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白骨嶙峋的骨手绝对和盻珞无关。

近百年的时间过去,修炼的是殷血歌传授的大罗道藏,又有了青丘家庞大资源的倾斜,更是常年居住在仙庭,日夜接受那几尊太古大能的遗蜕气息滋养,盻珞的修为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半步大罗境。

可是这支白骨嶙峋的骨手,肯定是来自于其他地方。

这支手臂造型优美,色泽淡雅,虽然白骨嶙峋,但是看上去却让人有一种见到了某种白玉莲花一样的神圣和雅致。他散发出的气息更是让人惊骇不已,那样的古老,那样的深邃,那样的神圣,在古老深沉和神圣中,还蕴藏了一丝凌厉不容冒犯的邪异气息。

那气息甚至不比殷血歌碰到过的冢鬼道祖等道祖弱到哪里去。

冢鬼道祖他们道法高深法力无边,他们是一个活着的整体。

而这骨手,只是一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白骨手掌,他散发出的气息却足以和道祖级的存在抗衡,可见这骨手到底强到了何等程度。

起码被打飞了数十丈的妫聖,他正清晰的领教着这支骨手带给他的火辣辣的刺激。他的两颗宝贝蛋大半体积都被打进了腹腔中,他用来传宗接代的宝贝差点被打碎成了十万八千截。

这一击恰到好处,给了他无边的痛苦,却又妙绝巅峰的,恰恰只是给他带来痛苦,并没有给他真正的带来无法挽回的伤害。他的宝贝蛋没有碎裂,他的宝贝只是差点被打碎,但是现在所有的碎片之间依旧有无数的肉丝联系着,只要运功九转就能愈合。

要命的是那骨手内轰出的无数道犹如森森骨刀的气劲,妫聖好似回到了他的童年,他曾经在七八岁的时候,不小心从本家的某处宅院后花园的假山上摔了下来,劈开双腿坐在了一根嶙峋的石笋上。

眼前的这种剧痛,就和当日一模一样,他的五脏六腑在抽搐,他的肠子在痉挛,他的灵魂在哀嚎。他静静的悬浮在半空中,双手小心的小心翼翼的带着一丝诡秘的笑容和悲戚,万分谨慎的捧着自己的下身,一动不动的悬浮在那里。

就算是大罗金仙,只要他是一个男人,当他被外力重击某处部位,都会是这般的模样。

妫聖毕竟是妫家的精英,是妫家内定的下一任家主,是妫家内定的代表妫家君临仙界,威临鸿蒙万界的大人物。所以妫聖不像世俗界的粗蠢男人一样,被人踢了下身就痛得大呼小叫,他只是静静的悬浮在那里,将所有的痛苦惨嗥声都强行压制了回去。

在这一刻,他静静的品味着这难以形容的痛苦,静静的品味着自己的人生。

那销魂的痛,让他浑身冷汗潺潺,让他痛得鼻血都差点喷了出来。所以妫聖完全忽略了一件事情,他的护身仙衣是大罗道器,他的亵裤是大罗道器,他身上还有十几件自动触发的护身道器。

十几件大罗道器,虽然以他的修为,都只是低阶的道器,但是十几件低阶道器如果同时发动,就算是一位高阶大罗也轻松不能破开他的防御。

这支看上去神圣雅致,带着一丝奇异邪恶感觉的骨手,居然这么轻松的,没有惊动他的任何护身道器,就这么直接给了他的要害狠狠的一击——这骨手的品阶,绝对超过了大罗道器,或许是混元道宝,或者是鸿蒙灵宝。谁知道呢?

但是妫聖和他的随行护卫们全都忽略了这个问题。

妫聖的十几个妫家护卫惊恐的看着被打飞到半空中,在众目睽睽之下双手静静的紧紧地捂着两颗宝贝蛋,静静的在那里汗流浃背感悟人生的自家公子,一个个吓得两条腿都在哆嗦。

妫聖很苛刻,很骄傲,很骄狂,甚至有点不可一世的味道。

作为妫聖的护卫,在妫聖被人打伤了那种尴尬部位的时候,如果他们没有任何的反应的话,他们绝对会被打得魂飞魄散,而他们所有的亲眷族人都会遭受最可怕的惩罚。

所以这些妫家护卫根本顾不上眼前盻珞和帝锦的身份,他们怒啸了一声,张嘴喷出了数十道惊天长虹,组成了一座杀意凛然的剑阵向盻珞帝锦以及她们身后的几位侍女绞杀过去。

杀了盻珞和帝锦,自然有妫聖代表妫家去和这两家人去扯皮,妫家不灭,他们这几个护卫就不会有事。

但是如果不杀盻珞和帝锦,那么妫聖一旦追究起他们保护不力的罪过,他们连带着他们的亲眷都完了。

所以这些护卫悍然出手,一旦出手就绝不留情。四位大罗,八位巅峰金仙,十二柄飞剑组成十二元辰降魔剑阵,带着滔天杀意,丝毫不顾这里是仙庭直辖的仙城,丝毫不顾四周正在急速赶来的仙庭大军,丝毫不顾对面两女的尊贵身份,就这么悍然杀了过去。

