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她颤抖着声音望着他,泪水仿若断线的珠子,一颗颗从眼角顺着脸颊滑落到了软枕之上。

安谦然拧眉看着脸色苍白毫无血丝的她,一声轻叹:“你这又是何苦呢?”

她明明知道接受了一个多月的医治后虽然可以暂缓疼痛,可是在三个月后会更胜往常,她却还是选择了他放弃了继续医治,可是到如今她似乎并没有完全得到他,反而让自己承受着这样的苦难。

若影看着他一边哭着一边张嘴,却始终发不出任何声响。

安谦然缓缓垂眸,双唇抿成了一条线,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包银针,左手压住她的手臂,右手在她的手臂上将银针深深刺入,在她缓解了禁脔之后,他又在她的右手臂上扎上了两针阈。

若影大口地呼吸着,只觉得周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仿若多呼吸一口就要将其耗尽。

“我好难受。”虽然止住了方才几乎气绝之痛,可是此时却感觉浑身都涨得难受戽。

安谦然犹豫了一下,终是道:“接下去一针要刺入心脉。”

若影点了点头,用左手欲解开衣带,对于一个现代女性来说,露出胸上的肌肤根本不算什么,如今连命都要没了,她难道还怕这些?更何况……他又不是没见过。

她知道他是正人君子,所以当初的介怀早在与他相处的那段时日烟消云散,因为对于医者来说,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

“等一下。”谁料若影没有丝毫扭捏,安谦然却顿时面色一红,转身将视线落在另一侧,并没有要看她的意思。

若影看了看他,牵强地扯出一抹笑:“不是早就被你看光了,难道还怕露个肩膀?”

安谦然闻言紧蹙了眉心:“难道在你眼里我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

若影微微惊愕,满腹疑云:“可是……我当时身上的衣服不是你换的吗?那小竹屋中并没有旁人不是吗?”

安谦然不悦地朝她递了一眼:“谁说换衣服必须要用眼去看?”

若影顿时噤了声,满眼的难以置信,原来他那日什么都没看。

“随你信不信。”安谦然蹙眉沉声一语,略带一丝不耐烦道,“到底好了没有?”

“哦哦!”若影恍恍惚惚地应了一声,随后将衣服一层层解开,直到剩下一件肚兜后她顿了顿,随后伸手将后颈处的带子解开,将肚兜折了下去,直到刚好露出心脏的位置,又遮住了胸口,这才低声道,“好了。”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似乎还沉浸在他方才道出的真相之中。

可是下一刻她便彻底相信了安谦然的话,因为他根本不需要看,只是轻轻将指尖搭在他的左肩,随后缓缓将针往下移,直到针尖下方是心脉的位置,他才顿住了动作,而后轻轻落下银针,距离丝毫不差。

心脉的位置也要下三根银针,所以同样的方法他又反复了两次,结束之后他又静待了一盏茶的功夫,直到若影觉得呼吸顺畅了,他才将所有的银针拔除。

才一盏茶的功夫,他便让那原本要折磨她几个时辰的疼痛瞬间消除了。

若影穿好了衣衫之后半倚在床上,一瞬不瞬地凝着他问:“安谦然,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总觉得他的身份不简单,可是目前为止她只知道他是莫逸萧的师父,除此之外便一无所知。

安谦然收好了银针转眸看她:“为何这么问?”

若影看了看门口,说道:“整个三王府都有莫逸风的隐卫,你又是如何进来的?那些隐卫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你制的冰蚊针竟然连太医都无法诊断出我中了冰蚊针,你又能在顷刻间让我止住疼痛。你说,你究竟是谁?”

安谦然就这般抿唇听着她的话,见她满目期盼着答案,他淡淡道:“是谁有关系吗?”

若影沉默顷刻,想想他说得也有道理,他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是不伤害她的人就是了。只是她在沉默之时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不由问道:“为何当初我明明中了冰蚊针,那些太医、大夫却一个都诊断不出?就连我当初怀有身孕他们都无法判断。”

安谦然眸色微微一沉,微微顿了顷刻,而后道,“若是女子中了冰蚊针,就会隐藏孕相,哪怕医术再高明也无法道出所以然来,而怀有身孕的女子也会隐藏中了冰蚊针的真相。若是没有身孕,太医也只能诊断出中了毒,却无法诊断出冰蚊针,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冰蚊针的存在。”

若影恍然大悟,难怪当初太医和大夫都无法诊断,原来是这么回事,因为中了冰蚊针,所以无法诊出喜脉,因为怀有身孕,所以无法诊出冰蚊针。

思及此,若影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只觉得他似乎藏了许多的秘密。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安谦然说着从床上站起了身。

“你要走了?”若影本能地开口问了一句,却又发现自己问得极其不适当,如今是夜半三更孤男寡女,他们根本不应该同处一室,当初

tang在小竹屋也就罢了,毕竟无人知晓,可是如今若是被三王府的人知道了,也不知会如何说她。

安谦然低应了一声后准备从窗子一跃而出,谁知刚走到床边就被若影唤住了,他转眸看她轻问:“还有事?”

