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

话未出口,被那男人打断。

萧珏不紧不慢地转回头来,探身向前,朝她靠近了些许,大手捏住雪腮,把那小人儿的小脸儿抬了起来,继而还是那般冷冰冰地问道:“你几次三番地与孤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嗯?”

那男人声音不大,你也听不出什么怒意,但那语声中的肃穆和冷意,比直白的怒意还让人心悸。

簌簌顿时眼圈就红了,摇头,软软地回着,“妾身没有什么意思。”

萧珏眸光深邃,那般又盯了她几眼,没再说话,松开了手,接着起了身,一言未发,冷冷地走了。

小簌簌柔柔地回头望他,“吭哧,吭哧”两声,委委屈屈地哭了出来。

巧云脸色苍白地进来,赶紧扶起主子。

太子晚上过来,在主子这没留宿的情况,除了主子病了的那两晚以外,根本没有。

眼下这........

“昭训,殿下生气了?昭训怎么惹殿下生气了?”

簌簌不知道,泪在水汪汪的眼中转,犹在“吭哧,吭哧”地哭。

她就是不知道。

他不同意就说不同意呗,为什么要那么凶?

她害怕。

小姑娘抽搭抽搭地,委屈了好一会儿,躺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簌簌小脸儿花里胡哨地醒来,第一想起的当然就是这事儿,但这时已经不委屈,不哭了,脑子也灵活了,再去想,也便意识到了自己这第一个办法彻底失败了。

那男人第一次根本就不是没听清,而是没搭理。

第二次这般反应,簌簌断断不会再去提那第三次了。

如此看来,她要想保住小命只能跑了。

可说起那跑,谈何容易?

她无依无靠,连个接应的人都没有,出去了也没人保护她,日子怎么过都是问题。

虽然现下有些小钱钱,但没有可靠的人,她一个弱女子,会很难,所在未能确保万无一失之前,她不能轻易离开。

这般,小姑娘想着想着更发愁了,怎么办呢!

午膳之后,她瞧着自己柜中,往昔那男人给她在安庆府祥瑞楼做过的一件便衣,突然来了主意。

如若,她随他去呢.......

那样,她不是一年之内都能有人护,且一年都不用见到那程妤,也一年都能吃好喝好,更不用死了!

簌簌很快便下定了决心,但那男人却是一连半个多月都没再来过她房中。非但是没来她房中,簌簌去书房找他,他也没见。

小姑娘坐在房中,瞧着黄历上,越来越近的日子,抬手使劲儿地擦了下小脸儿。

太棘手了!

第60章 不乖(上)  不乖(上)

萧珏突然就不见她了, 只因为她说想住别院,想做外室。

簌簌再一次感受到了伴君如伴虎,那男人真是翻脸无情。

她要是知道这能惹了他, 打死她也不会提啊!

那日过后, 簌簌一共去找过他十二次,他一次都没见。

这般一过, 转眼又是一个月,距离那三月初六只剩下了三天。

太子要离京之事不是什么秘密, 东宫之中和太子府都传了开。年也早就过了去, 三人不日便会回去。

眼下这日是回太子府的前一天, 萧珏下午回来的比较早, 且不是一个人,是与那参政宁远侯家的世子卫青梧一起。

小簌簌听太监来报, 说太子回来时心情不错,便想着抓住这最后时机,今日再去碰碰运气。

她让太监盯着太子寝居的动静, 意欲等卫世子一走,她就去, 但这般一等就是两个多时辰, 眼见着天都黑了, 簌簌有些着急, 便提前去了。去归去, 却并未让人通报, 小姑娘便就等在了那男人的寝宫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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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珏与卫青梧正在喝酒闲聊, 公事私事,重要的不重要的,所聊话题比较随意。

三日后萧珏离京南下, 卫青梧自然同去。这日坐在一起饮酒,实则大半也都是在聊那南下之事,这般不觉之间,已经夜幕降临。

俩人也不知是谁起的话题,聊着聊着便聊到了那安庆府时送信把他二人引去人市的黑衣人。

卫青梧摇头笑,不觉间感叹,“真是奇了。”

是奇了。

事后至此时,已经将近一年,萧珏派人找了将近一年,查了将近一年,但除了那陶苑的门阍后来想起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细节以外,什么消息都没有了。

门阍说,那黑衣人和太子好像也不完全相同,他似乎是白了两缕头发。

俩人正说到了此事,外头,太监曹英贤进了来。

宦官进来后便笑着躬身立在一旁,待太子发问,他方才开了口。

“殿下,顾昭训在外头站了有小半个时辰了,瞧着是没敢让人禀,奴才想着,乍暖还寒,现在这天儿,夜间外头还是凉的很,顾昭训身子骨弱,适才打了喷嚏,怕是要受风寒。奴才刚才劝了让她回去,昭训未听,奴才便想着进来与殿下说一声........”

