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持剑跪在红草中,望向那人,絮飞烟弥中,只是她没有回头,而是在思索什么的样子,突然发笑,眉目间温情柔美。

“你跟我走吧!”

御剑错愕地抬头。

“怎么?不愿意吗?”

萧蘅白的眉眼其实很温婉柔和,江南风物中总是会夹着烟雨的柔情,她也不例外,只是这个女子惯常蛮横矜傲,软不下来。

所以就让人忽视了她的容貌,只是这样柔软的神情添在这张脸上,虽然愈发美丽,却是不合适的。

萧蘅白从来就是高傲得目中无人,特别是极其自尊,偏执。

但是这就是萧蘅白,独一无二。她就合该是目中无人。

不知望向东方,那永远是天神都偏爱之地。

今早御剑一起来就发现自己被捆了手脚,心下大骇。

就听见旁边桌子上阴恻恻的笑声。那是天色还未明,窗外是沉沉的深蓝色,看不清来人。

哗啦

灯火跳跃,御剑睁大眼睛。不知坐在桌边喝着凉水,冷得龇牙咧嘴的。

“小……不知?”

“看你这回……哎哎哎!怎么跑!”

说着走近塌,瞪着他。手里抡着他那把剑。

“说!我是怎么失忆的!”作势欲砍。

御剑脸色白了一瞬就神色奇怪地看着我。

“这个……”

“快说!”

“您服下了解忧奇药,所以不会记得了。”

“就这样?”把剑背到肩上,还挺重的。

“你说的仔细一些,我从落云下来干了什么事都一五一十的说。”

御剑还是盯着我,想了想点了点头。

唉,终于能知道些细节了。

迈开脚两腿叉着坐凳子上,御剑就扭过头去。

我扯扯裙角,嗯,裙子就是麻烦!

“说吧!”

御剑看向窗外还未落的启明星。

“那是八年前的一天,小姐突然要下山……”

那正是好时候,山间有风有月,人世有歌有酒,既有邪,亦有正。少年英雄还在救世,入魔邪道公子翩翩。

落云山奇才辈出,徐牡独创修行法。青辞台风光无量,凰钟一步破三境。

那时候萧蘅白下山。背景荒凉,唯有一双眼眸孤傲临世。

“小姐她在找一个人,一直在找,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凰尊主,在瑶花宴上小姐突然发难,杀了青辞台的面子,更被斥责妖女。”御剑说的这笑了一下。

“他们不知道小姐从来不理这些,她只看到了凰尊主就好了。”

“只是那时候的凰尊主似乎不是小姐想的那样,他……”御剑抬起头在回忆。

“脸上很冷漠,很不耐烦。我担心小姐会受伤,可是出乎意料。凰尊主认出了小姐,那一瞬间笑得十分开心,倒有些少年时的影子。”

“你见过凰钟少年的时候?”

御剑侧脸看着我,“凰尊主他,也曾在落云山修习过,后来,后来我家小姐就去了。他其实是受了小姐拖累的。”

“怎讲?”我松开御剑身上的绳索,他慢慢坐起来,揉揉手腕。

“凰尊主好像是奉了家里长辈的意思要拜师落云,那时候只有医师舒老愿意收徒,可,可……”御剑有些哭笑不得。

“他竟然愿意打杂,就为了拜师。当时其他的执教也是很无奈,但同意若是凰尊主入门,可以去他们门下修习。凰尊主他连草药也分辨不得,幸好悟性高,把脉闻切倒是不错。”

“是个有趣的人。”

御剑看着不知眼睛发亮的默默低头。

“可惜见不到了。”

“不可惜。”

“你说啥?”

“然后!”御剑特地提高声音,“小姐一上山就截胡了,舒老后悔了,可是另外几个执教却不同意,落云山收徒另师的例子很多,往往收一个弟子很是麻烦要许多执教同意才行。后来为了公平起见就让小姐和凰尊主比赛。”

我饶有兴致地找个舒服坐姿,掏出把瓜子,边嗑着边示意他继续讲下去,可真好玩。

“比试是去山顶找一味药材,是一朵只在月光下盛开的花,凰尊主虽然体力好,却不识药。小姐她,却上不去山。”

嗯嗯,这样就旗鼓相当了,其实这比试还是偏颇凰钟,他虽然不懂药可是先知晓那花生长习性,再知道个形态,迟早还是找得到的。

“可是她倔啊,硬是要去,结果在半山腰上发病了。最后还是凰尊主下来救她。”

“那她一定不领情!”不知兴高采烈地接话茬。

咦?不是在说我自己吗?

“小姐很生气,认为凰尊主看不起她,凰尊主很无奈,只好把她一起背上去找花。”

不知想象那情景,世家少年哪里见过这样倔强的女子,的确很无奈啊!

“凰尊主是个好人,小姐那脾气家主也受不住。他还愿意帮小姐,然后他们找了一夜,回去时那花凰尊主给了小姐,小姐大怒死活不肯要。”

应该是双方都有出力,不过肯定是凰钟先摘得,只是怜惜她有意相让。

“后来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凰尊主就下山走了,小姐也正式成为舒老弟子。只是小姐一直挂念着他。”

这凰钟也是个风流人物啊,这样就俘虏了一个硬邦邦的少女心。

“听说后来凰尊主拜师青辞台,才觉得不那么愧疚。说起来要是当时凰尊主留在落云山也许是不一样了。”

御剑神情郁郁。

“什么不一样?”

“落云山收徒后会闭山十年之久,也许凰尊主就避开了红洲改嗣,也就不会……”御剑倒没有再说下去。

“你饿了吗?”不知跳起来显得很高兴。

“我不就是忘了以前的事了,想让你跟我说说,那怕什么啊!现在好了,我听到了想知道的了。至于什么红洲就不要提了,昨天你做饭,今天就我做了吧!”

“呃?我会做什么呢?”

御剑看着眼前的火堆有些怀念。

“吃呀!”不知啃着红薯含糊不清的招呼他。

“您还是只会烤番薯。”御剑好笑地摇头。

“我以前也经常烤吗?”还以为是在烤红薯上格外有天赋呢。

“呃,也不是。您会的厨艺不多。”御剑忙把红薯塞嘴里不敢再说话。

不知翻着火堆,看见御剑吃的很少。

“不喜欢吃吗?”还留着一个干嘛?

“不是,我现在不饿,待会再吃。”

不知不疑有他,继续啃番薯。

“我去竹林看看,有没有什么野味给您加餐。”御剑说着就起身,逃命似的跑得没影。

“这人好奇怪。”

御剑飞似的逃到竹林,突然看着一处竹子被破砍得厉害,走过去仔细察看。

“这是……”

明显不是刀剑砍出来的痕迹。

“算了。”

他扫了扫身上的灰尘,整理好衣服,走向竹林深处一个方红草飘絮。

把怀里的红薯掏出来,还有余温,再拿着从厨房顺来的荷叶包裹好,放在红草边。

“看起来好好吃。”

御剑就跪在红草间沉默着。

突然有沙沙声,剑比人快,就飞闪出去,铮的一声,被踢飞插在地上。

“你在干嘛?”不知就站在御剑身后。

“你好像有很多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