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轰隆一声巨响,宛若春雷在耳畔炸响。

火光裹挟着烟尘,巨大的力量让方圆数里的地面都猛然震了一震。

远处不明所以的百姓们纷纷惊慌失措的跑出屋外,还以为是地龙翻身了。

感触最深的,就是守城的叛军。

他们又不像进攻的官军,老早就做好了准备,耳朵里头塞了灯芯,棉花这些东西,就差点没学四目道长绑上小碗椰壳了。

那一声轰隆的爆炸声,震天作响,稍微离得近一些的,耳畔便不断的有轰鸣声在回响,光是那股子声波的冲击力,都让人脑子一片空白,晕晕乎乎的。

更别说那些躲在城门后面,准备抵着城门,防止官军用撞柱撞开城门的叛军了。

他们才是真正的凄惨,剧烈的爆炸,直接便将他们席卷其中。

漫天的火光烟尘之中,伴随着的是飞洒的血雨和断肢碎肉。

甚至于就连血雨都被爆炸之时产生的高温给蒸发掉了大半。

烟尘逐渐消散,原本昏暗的城洞处露出了光亮,那两扇硕大的城门被直接被炸的四分五裂,地面上被炸出一个将近三丈左右方圆的大坑。

“杀!”

城墙底下,早已蓄势待发的官军将官们抽刀振臂高呼,提着圆盾,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剩下的氏族们也纷纷有样学样,大吼着拎着兵刃朝着城内冲杀而去。

覆盖住城头的箭雨也恰当的停了下来。

不论是城头还是城里的叛军,都被方才的爆炸声给吓傻了,等到官军杀到脸前了才反应过来。

下意识的抽刀便挡,可凶恶的官军此刻在叛军的眼中,却好似是天神派下来的天兵天将,哪里还有抵挡的意思。

数千官军,一股脑的涌入城中,如虎入羊群一般,将城中叛军杀的节节败退。

那些在城头之上驻守的叛军,哪里还有冲下来和官军厮杀的想法,此刻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如天兵一般杀入城中的官军,哭爹喊娘的不知所措。

若是遇到那些个负隅顽抗的,直接把手榴弹丢入他们的密集的军阵里头,那真是炸一个准,不过一个多时辰的功夫,整个濠州城就彻底落入了官军之手。

城里那些被吓得肝胆俱裂的叛军大多都选择了投降,便是某些个对天圣教异常忠心的教徒,也不禁怀疑起自己的信仰来。

正午时分,阳光明媚,正是一天之中阳气最盛,日头最高的时候,徐章骑在大黑马之上,带着孙平寇等一众将官,不疾不徐的朝着濠州城而去。

沿途的官军纷纷举着兵刃振臂高呼:“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

连续多场战役,连战连胜,尤其是刚刚弄出来的‘轰天雷’,更是将徐章在军中的威望推到更高。

城高墙坚的濠州,在官军的手底下,竟然连一盏茶都被撑住,便被官军攻入城内。

城内百姓们看着如神兵天降一样的官军,也是震撼不已。

濠州城内将近五千的叛军,死了才六七百人,剩下的大多都选择了缴械投降,不再抵抗。

唯有那些少数的天圣教精锐,誓死不降,可惜人数太少,在官军面前,尤其是手握轰天雷这种大杀器的官军面前,也只能抱头鼠窜。

或是被杀,或是投降。

官军们将这些叛军降卒们赶出濠州,在城外扎下大营,设置重兵看管起来。

只是濠州和钟离两处,徐章便又得了五千多个俘虏。

自此濠州全境已经尽皆光复,悉数落入徐章之手。

这却还没完,在濠州停留数日,徐章便让孙平寇领五千大军直接西进,朝着寿州逼了过去,要和正在猛攻寿州的顾二形成合围之势。

孙平寇领着大军刚刚进入到寿州境内,寿州方向便传来了大捷,说是顾二已经领兵占了下蔡,也就是寿州的治所,那位‘雄才大略’的昭德皇帝带领麾下五千兵马强行突围而走,直接南下过了安丰,直入六安。

六安县位于寿州南境,南靠大山,往北皆是广袤平原,往东则是庐州和舒城,三城互成掎角之势,而庐州也是天圣国国都所在。

孙平寇和顾二在下蔡会合,然后合兵一处,直接向南挺进,以雷霆之势占了寿春还有安丰,兵锋直指六安。

十二月初,徐章领着新编入伍的叛军姗姗来迟,自濠州直接南下,直接奔着庐州而去,而捧日军的龙志平所领五百骑兵,也汇入徐章的队伍里头,由长梧统一率领。

长梧麾下轻骑的数量也正式破千。

庐州以北,乃至庐州、舒城县附近,都尽是开阔的平原,利于骑兵纵横冲锋。

十二月中旬,年前。

大雪纷飞。

俆章和顾二孙平寇三人齐齐发动进攻。

一人猛攻六安,一人猛攻庐州,一人猛攻庐州最北的慎县。

天圣教立国的时日毕竟太短了,虽依靠着种种手段收拢了不少人心,赚取了不少信众,可大多数百姓们心底还是念着朝廷的好的。

毕竟这么些年下来,嘉佑帝轻徭薄赋,将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经济蓬勃发展,百姓们的生活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官军依法施行,先是箭雨覆盖掩护,步卒冲至城下,再以黑火药炸开城门,大军径直攻入城内,与叛军在街巷之中不断厮杀。

