦巴掌高高抬起,终归没有落下来。

正当皇后要散场的时候,太后宫里来人传话,说是叫妍玉过去坐坐。

妍玉上次在太后面前失仪,正想着如何补救,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当下跟着宫女去了坤元宫。

不过是一个白发老太太,她能一巴掌打死两个。妍玉这样对自己说,感觉舒坦了些,她终归是有些紧张。若是今天再出差池,她就该去自刎了。

坐上轿子来到坤元宫,妍玉谢过侍女,走了进去,她瞧见坤元宫内的梅花打了骨朵,将开未开的样子极美。

今天天冷,太后穿了一身缎子面的厚冬衣,坐在炭盆旁边暖和,倒是显得比那天相见红润不少,至少不再干瘦了。老人见到妍玉进门,便招呼她坐下。

“玉宝林,身子可好些了。”

妍玉坐在太后左手边,颔首道:“都是托太后娘娘的福,妍玉比之前,好多了。”

太后点点头,面上带着和善慈祥的笑,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白发老人,妍玉的身子却怎么都放松不下来。

某些方面,她很像一只野兽。

“玉宝林不必拘谨,哀家叫你来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先皇走的早,哀家这些年独自一人抚养皇上也不觉得累,只是最近皇上亲政,哀家身边没了陪着说话的人,便想叫你们过来坐坐。”

“皇上日理万机,为衡阳鞠躬尽瘁,贱妾能为太后尽孝,为皇上分忧,是臣的福分。”

“你这孩子,倒是嘴甜。”太后笑了,递给妍玉一颗桔子,“皇上这些年也没这般高看过一个妃子,宝林,你可要争气,早日怀上龙种为皇上开枝散叶才是。”

妍玉面上飞上两朵红霞,有些不敢抬眼,双手在桌子下局促的互相纠缠:“太后娘娘放心,妍玉一定会尽心竭力。”

太后点点头,拿起一个桔子在手中把玩片刻又放下了:“皇上继位以来一直勤于政务,所以后宫子嗣稀薄,这是哀家的心病,希望御女能替哀家分忧。如今柳家大权在握,勾结摄政王,不知道日后还会弄出什么事情来。”

妍玉不知道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声道:“太后娘娘?”

经过妍玉出声提醒,太后这才回过神来,连连摆手道:“哀家年纪大了,糊涂了。宝林只要能为皇家开枝散叶哀家就满意了。”

妍玉点头。

太后手指在椅子上敲击几次,缓缓开口:“当年,韩家的那位小女儿曾经在宫中住过一段时间。”

妍玉听到这个不由得挑眉:“太后说的可是家母?”

太后点头:“韩大小姐名满京城,当时的和宁宫主和韩小姐是挚友,所以韩小姐也算是宫中的常客。她小哀家几岁,是个叫人见了便再也忘不了的美人。宝林生的与韩小姐很相像啊。”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太后称呼韩绿昇还是用的小姐。妍玉突然间就不怕她了,如果娘亲在世,现在鬓角应该也已经生出白发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