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凯旋,东京城内的百姓们,也纷纷涌上街头,汇聚至御街两侧,为的就是一览王师风采。

甚至还有些百姓自发的扎起了鞭炮,大肆庆贺。

一时之间,整个东京城,都沉寂在王师凯旋,大破叛贼的热闹和喜悦之中。

底层的百姓们,对于朝廷的归属感还是挺强烈的。

至于平叛大军的功臣们,自然也都成了朝臣们拉拢交好的对象。

尤其是作为此次平叛大军主帅,领着岭南招讨使一职的顾廷烨,更是成了香饽饽,不知多少人争相登门拜访,送礼的送礼,委托冰人登门的也不在少数。

原本已经有些冷清的宁远侯府,一下子又热闹了起来。

可惜那些个去宁远侯府拜访的,大多都是些没眼力见儿的,前两年顾二和侯府那边闹的那般凶,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宁远侯府嫡次子顾廷烨和继母兄长不和,被二人联合迫害,连带着顾候留给顾二的家产也被夺走的丑事,早就传遍了整个东京城。

就连先帝也曾下旨申斥,小秦氏太夫人的头衔才冠上没多久,若不是先帝念着先顾候为朝廷戎马半生,立下的汗马功劳,只怕也要被撸了去。

也有些聪明的,知道徐章和顾二交好,悄悄托关系想和徐章攀上关系,从而通过徐章,交好顾二,最好是能够和顾二结亲,把自家女儿嫁过去。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顾二老早便有了打算。

如今小秦氏和顾二的大哥顾廷煜掌管着宁远侯府,顾廷煜是个病秧子,去年一整个冬天都卧病在床,整日咳得不行,太医院中的太医,民间的郎中请了不知多少。

顾二的嫂嫂邵氏甚至于还四处托人,从各地请那些个名望极高的杏林圣手入京替顾廷煜看诊,可惜最后所有人对于顾廷煜的病都表示束手无策。

对于顾廷煜,所有看过的大夫,不论是宫中的太医还是民间的郎中,都说顾廷煜已经时日无多,就在这一两年之内了。

顾二又不忍看宁远侯府败在小秦氏手上,可若是随便娶哪家的大家闺秀,不论是谁,纵使双方之间的关系再恶劣,小秦氏还是能够以婆母的身份,肆意欺压顾二未来的大娘子,纵使小秦氏只是顾二的继母。

遍数整个东京城,能够不惧小秦氏依仗婆母身份打压的闺秀,也只有那么零星几个。

······

是夜,太后于集英殿设宴,宴请群臣,替凯旋而归的一众将领们接风洗尘。

顾二无疑是这场宴会的主角。

文臣们居于东面,武将们坐在西面,以顾二如今的地位,便是在武将之中,也只有英国公老将军等寥寥几人能够压他一头。

是以顾二的位置十分靠前。

曹太后和小皇帝一同出席宴会,群臣自然免不了对曹太后一番阿谀奉承,说什么贤明圣德之类的好听话。

好听的话谁都爱听,曹太后也不例外。

宴席之上,曹太后自然免不了对一众功臣进行嘉奖,甚至于当场又赐下了不少东西。

还给顾二等人每人赏了貌美的宫女。

席间又是歌舞,又是

宴席持续了约莫将近一个时辰,这才结束。

朝臣们陆续离去。

曹太后却将顾二等一众功臣留了下来,不是当堂叫他们留下,而是派遣内官,在集英殿外叫住了顾二等人。

顾二、赵策英、沈从兴、小段、老梗、长梧,徐文都被叫了过去。

集英殿后殿。

赵策英和顾二站在最前头,沈从兴,徐文等都在二人身后一些。

“二郎,你说大娘娘忽然召见我们,难道是要另行赏赐?”

顾二摇了摇头,并不清楚原因,沈从兴等人也是一头雾水。

“郡王安心,咱们刚刚立下大功,就算不赏,怎么也不至于挨罚。”顾二风轻云淡的说道。

不过这话说的倒是在理,众人尽皆深以为然,认为顾二说的有道理。

他们这点小小的功劳,还不至于到功高震主的地步。

而且这次朝廷对于岭南这伙天圣教的叛逆,定义不过是一群不入流的盗贼匪寇罢了,没见主帅顾二领的差事都是招讨使。

“会不会是和那些山民有关?”徐文却忽然冒出一句不怎么着边际的话。

小段和老耿皆是一脸懵逼,倒是顾二和沈从兴以及赵策英,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四郎的猜测不无可能!”顾二话没说完。

韩章和钱灏两位大相公就已经在内侍的带领之下,走了进来。

见到如今协助曹太后执掌朝政的这两位大相公,众人对于方才徐文的话,更加坚信不疑。

“见过韩大相公,钱大相公!”