‘轰天雷’已经隶属于热武器的范畴,而且杀伤力之大,一个几乎就能和一个小队的神射手相比。

短短数日之内,慎县、庐州。六安,还有庐州最南端的舒城便相继告破。

叛军部分遁入山中,部分继续南逃,往舒州而去。

腊月底,天气越发寒冷,作为平叛大军统帅的林季荣也慢慢悠悠的赶到了庐州,徐章和顾二分别驻扎在六安县和庐江县,舒城县自然被徐章留给了孙平寇。

林季荣到了,徐章和顾二自然便带着麾下的将领前去拜见。

对于二人取得的丰厚战果,林季荣自然极为高兴。

短短数月之内,便接连大败叛军,势如破竹,轻取三州之地,

林季荣的到来,除了召见麾下诸将之外,还带来了大量的粮草和牲畜酒水。

大帐之内,林季荣满脸笑容,大手一挥,直接高声说道:“传本帅将令,犒赏三军,让兄弟们都敞开了吃喝,肉管够,饭管饱!”

“林帅英明!”众人纷纷附和。

然后便有人趁机厚着脸皮问:“林帅,有酒喝吗?”

林季荣狠狠瞪了那人一眼:“还敢喝酒,要是叛军趁着咱们酒醉,忽然反攻怎么办?到时候是拿你的脑袋去给官家和朝中诸位相公们谢罪吗?”

那将领姓平,名四郎,乃是神武军中的一位虞侯,禁军出身,以前只是个小指挥,后来被调入神武军,便直接做了军虞侯。

平四郎扯了扯脖子,不知该如何作答。

徐章冲着林季荣微微躬身抱拳,对着众人道:“林帅说的有理,如今叛贼虽败,却仍有余力,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被叛贼捉到可乘之机。

兄弟们若是想要喝酒,等到平定了天圣叛贼的叛乱之后,想喝多少都由得你们!便是醉死在酒缸里头,咱们林帅也不会有二话!”

林季荣点头道:“徐指使说的极是。”

徐章的话却还没有说完:“可在这儿之前,若是有人在军中擅自饮酒,届时可不要怪林帅不讲情面,军法可都是无情的!”

徐章的话,叫帐中众人心中纷纷一凛。

吃饱喝足之后,众人退去,林季荣独独把徐章和顾二两人留了下来。

屋内点着七八盏油灯,驱散黑暗,如豆的烛光相互映衬着,倒也带来了不少光明。

“可知我将你们二人留下是为了何事?”林季荣卖着关子。

徐章和顾二对视一眼,顾二试探性的问:“可是为了神武军之事?”

林季荣露出笑容,“不错,正是为了神武军!”

“神武军初立,成军不过一载有余,咱们南下之前,官家就特意叮嘱,让我帮着徐兄弟一块儿将神武军训练成军。”

没有麾下那些将领在场,林季荣对徐章的称呼也从徐指使变成了徐兄弟,明显要亲近许多。

徐章眸光微闪:“指使的意思是?”

林季荣道:“这次二郎一路征战,三千神武军如今只剩下两千不到,麾下剩下的兵马大多都是地方招募而来的厢兵乡勇,徐兄弟的也是一样。”

徐章和顾二竖起了耳朵,静静的听候林季荣的吩咐。

“这些厢兵乡勇虽不如东京的禁军精锐,却也胜过那些刚刚招募而来的新卒,陛下有意让徐兄弟扩建神武军,待此次平叛结束之后,徐兄弟不妨便将这次随咱们一道征战的兄弟征入神武军中,这些兄弟都是和咱们一道上过战场,见过生死的老卒,定然要比那些刚刚招募来的兵士更加当用。”

林季荣嘿嘿笑道:“若是有这么老卒补入神武军之中,定然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使神武军初步成军,如此也能省了老弟一大番功夫,不知徐老弟意下如何?”

说着说着,林季荣的称呼便从兄弟变成了老弟,虽只是细微的差别,可林季荣的好意徐章和顾二尽皆已经清晰的感知到了。

徐章眼睛一转,微微躬身抱拳道:“林大哥所言,正是小弟心中所想,原先小弟还正发愁,待此战过后,看到损兵折将的神武军没法和官家交代呢!”

“多亏了哥哥,一言惊醒梦中人啊!小弟拜谢哥哥!”

徐章也直接叫起了大哥,语气陈恳,笑容真挚,看得林季荣不由得会心一笑,拍了拍徐章的肩膀,说道:“此番平叛,徐老弟居功至伟,为兄定如是上奏官家,皆时老弟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了我这个哥哥才是。”

徐章一脸惶恐:“都是哥哥指挥有方,用兵如神,小弟和二郎不过是照本宣科,依着哥哥的军令行事罢了,若论功劳,哥哥当居首功。”

顾二也忙笑着拍马道:“就是就是,若无指使坐镇中军,指挥调度,总管大局,咱们如何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接连收复三州之地!若要论功,林指使当是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