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孟怀远在里面没吃亏吧?”

陈泽紧张的问道,这事儿,他是后来知道的,当时气的差点没要拿刀去剁了孟秋实。

夏越摇摇头,脸上有些疲惫:“都挺好的,你们别担心了。”

“那就行没吃亏就行。”李清然点点头,然后说道:“那现在怎么办,你让我去找,那天跟着孟怀宇一起出车的那几个人,但是那些人还是跟从前一样,不管给多少钱,连理都不理,是不是咱们给的不够啊?”

“不是钱给的不够。”夏越冷笑:“是他们活够了!!!”

说完,他低了低头,沉沉的出了口气,转头看了看看守所紧闭的大门和屹立的高墙,然后回过身,目光沉着的说道:“你们两个开车跟我去趟孟秋实家。”

这事儿到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童慧敏在家也是坐立不安的,就等着看守所那边来信儿,说孟怀远认下来了。

但是等了两天都没有消息,她忍不住跟孟秋实抱怨道:“他死活都不同意,这事儿再拖下去,别再有什么变故,怀宇那边躲得也辛苦,要不然你去跟他说说。”

“我不去。”孟秋实没好气的坐在沙发上抽烟,他现在连想起孟怀远的勇气都没有,还去看守所呢,他就是再不要脸,也不敢去。

而且这两天他总是能梦见孟怀远他妈来找他要儿子,也好几天没睡好觉了,此时脾气正大着呢。

童慧敏也就说说,其实她并不敢让孟秋实去看守所。

因为她那天在里面说了,实在不行就强逼孟怀远认下来。

所以她觉着,此时孟怀远肯定是挨打了,模样指不定多惨呢,到时候让孟秋实看见了,他又是个没主意的,就是不反悔,回来也得跟她急。

正待两个人在家苦等的时候,突然来人敲门。

她起身一边开门一边问道:“谁啊?”

结果门刚开了一个缝,就被一脚踹开。

夏越他们几个人硬生生的闯了进去。

“哎哎,你们谁啊!!!!”童慧敏看着这几个小年轻的都满脸凶神恶煞,外面还有一帮流里流气的小混混,忍不住害怕的大喊:“孟秋实!!!孟秋实你快过来,你们谁啊,谁让你们进来的?”

“你不认识我是谁么,咱们还见过面呢,我们家跟孟家还是老邻居呢。”夏越淡淡的扫了眼,童慧敏身后赶过来的孟秋实。

孟秋实一愣:“夏越?你来干什么?”

“来找孟怀远,孟大爷,我好几天没看见孟怀远了,过来问问是不是在这儿呢。”夏越冷笑。

话音一落。

孟秋实和童慧敏双双变色。

童慧敏眼睛一厉,拦在前面:“这儿没有孟怀远,你们都赶紧给我出去,不然一会儿我报警了。”

“这儿自然不会有孟怀远,因为他被你们陷害,如今在看守所呢。”夏越扫了童慧敏一眼,根本没理会他,只是阴森的看向孟秋实:“当年你犯事儿跑路了,这么多年你都没管过孟怀远,如今回来了,你怎么忍心还这么害他,孟怀宇犯得事,你让他去顶罪,你怎么忍得下心来。”

他一说完,童慧敏立马在一旁嚷嚷:“你瞎说……”

“你闭嘴!!!”夏越怒喝一声,转头看她:“这儿没你的事儿,你还是好好去看看你自己儿子吧,你以为孟怀宇躲起来,就没人知道了,你就不怕,他哪下被人砍死在他窝的那地方?”

童慧敏脸色一白:“你到底是谁,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反正孟怀远也进去了,就是我现在把孟怀宇两条腿卸了,想必你们也不敢报警把我怎么样吧。”

夏越语气十分恶毒,他个子小,勉强能跟童慧敏一个女人平齐,但是气势却比这屋子的每个人都强大。

“你…你敢!!!”童慧敏有点哆嗦了,他被夏越这个跟恶鬼般毒辣的目光给吓住了:“你敢动怀宇一下试试,我告诉你,我今天有本事把孟怀远弄进去,信不信我就有本事把你弄进去。”

“是,我如何不信呢,你儿子孟怀宇走私倒卖香烟被查了之后,逃走了,为了不让孟怀宇坐牢,你就上下打点贿赂,把孟怀远拉过去顶罪,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还有你!!!”夏越厉声转向孟秋实:“你是孟怀远的父亲,这么多年都没管过他,不说好好补偿他,还让你妻子做这样的事情,你还有良心么?”

孟秋实被他说的脸色涨红,低头喃喃道:“这事儿…这事儿是我对不住他……”

“说什么都已经晚了。”童慧敏一把推开夏越,狠狠的说道:“我告诉你,我不可能让我儿子坐牢,现在孟怀远必须得替我儿子顶罪,上面全是我的人,你们怎么闹都没有用!!!”

夏越笑了。

是实实在在的笑了。

这两天露出的第一个真正的笑容。

他领着人从孟家退出来,然后从兜里拿出个手机,上面屏幕显示着正在录音中……

“这个傻逼娘们!!!”

