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女子身形高挑,眉目秀丽,唇色却有些发白,没有象征着健康的血色,面色却有些蜡黄,发梢也呈现出枯黄之色,显露出几分病态。

她瘦的有些过分,已算是小巧的衣裳在她身上显得松松垮垮,手指骨节处凸显的有些明显,面颊处稍微有些下凹,愣是让一个美人呈现出诡异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她出去之前往秦瑾瑜手里塞了一样东西。

看见她后的朱巡抚的面部表情由得意转变为惊愕,再到懊恼与愤怒,最终化为了虚伪的笑容:“您千里迢迢来到这儿,怎么也不事先说上一声?这边也好有个接待,更不会让您受了累。幸而今日臣正好在此地巡察,若是换了不认得您的人,将您误认作贼人抓起来可就不妙了。”

“如今诸国动荡,京城亦不安稳,”玉冰凝平静的开口:“世子远在江城,怡亲王驻守冀州之南不便离开,所以派我查探一下这边的情况。现在看来朱大人果然教导有方,军中警惕性极高,想必在以后御敌的时候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朱巡抚对着四周环视一圈,不死心地问道:“今日只有您一人在此?”

“我的确带了侍女过来,不过并不在此处,而是在外面候着,”玉冰凝的面上丝毫看不出任何慌乱的迹象:“这种事情只能一个人做,若是再拉个人来,岂不是成了我的拖累。”

朱巡抚又问:“您可否有和公主联系过?”

“这个时候公主怕是早就睡下了,”玉冰凝不慌不忙地回应:“我又怎敢惊扰她,若是有缘,迟早都能见到,何需特地联系。”

这样问话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朱巡抚不做声色地打量玉冰凝一阵,世子妃穿得较为简单,衣服也没有任何明显的异样,看上去不像是藏了东西的样子,便也只好先按耐下心中的疑惑,引着玉冰凝出去。

秦瑾瑜听了半天总算明白了对方的身份,说来也算是熟人,玉冰凝,玉家小女儿,太子妃的妹妹,当初和魏涵宇一样在宫中做伴读,后来和魏涵宇成亲当了世子妃,因为怡亲王在京城和冀州都有宅子,所以她和魏涵宇经常两地来回跑。

玉冰凝前脚刚走不久,便冲出一群人,对着刚才才玉冰凝所躲藏的地方以及周围的屋子甚至空地的各处角落搜查起来。

朱巡抚和玉冰凝在前面走,玉冰凝始终目视前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话,朱巡抚回答地都很顺利,其中在经过某一处屋子的时候,他故意慢了一步离开了玉冰凝的视线范围,然后抬头对着斜前方的某一处看了一眼。

前斜方屋顶有黑影悄悄地动了动,动作很轻让人不易察觉,直到玉冰凝走过那一处屋檐之下的时候,上面才终于发出了声响。

皇族中人几乎没有不心思深沉的,就算是皇族的媳妇也是一样,她即刻便意识到不对劲,正准备向前跑去的时候却被朱巡抚一把拉住了胳膊,朱巡抚本是男子力气极大,一时间竟真的让她动弹不得。

偏偏朱巡抚硬是做出一幅大义凛然地模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大喊一声:“小心危险!”

声音大到差点没把玉冰凝给震聋。

玉冰凝本身的那点武功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施展不开,被朱巡抚这么一拉更是彻底僵在了原地,只能尽量地下蹲紧闭眼睛,生怕会有什么东西会从上面掉下来。

接下来迎接她的是从天而降的一大桶染料,其中还夹杂着奇怪而浓烈的味道,黏腻而又浓稠,挂在她的头发和衣裙上,鲜红的色彩在黑夜中显得格外诡异,滴滴答答地倾泻在地上,血一般刺眼。

