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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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是知道了嘛。”朱轩姝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 “我看大姐姐信上说的好, 可心动了。母后要不要也出些银子,赚点私房呀?我看父皇近来抠得很, 母后的千秋节也没大办。”
郑梦境不为所动, “你少来挑拨。”冷冷看了眼,“当我不晓得?”她转头对刘带金道,“上库里取五百两来。”
朱轩姝坐得特别端正,特别乖地看着刘带金捧着小盒子过来。她眼巴巴盯着母亲将盒子打开,数了数。
“呐,就这么点,可收好了啊。”郑梦境不解气地又戳了下女儿,“看你往后还敢乱用钱不用。”
朱轩姝哪里还敢啊, 教训就那么一次就够了。开始没品过味儿来,现下知道为什么自己那套不怎么叫熊廷弼喜欢了,自然再不敢了。她捧着盒子,“那……我可就同大姐姐约好了啊。”犹不死心地问,“母后真的不凑笔银子?”
“你们自己玩着就好。”郑梦境懒懒地道,“我到底是中宫,哪里能同民商争利?这不是亲手送了把柄给人说嘴吗?”又叮嘱女儿,“虽说有史宾看着,但媖儿也是头一回,叫她自己仔细些。做营生呐,前头就没顺的。”
朱轩姝应了一声,“我知道了。”她抱着盒子摇了摇,里头轻飘飘的银票也跟着晃,“大姐姐办事,从来都是叫人放心的。”
“嗯,媖儿可是同某个人不一样。”郑梦境调笑了一句,推着女儿,“你快回去,少在我跟前晃悠,看着你我就头疼。进宫来也没落不着什么好的,就知道要东西。”
朱轩姝乖乖点头,“我知道错啦。等我和大姐姐赚了钱,就来孝敬母后。”
“指着你们孝敬?”郑梦境哼了一声,“你们能顾好自己个儿,我就谢天谢地了。”
朱轩姝瘪了嘴,抱着盒子出去。见外头天色还早,度量着熊廷弼还没到点,脚下一转去看了胡冬芸和朱轩媁。
依着她的想法,光这五百两能顶什么用呀?听说那个什么织机可贵了,能多拉一个人是一个人。走到半道上,一拍脑袋。哎呀,怎么忘了,家里头还有个小貔貅呢。别人没钱,他能没钱。
想妥了,又乐滋滋地去寻了太子妃和小皇妹。
能多十两也好。
朱常治今天没早回宫,朱轩姝也没见着人,同胡冬芸和朱轩媁耍了一会儿,就又讨来了两百两,等到了时辰,就乐颠颠地去找熊廷弼一起回家。
熊廷弼倒是不觉得朱轩姝这等先斩后奏有什么不对。做大事,不够利落果决怎么能行。何况比起朱轩姝整日在家里风花雪月,有这么个事儿捣鼓也是不错。
朱轩姝得了他点头,心里就更高兴了。一觉起来就跑去义学馆等着弟弟。
朱常治半眯了眼睛,正从宫里外义学馆赶。今日他起晚了,好不容易才起得来,心里盼着回头到了馆里别叫叔父捉住了一顿骂。不曾想还没见着叔父,就撞上了皇姐。
“二姐姐过来做什么?有事儿?”朱常治颠了颠自己的小肚子,“先说好,我可忙呢,没什么要紧事,得赶紧进去了。回头叔父要骂人了。”
朱轩姝将他拦着,“哎哎哎,先别走呀。”她清了清嗓子,“我早就同叔父帮你请了假了,免了一顿训,心里高不高兴?”
“唔。”朱常治眯了眼,“无事献殷勤非什么即什么。”他把人领去自己屋子,“怎么了?同熊御史吵架啦?”
“哪能。”朱轩姝拨了拨鬓边的头发,“我俩过得可好了,你别瞎说。”
朱常治给自己倒了杯冷茶,醒醒脑子。“哦,我看二姐夫整日垂头丧气的,还以为你在家里头又整什么幺蛾子了,原来不是。”他将茶一饮而尽,上下打量着,“不错不错,二姐姐果真大了,懂事了。”
朱轩姝二话不说,上去就拧耳朵,“要你多嘴,混小子。几日不打就上房揭瓦的货。”
“疼呢。”朱常治把耳朵从姐姐手里抢下来,眼睛里沁着泪花儿,“说了半天功夫,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呀?”
