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逼仄,枯草披离,斜枝挡道!

两人却顾不了许多,逃命要紧,只能艰难前行!

邪异侵袭下,夜更其为死一般沉寂。

除踩踏枯枝烂夜的脚步声外,难闻任何动静,也只有那首童谣一直与他们为伴!

两人心跳加速,呼吸渐紧,手、脸为藤萝挂破,血出殷殷却无心顾及。-

血月,悬挂在山岗的上空,四周乌黑如漆,叫人心低发毛。

二人如丧家之犬,在无尽乌黑幽静的山路里,享用着寂静阴森!

林桦时不时回头看去,却发现那三个紧追二人的凄厉身影,并未跟来。

林桦渐渐放慢了脚步,许是太过惊恐,他需要时间缓缓。

身后紧跟的李江,不小心撞了林桦一个趔趄,林桦回头怒视,拿刀指向此人。

就是这人在刚刚逃命之时,还想一把拉住自己让其成为垫背。

“我不是说了吗,咱们分道扬镳,你像个狗皮膏药贴过来干什么,差点又被你害死!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砍你!”

李江看着林桦手中寒气森森的屠刀,他的胆气早就在先前夺命狂奔中丢得干干净净!

突觉心中委屈,竟然不住嚎啕大哭:“我特么到底是倒了怎样的八辈血霉!

别人出去郊游爬个山,一个个神清气爽!

怎么到了我这,一个个巴不得让我死!”

见这家伙彻底情绪崩溃,林桦撇嘴,这人真不值得同情。

人说关键时,才能看出一人的秉性,刚才差点就被这家伙拉住拽到身后。

懒得搭理此人,林桦看向这条山间小道的尽头,此时耳边响起的童谣声,似变得更大!

林桦蹙眉,突然嘴里呢喃:“不对!”

看向一旁还在暗自神伤,哭泣不止的李江,不耐烦到:“行了,别哭了!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头!”

李江抹了一把鼻涕问到:“怎么不对了?”

“这地方我看着眼熟,好像来过!”

听到这话李江亦是下意识打量四周,片刻后他的眉头也不由一皱。

低声迟疑:“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像我就是跟思文走了这么一条路,到了一间旅店吃饭的!”

闻言,林桦立马想起,当初他和其他几人去找失踪的李江,就是通过一条山路才抵达沉古潭。

再看四周,除去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木,变成了枯萎的枝桠荆棘外,其余好像都能对的上号!

林桦不由眼露忌惮,嘴里呢喃:“如果我猜的没错……

咱们现在踏上的路,就是去往沉古潭的那条山路,看来这孤魂厉鬼的精神世界,与现实是相互辉映的。

我和你的朋友是在深潭岸边找到你的,搞不好真正的正主,就在路的那一边等着我俩!”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李江面色苍白,身躯不住瑟瑟发抖。

未知的恐惧就在路的那头,已知的恶鬼便在身后那头,真正的前有狼后有虎。

林桦踌躇片刻,咬了咬牙,迈开沉重的步伐,硬着头皮说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同时注意到自己身上被枝桠划破的伤口,殷殷血色溢出,看来他的推测没错。

即便是意识,亦会在这诡异的精神迷宫中受到伤害和死亡。

而其身后,紧紧跟随的李江却不甘心,他想要退回去,但那三具活尸堵住了退路。

思前想后,李江看向路旁枝桠心中一横,就算枯枝荆棘密布,大不了遭点罪,总归还有希望活下去,总比丢了性命要强。

一不做二不休,李江朝路旁钻了进去,林桦看向李江的举动,平静观察!

没过一会,在枯枝密林中,传来李江吱吱哇哇的惨嚎声,没一会,被荆棘剐蹭到遍体鳞伤的李江,狼狈退回路旁。

见此情行,林桦叹息一声,挑眉思索,看来和他想的一样,这诡异的精神迷宫,有着它本身的规则,并非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

林桦说到:“是留在这,还是跟我来,随你的便,不过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再做出危害我安全的事,我绝不手软!”

讲完不管对方是什么反应,林桦迈开步子朝山间小路深处行去……

李江站在原地迟疑片刻,看着林桦渐行渐远的身影,内心孤寂之感渐生,咬了咬牙一同跟了过去。

未多时,二人离开小路,映入眼帘的是那深不见底的幽幽深潭!

百年的沧海桑田,这深潭样貌,和林桦印象中不太相同,不过大概地势依旧能够分辨出来。

潭水黝黑,潭深丈余。

只静静看去,就如坠冰窖,寒由心生,古人都曾说过在潭边生活以其境过清,不可久居。

林桦静静盯着远处凄神寒骨,悄怆幽邃的水潭。

却也看到潭边,一个个小孩,围绕一道身影转圈,口中不住的喊着童谣。

换娃娃,换娃娃……

你家娃娃来我家,我家娃娃是你家……

换娃娃,换娃娃……

换了娃娃,去吃饭,你一口,我一口,一口一口把饭吃……

换娃娃,换娃娃……

你家娃娃来我家,两家娃娃成亲家……

换娃娃,换娃娃……

娃娃回家是娘家,爹娘开门把饭做,你一口,我一口,一口一口把饭吃……

那些小孩面色苍白,就像是涂抹了厚厚的一层白灰,各个扎着冲天揪,不住围着一道身影,口中发出凄凉却也天真的唱喝。

林桦、李江二人见状,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那被小孩围在中央的身影,穿着碎花棉袄,黑色棉裤,扎着一根麻花辫,头上还别着一把小巧的梳子。

一动不动背对二人,两人各自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身后不远处唯一的退路,立刻蹑手蹑脚悄悄后退……

却见那道身影缓缓转身看向二人。

视线中,一张煞白的脸占据了二人的眸子。

那是一张平静到毫无表情的脸,没有任何活人气息,如同被雕刻在人皮上的五官,脖颈上一道狰狞的伤口,似预示着她生前的遭遇。

她的眼睛漆黑至极,就像这沉古潭一般深不见底,冷彻入骨。

怀里抱着从灶房中逃出的诡异婴孩,破旧袖口处空空荡荡。

这女人,嘴巴一张一合如同机械,却只能发出呼噜呼噜的出气声。

女人口中异响过后,那些围着她转圈的小孩,停下脚步,同时扭头看向两人。

孩子们漆黑的眼睛,苍白森冷的面庞,冲二人天真笑着。

随即,一蹦一跳,唱喝着口中童谣,朝两人高兴蹦哒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