后面的人压根就没跟上,而朱巡抚在拉住她之后又很快地跳开,以至于朱巡抚身上只溅到了几滴,作为罪魁祸首的朱巡抚则是一幅惊慌又无辜的模样:“您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然而玉冰凝根本都说不出话来,满脸的浓稠染料让她睁不开眼睛,费力地用手抹了一把眼前的染料才能稍微看清眼前的状况。

稍微一张嘴就有染料滑入口中,浓烈的苦味久久萦绕不散,再加上那染料沾染在皮肤上所产生的刺痛感,玉冰凝这一瞬间只感到自己落入了人间炼狱。

随后便只能由着朱巡抚找人将她送到驿站,而且据说她所住的地方就在秦瑾瑜的屋子附近。

她自己的侍女暂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朱巡抚派来服侍她的侍女自称柳絮,看着做事都很周到,玉冰凝却明显地感觉到她偷偷检查了自己的衣服,但是每次余光一瞥过去柳絮就立马开始干别的,她暂时也拿不出证据。

让人送走了玉冰凝,心腹站出来拍马屁:“还是大人英明,那东西只要被染料浸湿定然报废,即便东西真在世子妃手中,此刻也成了废品。”

朱巡抚却没有半分开心的意思:“不过是阻断了其中一种可能性罢了。”

两人说话间,之前去搜查的士兵也回来了:“大人,四处都搜过了,并未找到您说的东西。”

朱巡抚皱眉:“没有看到人?”

士兵摇头:“去的时候并没有人在,此地进来容易出去难,若非武功至高之人,若是想要逃跑一定会被发现。”

朱巡抚也摸不清秦瑾瑜的武功究竟怎样,一时间也不能确定秦瑾瑜到底有没有来过,只好问心腹:“驿站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心腹说道:“门窗紧闭,一直没有人出来过。”

朱巡抚的脸一下就黑了:“以她的脾性,怎可能无端受罪,若是人在屋内,难免要出来找人换屋子送冰鉴,如今却紧闭房门,定然是跑了!”

心腹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种可能性,原本是想用他们保存多时的物件来引幕后人现身,却不料半路出了岔子,如今只能肯定东西不在世子妃身上,具体在哪儿却没一个定论。

大半夜不好好呆在屋内睡觉的秦瑾瑜最嫌疑,如今也只能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了。

就在朱巡抚让人加紧盯着秦瑾瑜的时候,浑身湿漉漉的秦瑾瑜一把推开了房,果然看到了围在屋外烤火来给屋内加热的几个侍女,她将一身汗热到快昏迷的的云霄拉到前面,对着几人面无表情地开口:“这么热的天你们在这烤火,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

侍女们也是受了朱巡抚的指示,此时看着公主有些瘆人的表情都吓了一跳,赶紧撤了火盆将另一个屋子腾出来给秦瑾瑜居住。

还揪了两个侍女让她们好好照顾云霄,直到云霄恢复过来秦瑾瑜才把人放走。

等一切都安置好之后的秦瑾瑜却没有要睡下的意思,扛了一袋东西就要往外跳。

云霄疑惑:“您这是......?”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秦瑾瑜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不用担心,我就是给他一个惊喜。”

秦瑾瑜说到做到,当天晚上回到自己府上的朱巡抚果然在他房间内的各种显眼地方找到了各种蛇的尸体,赫然就是他之前找人放出去的那些。

第二天,秦瑾瑜让人亲自送来了一碗粥,说是给朱巡抚的礼物。

朱巡抚当然不敢喝,秦瑾瑜虽然不至于直接毒死他,谁知道在里面加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万一吃坏肚子而不是闹着玩的。

“这是什么?”朱巡抚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是公主亲自做的蛇肉粥,”来报信的下人每说一个字心底都十分不安,生怕这位大人会一怒之下迁怒于他:“殿下说感谢您的招待,她无以为报,便只能做点儿东西送给。她还说,还说......”

“说下去。”朱巡抚面色铁青。

“公主还说以后她还会送更多的东西给您,希望您不要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