萧珏与那卫青梧在榻上相对而坐,俩人中间是一个榻几。

卫青梧坐的颇为工整,相比之下萧珏便随意了。

他单腿支起,斜倚在塌上,眼眸似开似阖,已有些微微的醉意,瞧着神态中带着几分慵懒,手中握着一只酒盏,听罢晃了晃那杯中的残酒,懒懒地道:“你倒是懂得怜香惜玉。”

“殿下.......”

那太监一听更躬了身,脸上堆笑。

卫青梧听着,瞄了一眼太子的脸色。

太子面上全无不悦之意,今日心情一直很是不错,此时慵懒淡然,晃了晃酒盏后,缓缓地饮了,瞧着想来也并非是厌弃了那小姑娘,给个教训罢了。

近来这一个月,卫青梧在书房拜见,实则那小姑娘来找太子,他碰到过两次,但太子都未见她。

瞧着是她什么时候惹了太子不悦,糟了这冷落。

卫青梧跟了太子多年,深知太子脾气,更知这京城之中爱慕太子的姑娘很多,太子府后院的女人也不少,但似乎唯独这个小姑娘受些宠,于太子而言,不特别其实也有点特别,于是便笑着开口,做了次和事老。

“佳人惹了殿下不悦?小姑娘年龄小,跟殿下的时间也不算长,有时有了疏忽,犯了错,怕也是无心,殿下与她他乡相识,也是不小的缘分,眼下罚也罚了,不如,呵呵,便算了吧。”

萧珏修长的手指慢悠悠地在那酒盏上轻饶,眼眸阖着,薄唇懒懒地勾起,虽然没答话,但卫青梧知道太子这次会见人,于是他便适时起了身,笑着道了告退之言。

萧珏不紧不慢地应了声。

待人走了,曹英贤抬头,堆笑道:“殿下,那顾昭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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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小簌簌打了两个喷嚏了。

她翘首望着,望眼欲穿,怎么望,那卫世子都不出来,正有些着急,终于看到人影。

卫青梧出来就看到了她,止步侧身一礼,亦如在陶苑时一样,笑呵呵的,对她极为恭敬。

小簌簌还了一礼,待他走后,急忙上了前去,正欲让人通报,但话还没说出来,见曹英贤出了来。

太监笑的和善。

“昭训进吧,殿下在西暖阁,奴才已经为昭训通报过了。”

“唔!”

簌簌显然很是意外,连连道谢,听那太监笑着叮嘱,“昭训小心着哄一哄,应该没事了。”

小姑娘一听这话,更是连连道谢,也更觉得这公公人好,在他的催促中,赶紧去了。

她小心口“咚咚”地跳,进了殿中,拨开西暖阁的珠帘,打眼儿便看到了那男人。

萧珏一身墨绿色浮光锦面袍衣,宽肩细腰,此时正阖着双眸,长身倚在那榻上,一只手臂搭着榻几,另一只挂在榻旁的扶手上,听到她进来的脚步声,懒懒地睁开了眼眸。

“殿下.......”

簌簌柔声唤人,水灵又无辜的眸子望着,面上极力控制,语声软软的,想靠上前去,又不大敢,终还是立的颇远,糯糯地道:“殿下终于肯见妾身了。”

那男人酒意醺起,神态慵懒的很,但瞧着心情好像是不错,断没有那日那般深沉,听了她的话后,问道:“你要见孤干什么?”

簌簌唇瓣微颤,还是没敢动脚步,想了想道:“妾身听说殿下今日心情好,在饮酒,特想来为殿下抚琴助兴,不知殿下肯给妾身这个机会否?”

萧珏听罢抬了那搭在榻几上的手臂,修长的手指随意地动了动。

门口的曹英贤自然是立马便会了意,躬身称是,而后便退下取琴了。

不时桌椅乃至琴被摆好。

小簌簌小心地坐下去,瞄了那男人两眼,玉指轻抚琴弦,语声缓缓,弹了一曲《长相思》。

长相思,长相思。

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

长相思,长相思。

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1

她那琴曲绵绵有意,语声更是娇娇含情。

曲毕,但见那男人半垂着眼眸,手指在榻几上有一搭无一地轻点,勾唇笑了。

小簌簌瞄着他的态度,一看人笑,那颗“砰砰”乱跳的小心脏终于渐渐地平稳了下去,而后方才大胆了几分,去了榻边。

屋中宫女搬走了琴椅,不知何时就剩了他二人。

簌簌小心翼翼地坐在了他身旁,颤巍巍地问道:“殿下还生妾身的气么?”

萧珏随着她过来,侧过头去,垂眼上下打量了打量那白净净,粉嫩嫩的香软小人儿,未语。

簌簌又朝人靠近了一丝丝,小手一点点地拉起了他的衣袖,气如幽兰,小脸儿也朝人靠了去,声音软的仿若小猫一般。

“殿下别声簌簌的气了行么?夜深了,簌簌来了,殿下赐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