朱轩姝一屁股坐下,冲弟弟扬了扬下巴,“来借钱的。”
“没有!”朱常治警惕地搂住自己的荷包,死死护着,“一个子儿也没有。”嘴里嘟囔着,“这又是看中了谁家的香料,心里头痒痒了吧?”
朱轩姝板着脸,“别当我没听见啊。”她凑过去,“在你心里头,我这个做姐姐的,就这么不干正经事儿?”
朱常治语噎,旋即又道:“那你倒是说说你干过什么正事。”
朱轩姝眨巴了几下眼睛,话头一转,“是这样,大姐姐从漳州来信呢,说是想在当地办漳绒的织坊,但手头紧出不起银钱,所以来问问我。”
朱常治揉着耳朵,一脸鄙夷。怼不过人就知道岔开话题。没用!“你能有银子?”他一脸不信,“别当我不同二姐夫说话,我可是心里头门儿清。”
朱轩姝飞快地小声道:“我同母后要了五百两。”又清了嗓子,“太子妃和媁儿也出了钱的。你呢,你呢。”
“她们能有什么体己啊?尤其媁儿那个小丫头片子,懂的什么?怕是叫你哄走了所有的私房吧?”朱常治想了想,“大姐姐信里头怎么说的?”
朱轩姝见他语气松动,赶紧趁热打铁跟上去,“说是一切琐事都由史宾打点好了。只要出银子就行。后头的事儿啊,就不用我们管了。再说,漳州那么远,我们也管不着啊。”
朱常治自然是有钱的。他当年拿了所有的家当给郑国泰去湖广办织坊,现今每年的分红都是那些私房的几倍。可以说几个手足之中,他是真正的财神爷,身为皇太子的朱常溆都没他有钱。
“这事儿我得想想。”朱常治侧头,自己是有钱,但钱得用在刀刃上,且不能胡乱用了,连个响声都没有。
朱轩姝道:“你也不是不知道大姐姐的情况,四个孩子呢。”她举起手,比了个四,“这往后婚嫁,聘礼嫁妆什么的,哪里出得起?就当是哄着她高兴呗。”
说的也是。朱常治挠头,大姐姐待自己也不差。犹豫了半天,他还是勉勉强强地道:“多的没有,就一千两吧。”
朱轩姝心花怒放,这比现在自己手里头的银钱加起来还多!却还嫌不够,一脸的嫌弃,“才这么点儿啊?能抵什么用?你知道的吧?漳绒可都是生丝织的。生丝,那得多贵?”
“那你说多少?”朱常治心里在滴血,一千两啊,不少了!
朱轩姝垂眼,抿了下嘴,把笑意给忍住。“五千两。”她见瞪大了眼睛的朱常治快跳起来了,赶紧安抚,“对你来讲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的事儿,手足之间还计较这些?生分了。”
朱常治磨着后槽牙,他这辈子就是叫这个姐姐给吃定了。“得得,五千两就五千两。”就当是请神出门了。他从荷包里掏出个小钥匙去开抽屉,心头滴着血,“给你。”
朱轩姝一把抢过,“就知道治儿财大气粗。”目的达成,“好啦,我也知道你忙得很,就先回去了。飞白说了,今儿晚上要吃我亲手做的汤,得早些回去准备。”
朱常治看着她杵在自己面前就烦,“走走走,早些回去,你家熊御史还在家里头等着呢。”
五千两啊!
真是心疼死自己了。
朱轩姝回了家,点了点银子,凑了统共六千两叫人给漳州的朱轩媖带去。煲汤的时候,她心里还想着年后能有好多好多银子飞到自己怀里来。
朱轩媖没想到这个妹妹竟这般能耐。她看着信,再看看桌上放着的六千两银票,咽了咽口水。
漳州虽沿海,还有个月港市舶司,到底也不算顶繁华的地方,人工、宅子都便宜。这六千两,足够自己开上十个八个织坊了。
朱轩媖倒是没想一开始就铺得太大,自己并不懂行,要是回头将钱全都给折进去了,就得不偿失。所以只预备先办个十几人的小织坊。回头和史宾一说,却叫人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