若影拧了拧眉心有些为难道:“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他竟是没有拒绝,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

若影垂眸轻咬了下唇,支吾道:“想请你帮忙……夜探紫霞阁,看看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安谦然闻言眉心蹙得更紧:“她有了身孕?”

本以为那日莫逸风亲自将她接走是因为心中独有她一人,却没想到他还是对柳毓璃情深意重。

若影移开视线垂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指尖不愿相信事实:“她可能串通了大夫骗我,可能她根本没有怀孕,可能她现在的肚子是假的。”

“你还是宁愿选择相信他。”安谦然一语道破了真相。

若影抿了抿唇不语,算是默认了。

安谦然轻叹一声,问道:“你就不怕我被这里的隐卫抓到?”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他平生第一次问出了这样的话。

若影闻言眸色一慌,看着他平静的面容,她终是垂下了眼眸:“对不起,是我欠缺考虑,我以为你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这里,就一定能同样地去她那里。方才你就当我胡言乱语,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别被人发现了。”

安谦然抿了抿唇,转身走向床边。

若影急忙道:“你小心点,若是真的被抓打到了,记得大叫几声,我会帮你离开。”

安谦然浅浅勾唇,稍纵即逝,她真是有够天真,若是他当真被抓住后由她帮他脱险,她还有清白名誉可言吗?但是,她若是那种只顾自己之人,他也不会在知晓今夜她会发病之时不顾被发现的危险前来医治她。

在床前静立了顷刻,他沉声丢下一句话:“等我。”随后便瞬间消失在月夜中。

若影怔怔地望向窗口,不知他方才那句“等我”是何意,难道他当真去了紫霞阁?

思及此,她还是有些后悔,她不应该因为自己的事情而给他添麻烦,若是他当真被府上的侍卫或者隐卫抓到了又当如何?深夜潜入王府,那可是将刀架在脖子上的事情,就如同那夜她夜探永王府,若是没有莫逸风,想必她早已命丧莫逸萧的剑下。

她急急地走向窗前往外看去,外面依旧静寂无声,她只希望他能平安无事才好。

若影在房中来回踱着步子,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安谦然回来,她心里不由地开始忐忑不安起来。所幸外面并无异动,说明他并未被抓到,算是万幸。

但是他过去已经半柱香的时辰了,就算是要查个仔细,也该查清楚了,更何况他的医术摆在那儿,根本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难道是……

就在她心慌意乱坐立难安之时,窗口处传来轻微的声响,若影急忙从床上坐起,刚起身便看见安谦然站在了她跟前。

若影长长松了口气:“怎么去了这么就,我还以为……”

“你在担心?”安谦然依旧面无表情,可是言语中透露着某些讯息。

若影心中焦急,所以并未细想,见他安然无恙,方长长松了一口气道:“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而是你不知道那柳毓璃有多阴险,可能你不经意就会中招了。”

“哦?”安谦然语调轻扬,也不知是疑问还是不信。

若影看了他一眼微微蹙了眉心,转身走到桌前坐下,将烛火移到了一旁,免得被人看见她屋中有人,这才冷哼道:“是不是你们男人一看见她那样的就会意乱情迷泥足深陷了?连你也不例外?”

原以为他会辩驳几句,可是待她倒了两杯茶之后仍听不到他的回应,她疑惑地转眸望去,却见安谦然突然从她身上移开了视线,若不是光线昏暗,此时安谦然脸上的红晕将会无所遁形。

若影以为他不愿意回答,轻叹一声将一杯茶放至一旁的座位,而后道:“算了,不说这个了,你差得怎么样?她……有身孕吗?”

