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回门之后,新嫂子小梁氏也逐渐和徐家人熟悉了起来,公婆和善,丈夫疼惜,兄弟和睦,小姑子懂事儿,暂时没有妯娌。

小梁氏顿时觉得新婚的日子也不似旁人口中的那般难熬,婆婆梁氏是她同族的姑姑,不仅没有刁难她,反而处处关心,时时呵护,简直把她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而且俆章他们三房已经分出去了,两家都没住在一块儿,二房本也打算搬出去的,可因着新建的作坊着实费了不少银钱,还有今年的豆腐乳需要前期投入大量的本钱。

如今豆腐乳作坊是徐家三方合资的,自然每家都要往里头投些本钱,原材料又不会凭空变出来,是以买地建房的事情就暂时拖了下来。

而且拖一拖也好,徐家这一年来迈的步子确实是大了些,又是建新房,又是起作坊的,虽然徐家的家境本就殷实,可豆腐乳生意的火爆,难免还是会惹来旁人的红眼,虽说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可低调做人总没什么错。

毕竟徐家现在还只是个普通的农家,和盛家之间虽然有些来往,可这事儿旁人却并不知晓,只道是徐家因着粮食和豆腐乳才和盛家有了往来,并不知道两家其实还是远亲。

十月十六日,许掌柜再次来了大湾村,和如今作坊的主事儿徐老爷子签订了契书,约定了五百大坛,二百中坛,五百小坛的数量,分三次交货,时间分别是十一月二十,十二月初五,还有十二月二十。

俆章则专心致志的在新宅里头读书,如今豆腐乳的事情都班去了新作坊里头,原本预计充当作坊的西厢彻底空了下来,没办法,计划赶不上变化。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俆章丝毫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知道年底在学塾的最后几日,傅秀和他说起了年后下场的事情,俆章这才猛然醒转,不知不觉之间,又是一年过去了。

“来年二月便是县试,需提前一月至县署礼房报名!”傅秀才给俆章悉心提点着几个准备赴考的学生们:“报名之时,需亲供,互结,具结,履历,体态形貌·······”

县署礼房就是县里头的礼部下属单位,科举隶属于礼部。

所谓亲供,便是往上三代人的存殁履历,从父母到曾祖父母。

互结便是五个同时参加县试的考生互相签署担保的单子,一人作弊,五人连坐。

至于具结,就是由本县的廪生出具的一份保单,也称为‘认保’,确认考生非冒籍、匿丧、替身、假名,身家清白等等。

傅秀才说的很是详细,主要还是为了让俆章清楚里头的门路。

具结傅秀才就可以出具,因为傅秀才本身便是县里的廪生,俆章要负责的就是自己去县署礼房报名,填好履历再和几个同学约定互结。

见俆章有些心绪不宁,傅秀才以为他担心县试的事情,便安慰道:“你也不用紧张,县试其实并不难,乃是所有的考试里头最简单的一项,要求也不高,只要你文章的语句通顺,字迹端正即可,以你如今的才学,根本不用担心!”

俆章赶忙拱手礼道:“学生受教!”

“关键是在后面的院试!”傅秀才说道:“你的县试府试我都不担心,不过这院试却不同于前二者,乃是由府城的学政大人亲自出题并监考,而且每年取中的数量不一,变数颇多,这段时间,你需得勤加用功,不可有丝毫懈怠才是。”

说完还不忘提上一句:“放假期间,学业上若有什么不懂的,尽可来家中寻我。”

俆章自是喜出望外。

赶忙拱手应是,连连道谢。

傅秀才确实是个很好的先生,传道受业解惑都很是用心,无有藏私,俆章对这位同村的秀才兼老师很是尊重。

豆腐乳作坊那边的事情,俆章没有过多的关注,只是见洪氏和徐青山两个整日整日的不着家,每日都泡在作坊里头,这才过问了几句。

洪氏便如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便把今年豆腐乳作坊的事情都讲给了俆章听。

因着和盛家签订了协议,徐家不用再自己去镇上摆摊找销路,只要把做好的豆腐乳一块儿都卖给盛家就行,同时也免除了很多潜在的危机。

盛家的生意做得极大,不单是溧水县,就连整个江宁府,还有江宁四周的几个州府,都有盛家的生意。

豆腐乳这东西又新鲜,在整个江宁地区附近,基本上是处于垄断的地位,根本没有别家会做这东西,是以豆腐乳的销量都还不错。

而且这东西味道着实不错,比起只是蒸煮煎炸的饭菜而言,那种别样的味蕾上的刺激,着实受到了不少人的喜爱。

年关将近,盛家已经从徐家进了三次的货,钱货两清,又是四百多两银子的入账,相当于百亩良田一年的产出了。

不过因着目前霉豆腐的制作着实不需要太多的人手,虽然销量尚可,但毕竟不是什么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珍馐美味,富贵人家也就图吃个新鲜,至于贫苦人家又舍不得多买,也就是寻常家境稍稍殷实一些的人家买的多。

不过豆腐乳着东西若是顿顿吃的话,其实也就那样。

能有如今的收入,对盛家而言可能无足轻重,可对于徐家而言,却好似天上当真掉了馅饼下来。

而且这只是年前的,若是反响不错的话,年后可能还会再要一批。

年前许掌柜就让人送来消息,说豆腐乳的销量不错,年后再定一批等量的。

是以过年的时候,徐家众人只在年初的几日得了休息,随即便又全家都投入到豆腐乳作坊的工作里头去了。

因着小八还没断奶,又粘人的紧,傅氏便只能呆在家里头带孩子,洪氏和徐青山把重心都放在了豆腐乳作坊上头,俆章马上又要报名参加县试了,三岁的小明月便也被洪氏送到老宅给傅氏带着。

这就导致了过年好不容易被教头放了假的徐文,被傅氏打发到豆腐乳作坊里头帮忙,每日里里外外忙来忙去累得不行,搞得俆章都没时间找他学些新的东西。

许是因着后世经历过的考试次数太多太多了,就连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俆章也安然度过了,心态上面,自然不是那些个初次下场的小雏鸟能够相提并论的。

倒是傅秀才处,俆章去的很勤,虽然傅秀才人好,但俆章也不是那种蹬鼻子上脸,顺着杆就网上爬的人,每隔三日俆章才会去傅秀才家一趟,把三日里积攒下来的一些问题一一问询。

如今随着俆章学问见长,有些问题竟是连傅秀才也答不上来,原本的问询变成了两人之间的探讨,傅秀才心里欣慰的同时,也难免生出些许期待和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