他哼笑一声,保存好手机之后,就走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心窄

从孟秋实家里出来以后,夏越觉着从前真是高看自己了,他一直说重生而来,做的最多的就是理解和宽容。

所以他认为自己想的开了。

但是事实上,真的不是,他的心越来越窄,最后只能装下那么几个人。

孟怀远的事情给了他不小的打击。

这事儿,他是提钱知道了的,如果可以是能避免的,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孟怀远被人抓走。

可他大意了,原本想着,上辈子孟怀远在孟秋实身边干活,孟秋实过来连威吓带恳求,才让孟怀远替孟怀宇坐牢。

如今这辈子,他以为,离他们远一些了,不跟他们做过多的牵扯,自然也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是他想错了,是他被这几年的安逸生活给迷惑了。

他坐在李清然的车里,手指插进头发暗暗地想了许久。

李清然和陈泽坐在一边都不大敢说话。

因为这两天的夏越,跟他们平时认识的夏越有着很大的出入。

从前,他们认为孟怀远身上的戾气很重,而夏越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冲着你微微一笑的时候,会让人觉着很温暖。

可是自从孟怀远出事以后,夏越浑身的气质和眼神就阴森恶毒的跟小鬼儿一样。

让他们都不太敢去惹他。

待了一会儿之后,夏越才抬起头,管李清然要了根烟。

“这个时候,想抽烟了是好事儿。”李清然给他把火点上:“你也放宽点心吧,事情发生了,咱们就解决事情,别总想着那些没用的。”

夏越掐着烟,烟雾徐徐袅袅的模糊了他俊秀的五官,唯独一双包含风情,英气妩媚的眼睛在青烟中发亮。

他叹了一声,说道:“李清然,你还记不记得,我会算卦这回事儿?”

“……”李清然一愣,随后扑哧笑了:“从前信,现在不信。”

“为什么?”

“你要是会算卦,你还能让孟怀远被抓进去?”李清然伸手,学着孟怀远的样子揉揉他的脑袋,安慰道:“听哥的话,孟怀远不带出事的,连田哥都跟我保证呢,说这事儿只要抓着他们的证据,基本上就成了,你别太多想了,我送你回家,好好睡个觉。”

“从前说算卦的的确是骗你的。”夏越轻笑:“但是现在说的这个是真的,李清然你记住,若是可以,一辈子都别去京城,要是往后遇见一个叫闵文煜的,一定要有多远跑多远,听到了没有?”

“闵文煜,谁啊?”

“谁也不是……”夏越眼神空洞:“你就记得我说的话就行了,我没跟你开玩笑。”

说完,把手里的烟摁灭,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瞬间好像又恢复了元气似得,继续说道:“走吧,咱们去问问那几个跟车的人。”

那几个一口咬定,那天跟他们一起出车的是孟怀远的几个跟车的伙计,是跟着孟秋实走南闯北很多年的人。

所以,就算这件事孟秋实不说什么,事关仗义,他们恨不得都主动开口帮着隐瞒,更何况童慧敏又每个人塞了那么多钱,给了那么多好处。

所以李清然连着两天根本都联系不到他们,就算联系到了,见到面了,给多少钱人家看都不看。

夏越找到他们,其中一个为首名为宋圣的人说道:“你们甭来了,也甭给钱,我们不可能要,跟着孟老大这么多年,就这么点小事,我绝对不能差事的。”

一开始夏越态度特别号,一直都好声好气的求着。

但是听见宋圣说——就这么点小事!!!

夏越的脸瞬间就黑了。

“就这么一点小事儿,在你们眼里,一个品学兼优,家世清白贫寒的年轻人被无辜的送进监狱,你觉着就是一点小事儿?”

话音一落,宋圣似乎也不耐烦了,连连摆手驱赶道:“走吧走吧,赶紧走,他是不是无辜的关我什么事儿,再说了,诬陷他的又不是我。”

“我理解你们因为孟秋实的关系来诬陷孟怀远,毕竟老板的儿子出了这种事情,让你们出来做假证,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也许是道义的问题,一般人都不会拒绝的,我理解,所以我来恳求你们可以说一声实话,但是……”

夏越阴森冷笑,继续说道:“但是我觉着大可不必了,我还妄想着,你们在说假话的同时,心里也会有些许的不安和内疚,但是现在看来,你们完全都没有,所以我也不必用对待正常人的方式来对待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宋圣还在原地,这个高大壮实的北方男人,脸上却完全没有北方广袤疆土养育出来的豪爽,而是满脸刻薄的对着夏越的背影骂道:“脑子有病,我不帮我哥们,难道还要帮你么?”

陈泽看着夏越满脸阴郁,安慰道:“别跟这种人生气,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我已经不生气了。”夏越悠然一笑:“因为我想明白一件事情。”

他停下脚步,低垂着眼眸轻声说道:“我觉着他们做的也许是对的,如果有一天孟怀远犯了事,如果有个机会可以诬陷到孟怀宇身上,从而能让孟怀远高枕无忧,兴许我也会做的,甚至比他们做的更狠,所以……现在我跟他们都一样了……”

陈泽永远记得夏越这一刹那的表情。

说不好是哀伤还是悲凉……

单从面相看,夏越这绝对是一张无可挑剔的五官,即便是不笑的,那也是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但是这一瞬,陈泽觉着夏越没有了往日的朝气,像一个垂垂老矣的迟暮老人在唉声叹气。

……

在夏越来找宋圣之后的晚上,他上小学的二字从学校里回来,他妈妈给他收拾书包,突然从里面发现一个信封。

好奇的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张冥币和一张黄纸朱笔书写的大大的冤字。

宋圣的妻子顿时吓了一跳,没敢给孩子看,就问他今天有没有人给他过什么东西,让他带回家来。

可是孩子却摇头,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宋圣的妻子立马把这件事跟宋圣说了。

他把东西拿去一看,心里便知道,这一定是因为孟怀远的事情。

再加上今天夏越的那个态度,他瞬间冷汗都出来了。

他马上就翻出夏越曾经给他留过的电话,打过去大骂道:“你不用弄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我告诉你,我已经报警了。”

“你现在还用报警么,警察早就盯上你了,忠告你一句,作伪证是要付法律责任的,还有…”夏越轻笑:“你儿子…长得挺好看的,比你强多了。”

“你他妈敢动我儿子一下,我……”

宋圣话还没有说完,夏越那边的电话已经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