她始终不敢看他,想知道答案却又害怕知道答案,心里十分矛盾。

安谦然缓缓落座之后端起茶杯,淡淡睨了她一眼,犹豫了顷刻终是点了点头:“有,五个月。”

若影指尖一颤,热水泼在了她的指尖,她却一丝都感觉不到疼痛。

安谦然抬了抬眉眼,她的反应似乎在他意料之中。

伸手从袖中取出一方汗巾,随后缓缓递了过去。

“谢谢。”她颤抖着指尖用汗巾擦拭着手上的灼热,眸中尽是难以置信,又沉痛不堪。腥红着眼眸看向安谦然,她慌乱地低问道,“滴血认亲真的可行吗?”

“你怀疑这孩子不是莫逸风的?”安谦然静静地凝着她,看着面色苍白的她,他不知为何心里很是不适。

若影紧了紧指尖

点头应声:“我相信……他不会骗我。”

她从来都相信他不是吗?只要他承诺过,她就信。

安谦然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沉默顷刻,回道:“滴血认亲的确有,但是有时候若是在水中添加一些药物,能让所有人的血都能融合。”

“那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是真的受不了了,再这么下去她会崩溃的。

头突然越来越痛,感觉像是要裂开了。她双手扶额双肘撑桌,痛苦不堪。

“你冷静点,或许事情还没那么严重,更何况他能亲自来寻你,说明他心里有你,将来你若是与他有了孩子……他一定不会厚此薄彼,定会保你一世荣华。”桌子下,置于膝盖上的手紧紧攒了拳,骨关节森森泛白。

若影摇了摇头:“我要的不是这些,一世荣华怎抵得过携手白头,我要的只是他而已。”

安谦然看着她如此痛苦,心情竟然跟着复杂起来。

“安谦然,我头好痛……痛死了……”若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越是想头越是痛,感觉整个头就要爆炸一般。

“那你早些睡下。”安谦然原本想要伸手去扶她,却又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若影点了点头,支撑着从凳子上起身,可是她刚转过身,却突然软下了身子。安谦然急忙上前将她接住,才免于她重重摔在地上。

安谦然将她抱到床上盖上被子之后原本打算离开,可是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还是指腹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可是,他原本想要看看她是否无恙,谁知这一把脉竟然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怎么会……”他一边把脉一边低声咕哝了一句,而后再次细细诊脉,可是无论他如何诊,答案只有一个。

若影躺到床上之后渐渐回过神来,见安谦然如此神色,她问道:“怎么了?我的身子有什么问题吗?”

安谦然指尖不着痕迹地一颤,而后转眸看向她问道:“你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若影不明所以:“除了一日三餐,没吃什么特别的。”

“真的没有吗?你有没有喝过‘玉琼露’?”安谦然只不过试探一问,谁知若影错愕道:“你怎么知道‘玉琼露’?”

“到底喝没喝过?”他极少像现在这般没有耐性,好像有什么事情惹怒了他。

若影心头一颤,点了点头。

“谁给你的?”他又问。

“是皇上,说可以永保青春,且能强身健体,所以我就全喝了。那味道还挺好的,应该不是有问题吧?若是真的有毒,我也早就没命了不是吗?”她终是被安谦然的反应给吓住了,怔怔地看着他,心里一时没了底。

安谦然不知为何不仅拧着眉心,脸上更是闪过一道杀戮,却在对上若影茫然的神色时,他又立即掩饰了眸中的一切情绪。

“你确定要留下来吗?这里很危险。”今夜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异于寻常,可是得知若影的遭遇,他竟然开始多管闲事起来。

若影仍是茫然地望着他,见他方才顷刻间流露的情绪实在让她不安,所以起身便拽着他的衣袖急问:“到底那玉琼露有什么问题,你告诉我。”

“就算我告诉你,你也不会走,我是否告诉你又有何区别?”虽然他与她仅仅一月余的交情,可是不知为何他十分了解她,知道她定然不会愿意离开莫逸风。想了想,他轻叹一声道,“放心,没有生命危险。”

“我不想听这些,你是知道的,我要听的是实话,那瓶玉琼露有问题是不是?”若影几乎急得要哭出声来。

安谦然见她如此激动,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凝眸细想,终是婉转地说出了实情:“玉琼露的确有问题,只是不会祸及性命。”顿了顿,他又道,“不过……可能会影响生育。”

“影响生育?”若影整个人都懵了。

安谦然点了点头:“若是已有身孕之人饮用,孩子难保,若是无身孕之人饮用,可能……会影响生育。”

“可能?其实是绝对是吗?”若影紧紧地攒着被角,腥红的眸中带着浓浓的难以置信和抹不去的恨。

原来她再一次被骗了,原来她又傻了一次,为什么她的真心换来的却是他无情的践踏?