“郡王、顾指使,还有诸位将军!有礼了!”

双方齐齐拱手见礼。

韩章笑着道:“诸位刚刚凯旋还朝,按理来说,现在应该回家歇息才是,不过岭南之事,还有些问题没有解决,诸位刚刚从岭南归来,岭南的情况,怕是没人能比诸位更清楚了,左右也要不了多久。

老朽便斗胆向大娘娘提议,不如现在就把诸位叫过来,把事情给问清楚了,等过了今日,便让诸位好好歇上一段时日,也不必来回奔波。”

韩章向众人解释道。

众人脸上尽皆露出恍然之色,原来是韩大相公的提议。

“太后驾到!”

说话间,内侍那独特的阴柔的公鸭嗓便自门口传来。

“臣等参见太后!”

曹太后一身深色锦绣宫裙,一边往里走一边抬手道:“诸位爱卿无须多礼!”

“折腾了一晚上,陛下也累了,方才哀家才将陛下送回寝殿,这才耽搁了,累得诸位爱卿在此久侯,是哀家的不是。”

曹太后很是客套。

众人自然不会把这话当真,推诿几句,便直接进入了正题。

“这么晚还把诸位爱卿叫过来,便是因为岭南山民的问题还没能得到妥善的解决,虽然这些时日,朝廷已经拿出了不少方略,可哀家和几位大相公反复商议过了,觉得还是应该要问问极为卿家的意思,毕竟几位爱卿刚刚才从岭南大胜还朝。”

“尤其是顾卿家,卿家这次能够劝降这些山民,让他们迷途知返,对于他们必然有着极深的了解,对于朝廷该如何处置这些山民,卿家有何建议,不妨说上一说。”

曹太后亲口点名,顾二就算是不想说,那也只能说了,好在顾二本就有意上奏朝廷,妥善处置山民的问题。

当即便道:“启禀太后,微臣是武将,是个粗人,至于治理地方,安置百姓这种事儿,也没什么经验,也就是这次和岭南地区的山民们打了些交道,对他们略略了解一些罢了,若是说的不对的,还望大娘娘不要怪罪微臣。”

跟徐章待在一起久了,又受小秦氏和自家那位大哥哥影响,顾二早就不再似以前那般横冲直撞,棱角分明了。

数年功夫,顾二虽未磨去自身的锋芒,却在这锋芒之外,加了刀鞘,藏刃于鞘,人自然也就变得圆滑起来。

“顾卿家但说无妨!诸位爱卿也是一样,畅所欲言即可,哀家绝不怪罪。”曹太后这话,等于是给顾二等人吃了颗定心丸。

顾二率先道:“启禀太后,岭南地区的山民,盘踞于岭南之地,已有千年之久,其根源了追溯至春秋战国,乃至于更久的商周上古时期。

这些山民们维持着他们先祖传下来的传统,族人聚众而居,以村寨的形势存在,往往一村一寨,便是一支族群。

族中掌权者,多为族长、祭祀还有长老。

山民们的族长代代相传,以血脉为传承,祭祀和长老却不然,每一任的祭祀人选,皆由上一任祭祀指定,而长老则多由山民之中年高德劭者担任,为山民共同选拔出来的,平日里协助族长,处理族中事务。

山民们的村寨之间,也并非全都是和睦相处的,村寨与村寨之间彼此敌对的也不再少数,甚至于还有一些彼此之间有着世代累积下来的血海深仇。

······

山民们习惯了在深山之中生活,他们开山垦荒,依山而居······”

不得不说,顾二在岭南这半年左右的时间,可谓是下足了功夫,对于山民们进行了一番时分深入的调查剖析。

也正是因为如此,顾二才能够说服那些被天圣教蛊惑的山民们迷途知返,和他们里应外合,粉碎天圣教在岭南的阴谋。

顾二说完,赵策英等人也纷纷补充了一些自己对于山民们的看法。

曹太后老神在在的,没什么反应,可韩章和钱灏二人,却听得尤为认真,频频点头,甚至于听到一些不理解的地方,还会开口提问。

众人轮番述说,差不多一炷香左右的功夫,这才说完。

听完之后,曹太后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

倒是韩大相公,直接捉着顾二和赵策英就问:“若是想要治理好这些山民,叫他们日后对朝廷忠心耿耿,不再像这次这样轻易便受人蛊惑,不知二位有何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