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四月时节,万物复苏,漫山遍野尽是盛开的鲜花,群芳争艳,万舸争流,大地之上,呈现出一片生机盎然,欣欣向荣的景象。

四月正是踏青的好时节,一大清早,老太太便带着明兰坐着马车去了城外的庄子。

还特意提前一日叫人送信去甜水巷,通知徐章一同去庄子上骑马踏青。

殿试结束之后,徐章也结束了在盛家学塾的课业,拜别庄学究这位恩师之时,庄学究还送了徐章几本书,叫他日后好好做官,造福百姓,闲暇之余,也莫要忘了读书。

许贞这厮昨晚又去了广云台,广云台的柳娘子自荐枕席,不仅不收许贞一份钱,还送了许贞好些礼物,什么上等的砚台呀,墨锭,毛笔之类的。

这厮拿到徐章面前显摆了许久,可惜却没能从徐章脸上看到半点羡慕。

笑话,就算是羡慕,难道徐章会写到脸上告诉他吗?

那不是让他更嘚瑟。

一大清早,徐章便带着王破敌出了城,往盛老太太说的小雨庄而去。

小雨庄是盛老太太陪嫁的庄子,庄子上的人也是昔日从侯府里头带过来的,都是忠心且得用的。

从扬州来到汴京之后,因着身边多了个明兰,而且当时刚刚喪母明兰的心情明显不是很好。

于是乎盛老太太便时常带明兰到庄子上小住散心,还在庄子上专门辟出一片空地来,教明兰骑马和打马球。

因着明兰的年纪还小,身量不够,老太太又叫人费了一番功夫特意寻来一匹温顺的小母马,送给明兰当坐骑,用来训练骑术。

明兰这丫头在书法之上的天赋糟糕的不行,任凭怎么苦练,任凭多好的毛笔,可这丫头写起字来就是像鸡爪子挠似的,一忽儿怪墨不好,一忽儿又怪纸笔不好,总有万般理由和借口。

唯一还能过得去的,就属那一手簪花小楷了,这还是因为经常帮老太太抄写经书和被庄学究以及盛紘罚抄,写的多了的缘故。

不过在骑马这方面,这丫头却展现出了极为惊人的天赋,不过短短几日功夫就能骑着那匹小母马遛弯了。

如今已经能够独自一人纵马驱驰,来去如风了。

当初徐章学骑术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进度了。

那时的徐章可都十二岁了,还是个男孩儿,身体上更占优势。

徐章赶到的时候,老太太正端坐在草场边上雕花靠背大椅之上,头顶是一把大号的遮阳伞,旁边放着张条几,上头摆着一套茶壶茶杯,身前还有一张长案,案上满是瓜果糕点。

明兰正骑在马上,在草场里头欢畅的跑着,小脸之上满是发自内心的笑容,灿烂的阳光洒下,将其映衬的更加明媚。

“姑祖母!”徐章走了过去,给盛老太太见礼。

盛老太太见到徐章,脸上笑容更胜:“章儿来了,快坐,看看你六妹妹的骑术如何!”

盛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极受老侯爷夫妇的宠爱,骑马打猎,搭弓射箭就没有不会的,明兰是老太太亲自教的,再加上天赋凛然,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徐章笑着说道:“六妹妹马术娴熟,怕是不比孙儿差了。”

盛老太太目光移过来看着徐章道:“马厩里头刚刚来了匹新马,我去瞧过了,是难得一见的良驹,就是性子烈了些,不太好驯服,章儿要不要去试试?”

老太太这是铁了心要把徐章训练成文武全才呀。

徐章也眼珠子一转,说道:“若是成了,姑祖母打算给孙儿什么奖励?”

老太太道:“把那匹马送你还不算奖励吗?”

徐章摇了摇头,反问:“那马儿不是姑祖母本来就要送孙儿的吗?”

老太太听了这话,脸上神情一滞,随即便摇摇头指着徐章无奈笑道:“你个猢狲,何时竟学会了讨价还价!”

徐章舔着脸凑上去道:“姑祖母,若是孙儿当真将那马儿给驯服了,姑祖母答应孙儿一件事可好?”

老太太颇为意外的看着徐章,这还是徐章第一次主动向她开口讨要东西,不由得好奇起来:“先说说究竟是什么事儿?”

老太太没有直接答应并没有出乎徐章的预料。

徐章也不遮掩,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孙儿想求娶六妹妹!还望姑祖母答应。”

“章儿有相中的女子了,这是好事儿·······”老太太话还没说完,忽然就愣住了。

便是嘴巴也不住张大了,极度诧异。

“你方才说要求娶谁?”老太太看着徐章,不敢置信的问。

徐章侧过头去,看着正骑在马背之上在草场上驰骋的明兰,然后回过头看着盛老太太,躬身拱手施礼,一字一句的郑重说道:

“孙儿想求娶六妹妹,还望姑祖母成全!”

说罢便是躬身一礼。

老太太没有说话,就这么盯着徐章,徐章抬头之后又看着他的眼睛,目光略有几分凌厉,似要将徐章从里到外都给看透了,半晌没有出声。

徐章没有躲闪,直面老太太的目光,一片坦荡。

“为什么是明儿?”老太太终于忍不住发问。

徐章朗声道:“六妹妹年纪虽小,可蕙质兰心,聪明伶俐,相貌也出众,脾气秉性皆属上乘,又有姑祖母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孙儿相信,定然不会逊色于东京城里任何一位大家闺秀。”

“孙儿如今已经过了会试,待到殿试揭榜,一甲不敢奢望,但一个二甲,想必是没什么问题的。”

老太太点了点头:“你在会试之时得了十八名,殿试之后,或许名次会与会试之时有所出入,但幅度却不会太大。”

总共三百多号进士,一甲才三人,二甲怎么也有一百多位,徐章便是发挥失常考的差了一些,也不至于排名掉那么多。

徐章继续说道:“孙儿今年已经十七了,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但东京里头的那些大家闺秀咱们也不知根底,说句不好听的,谁知她们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娶妻乃是人生头等大事儿,孙儿自然不敢怠慢,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六妹妹知根知底最为合适,再有姑祖母亲自教导,脾气秉性孙儿一点儿都不担心,日后掌家理事定是一把好手,孙儿也好专心在外打拼。”

盛老太太也道:“娶妻娶贤,你的心思我也能理解,可明兰如今还小,便是等她及笄也还有五年,你·····”

徐章笑道:“姑祖母也说了,六妹妹总归是要及笄了,将来是要说亲嫁人的,孙儿的品性如何,姑祖母心里也清楚。

如今孙儿已经过了会试,中进士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且孙儿家中家资渐厚,虽不如那些世家大族底蕴深厚,但保六妹妹一身富贵无忧总是无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