就因为她留书出走,所以他要这么惩罚她吗?就因为她无法接受他的三妻四妾,他就要这么对她吗?可是,她又哪里做错了?她只不过是想要一段纯粹的感情而已。

安谦然没想到若影会道出实情,心头猛然一撞,张了张嘴,终是淡淡道:“好好医治,还是可以康复的,只是皇上明明看重三爷,为何会赐你玉琼露?他应该是期望三爷绵延子嗣才对不是吗?”

若影闻言突然笑出了声,可是声音却带着聚而不散的悲凉:“这瓶玉琼露,是莫逸风让皇上赐给我的。”

“什么?”安谦然怎么都没想到事情竟然演变成这样。

“柳毓璃对他来说当真是这般重要吗?她怀了子嗣

,他就让我此生无孕,为什么?”她喃喃说着,神色涣散。

张了张嘴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终是静静地坐在她的床畔,一言不发。

房间中凝聚着浓浓的寒意,明明是初春却仿若腊月寒冬。

不知过了多久,安谦然淡声问她:“想离开吗?”

若影抬起腥红的眼眸看向他,哑着嗓音泪流不止:“可是……我想等他回来,我想听他解释,我……不相信他会这么对我。若是他觉得我是他和柳毓璃之间的绊脚石,又为何要将我寻回?若是他不想让我怀上他的孩子,又为何天天宿在我房中?我想不通,我要等他回来……”

安谦然静静地看着她,顷刻之后从站起了身,而后竟是没有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那一夜,若影彻夜难眠,脑海中全是安谦然的话,还有莫逸风让玄帝赐给她的玉琼露,竟然是此生都无孕的毒药。难道说他是因为柳毓璃给他怀上了孩子,所以他已经不稀罕她的孩子了?

她一直不相信他和柳毓璃有了夫妻之实,因为他说过没有,所以她便信了,可是到头来竟然是自己痴傻而已。

翌日清晨,若影因为昨夜没有睡好,又是整夜落泪,所以双眼水肿得仿若核桃,紫秋进来看见她这般模样着实吓了一跳,急忙拿冷水给她敷眼睛。

“侧王妃这是怎么了?”想了想,或许是因为昨日未收到莫逸风书信一事,所以耐心安慰道,“说不定三爷早就将书信送来了,只是在半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所以给侧王妃的书信遗失在了半路。”

若影没有开口,只是阖眸让冰冷的锦帕敷在眼睛上。一盏茶过后,她抬手拿下锦帕问道:“你可知道边塞战事如何?”

紫秋接过锦帕后回道:“方才我听柳府派人过来去了紫霞阁,被奴婢给拦了下来,所以打听到了我国的军队和北国的军队的实力不分上下,但是听说这段时日都是二爷在打先锋。”

若影知道莫逸谨和莫逸风的武功旗鼓相当,莫逸风胜在智,而莫逸谨则多了勇,所以莫逸风在后出谋划策调兵遣将,而莫逸谨在前冲锋陷阵,两人倒真是再好不过的战场双雄。

“我想……给三爷写封书信。”她怔怔地坐在桌前,眸光涣散低声一语。

紫秋顿了顿,笑言:“好啊,侧王妃写了书信之后奴婢立即派人飞鸽传书去营地。”

若影点了点头。

她原本想要等他回来,可是她发现她一天都等不了了,她想要知道真相,她想要知道关于玉琼露之事他是不是并不知情,但若是不知情,为何他要让玄帝赏赐给她?

她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个透彻,带着这些让她窒息的一天天熬着,她知道自己承受不起。

五日后,若影急急地拉住紫秋:“紫秋,可有书信回来?”

紫秋为难地摇了摇头:“没有,可能……”

她话还没有说完,若影已经转身进了房间。

这几日她每天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可是每一次的答案都让她失望至极,每一次她都带着一抹苍凉转身离开。

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紫秋心里慌乱不堪,总觉得她自从没有收到莫逸风给她的家书后就像变了个人,也不爱笑了,也不说话了,每天唯一的期盼就是等着莫逸风的回信。

一个时辰后,若影又将一封书信给了紫秋:“快!帮我飞鸽传书,务必要送去给他。”

“是,奴婢这就去。”紫秋拿着书信急忙转身离开了。

因为帝都离营地距离遥远,若是派人快马加鞭前去送书信,必定需要个把月,所以只得通过飞鸽传书的方式,而且那些信鸽都是有专人训练,定然不会有所差错。

然而让她心寒的是,这两个月来她不知道送去了多少书信,最后都是石沉大海,她不知道他是因为战事紧急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为何连一封书信都没有回给她?可是她得到的消息明明是边塞战事已经被稳定,莫逸谨深入敌方与昭阳公主去谈判了不是吗?

而且他说半年内就会回来,可是这一次的仗竟然打了五个月,柳毓璃的肚子也已经大了,再过三个月她就要临盆了,难道她要亲眼看见柳毓璃十月怀胎生子吗?

她一忍再忍,直到又过了一个月后她给莫逸风写了第十八封书信,他终是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她气恼地又写了第十九封书信,信中对莫逸风说若是他无法两全,就放她自由。

她等够了,心也疼够了,她只想要他的一个答案。

北国营地

莫逸谨听从莫逸风的安排夜探昭阳公主的营帐,谁知昭阳公主早已就寝,这让他觉得有些棘手,如此闯进女子闺房,似乎不太妥当。

正当他踌躇之时,昭阳公主感觉到营帐内有一丝异动,猛然惊醒。眼波流转朝透过帐幔望去,却见有一男子在她营帐中鬼鬼祟祟。

她不动声色地从床

上坐起身,就在刹那之间,一掌劈了过去。

莫逸谨眸色一敛,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她的一掌,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昭阳公主的功夫的确了得。

“又是你!淫贼!”昭阳公主面色一冷,恨不得将眼前的莫逸谨碎尸万段。

眼前的这个厚颜无耻之徒三番两次都来她的营帐,假借谈判之名前来***扰,若是传出去她与男子深夜就寝后共处一室,想来她的父皇又要急招她回宫了。

莫逸谨闻言却是眉峰一挑,纠正道:“的确又是本王,但是后面两个字是不是可以改一改?叫淫贼多不雅。”

昭阳公主本是清冷之人,周围的皇兄和皇弟也都是谦谦君子,从未遇到过一个像这般放荡不羁的王爷,更何况还深夜潜入她的营帐,又并非行刺。所以在他看来即使他没有做什么,也是她眼中的淫贼。

“一个淫贼还想要多雅的称呼?死淫贼!”她说着伸手便打了过去,也等不及到拿兵器,就这么赤手空拳与他对打起来。

而莫逸谨手中虽有长剑,可是显然他并无伤她之意,所以每一招都只是抵挡,却没有攻击,即使偶尔一招攻上前,也定然是留了几分力。

可就因为这样,昭阳公主更是觉得可气,他分明就是在耍弄她,还隐约带着一抹调戏,真是可恨之极。

“你到底打不打?”昭阳公主一气之下大声一喝。

巡营的侍卫经过之后听到异动,立即转过身来到营帐外问道:“公主,发生了何事?”

昭阳公主刚要开口,莫逸谨突然来到她跟前,她猛地一怔,不知他对她做了什么,只见他又在她的愣忡中转瞬间退后了一步,扬了扬眉转身悠然地走到桌前竟是饮起茶来。

她瞪大了眼眸难以置信地望着莫逸谨,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自己会留着命出去,竟然如此镇定自若。但是他的这种不将她放在眼里的态度还是惹怒了他,一气之下上前就要唤人进来把他绑了。

可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她才刚踏出一步,身上的寝衣竟然瞬间从肩部滑落。而她因为没有防备,又因为寝衣本是丝绸的才知,所以此时此刻身上的这件寝衣十分顺利地从她身上滑落到了地上。

“啊!”她即使再沉着冷静,此时此刻她都无法再掩饰眼底的惊慌。一声低呼过后,外面的将士唤了昭阳公主一声便立即冲了进来。

可是眼前的景象却让冲进来的巡营将士愣在原地。

只见昭阳公主拿着一件寝衣严严实实地遮着自己的身子,满脸的惊慌失措,而一旁坐在桌前的男人正悠然的饮着茶,这样的景象就好像在告诉他们,是昭阳公主将这个男人找来,然后想尽一切办法要引诱他,甚至不惜宽衣解带,而那男人却依旧不为所动。

“公、公主恕罪,属下告退。”将士们呆愣了顷刻,意识到了什么之后立即转身离开了营帐,免得惹来祸事。

昭阳公主原本松了一口气,因为在将士们进来前她就用地上的寝衣遮住了身子,并没有让他们看到分毫,可是,当那些将士们一个个涨红着脸眸光闪烁地望向一旁的莫逸谨,而莫逸谨此时的嘴角正若有似无地流露着笑意之时,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题,骤然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她匆匆地穿好寝衣后又套上了外衣,随后拿起床头的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怒不可遏地低吼:“你……淫贼!”

莫逸谨带着一抹痞气地用指尖轻轻推开她的剑道:“这两个字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有没有新的?”见她气得指尖发颤,他轻笑道,“若是你现在杀了我,我保证第二天你就会被扣上‘因引诱男人不成而恼羞成怒将其杀之’的恶名。”

昭阳公主从来都没有觉得对一个人竟然是这般无力,想要将其杀之而后快,又发现他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若是她今夜将他杀了,想必她的恶名就昭著了,但是若不将他杀了,那她从今夜以后也已经没了女儿家的清白。

就在她脑海中混乱之时,莫逸谨却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跟前开了口:“与其喊打喊杀,倒不如静下心来谈谈两国交战之事,谈谈如何防止民不聊生,谈谈如何不让将士们马革裹尸。”

营帐内,莫逸风和莫逸谨正商讨着几时回朝,因为两国的战事已经平息,也清楚了北国之所以签订了兄弟盟约还要进犯朝阳国,是因为赵权从中设计。

赵权竟然命人去邻近的村落打家劫舍奸淫掳掠,还扬言要吞并北国。不但如此,他还在暗地里杀了北国国主派去朝阳国的使臣,也难怪北国会在盟约中挑起战事。

“三弟,你有心事?”明明战事告一段落,可是莫逸谨见莫逸风始终心不在焉,仿若并没有像先前那般急着回去,细细想来,似乎是因为接到了若影的书信之后他才开始心绪不宁。

就在此时,一名将士进入了营帐后呈上了一封书信:“元帅,这是您的书信。”

莫逸风脸色一变,紧拧着眉心接过书信后带着浓浓的情愫将信封拆开,而当他看见了这第十九封

书信之后,突然奋力将其撕得粉碎。

“好!我就成全你!”他咬牙切齿地将被撕碎的信洒落在空中,犹如片片雪花,带着一抹孤寂落于地面。

“三弟,到底发生了何事?影儿又说了什么?”莫逸谨急着问他。

莫逸风紧紧地握着拳心,骨关节咯咯作响,伸手取来笔墨,颤抖着指尖抚平了面前的纸张。

当莫逸谨看见莫逸风所写内容之时,眸中猛地一惊,立即握住他的手制止道:“三弟,你知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很清楚,我比什么时候都清楚。”他不是不知道,在他寻到她的那日,有一个人一直看着她,而她回来之后对那段时日之时只字不提,分明是有心保护着某个人,而如今,他懂了。

见他又要落笔,莫逸谨顿时急了:“三弟,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用你管,二哥还是准备明日启程之事吧。”莫逸风挥开他的手再次龙飞凤舞地写了下去,仿若带着一抹宣泄。

“你……”莫逸谨气得脸色青白,见劝不了他,他只得怒声警告,“若是影儿接到这封书信后发生什么意外,我饶不了你。”

三王府

若影和紫秋都翘首以盼莫逸风的回信,让她们没想到的是,当第十九封书信寄出后,不到五天她终于收到了莫逸风的回信,紫秋从大门口走到月影阁,几度都兴奋得差点就要跌倒,却也顾不得疼痛,急忙从地上爬起身后疾步奔了过去。

角落中,柳毓璃和春兰看着这一切,冷冷勾唇一笑,而一旁的阚静柔却是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

转身之时,柳毓璃轻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柔声道:“孩子,再过一个多月你就可以看见父王喽,到时候希望你父王能亲眼看见你的出生,等你出生后,谁也不敢欺负我们母子了。”

“王妃说得是。”春兰附笑道,“正所谓母凭子贵,等小郡王出生后看那侧王妃还如何得意,到时候连她站的位置都没有。”

“那……如果是小郡主怎么办?”柳毓璃心头一慌。

春兰却道:“都说肚子尖尖必是男丁,王妃的肚子这般尖,一定是小郡王。”

柳毓璃仍是不放心,转眸看向阚静柔。而阚静柔看了看她的肚子后若有似无地勾起了唇角,柔声道:“若是男人心中有你,是男是女都是心头宝,若是男人心中没你,即使是双生子也未必讨喜。”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柳毓璃显然是不悦了,明知道莫逸风如今心里没有她,她竟然还这般说。

阚静柔低声一笑:“你急什么,将来三爷心里有没有三王妃,就看那封书信写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