“放肆!”盻珞气得小脸儿发青,她轻轻的唱了一声鬼咒,那只白生生的骨手就突兀的从地下窜了出来。

那是一只身高六尺一寸,通体白骨嶙峋,但是每一根白骨都是如此的巧夺天工妙绝人寰给人一种美不胜收美丽感觉的白骨骷髅。这具白骨是如此的美丽,他的每一根线条都是如此的和谐完美,所有见到这具白骨的人,都只会有一种感觉——白骨,就应该是这样。

与此同时,一声低沉的鬼啸声传来,在那白骨的身后,一具身高一丈二尺,每一根骨骼都粗大狰狞,骨骼上生满了无数锋利的骨刺,通体带着狂暴邪恶的肃杀鬼气,给人感觉犹如灭世狂魔的黑色骨架也从地下窜了出来。

这尊黑色骨架是如此的狂暴阴邪,他身上喷出浓烈如胶漆黑如墨的鬼气,一道道阴风从他体内飞速涌出,化为九十九朵黑色莲花挡在了那十二柄飞剑面前。

“嗤嗤”声急骤传来,十二柄仙光萦绕的极品仙剑深深的没入了黑色的鬼气莲花。

妫聖的十二位护卫齐齐吐血后退,他们的本命仙剑顷刻间被鬼气莲花夺走,抹杀了他们留在里面的一缕分神。更加可怕的是,一道狂暴邪恶,犹如无数条毒蛇的毒液汇聚而成的邪恶念头顺着他们和本命仙剑之间的仙识联系,犹如闪电一样侵入了他们的识海。

“妫聖,你祸国殃民,惑乱天下,该死!”

十二名妫聖的心腹死士贴身护卫同时怒声咆哮,他们纷纷抬起头来,将除了本命仙剑之外的所有强力仙器全部投掷了出去。他们都是妫家为妫聖配置的强力护卫,他们身上的仙器不仅威力巨大,而且数量品种更是繁多。

数百道各色仙光带着刺目的强光腾空而起,重重的轰在了妫聖的身上。

在这一刻,妫聖身上的十几件大罗道器终于发挥了应有的作用。一座三十六重祥光组成的仙阵将妫聖稳稳地护住,他头顶一张青铜灯盏放出一丝丝瑞气,犹如垂落的榕树枝条一般,将妫聖温柔的护在了核心。

数百道仙光撞在妫聖的护身仙阵上,当场轰碎了三十四层祥光,却在最后两层最强横的护身仙光前撞得稀烂。但是妫聖也受到了破碎的仙阵反噬,他一口血当场喷出了老远。

“你们都疯了不成?”

妫聖惊恐的看着自己的护卫们,他绝对不相信,自己的护卫居然敢对自己出手。

他是妫家的天,他是妫家的地,他是妫家的前途,他是妫家的未来。自从妫家的长老们知道鸿蒙本陆的末法之劫就要结束,知道鸿蒙本陆的第一家本家主干就要返回仙界后,妫家就在妫聖身上投注了无数的心血,一心一意的将他打造成未来妫家统治整个鸿蒙万界的代言人。

从小到大,妫家内部无人敢对妫聖严厉呵斥,甚至他的亲生父亲和母亲都不敢。

甚至妫聖年仅九岁就强暴自己母亲的贴身侍女,逼得自己母亲将那心腹侍女一掌打得魂飞魄散后,妫家的老祖们也只是笑吟吟的带着他从此出没于花丛之中,用无穷无尽的绝色佳人,为他树立正确的“女人观”。

三千宠爱在一身,妫聖就是妫家的小太阳,从上到下,谁敢动他一根头发?

更不要说他的这十二位贴身护卫,他们是妫聖的心腹,是妫聖的铁杆,妫聖的意志就是他们的意志,他们几乎可以被视为妫聖的分身傀儡一般的存在。

他们居然敢对妫聖出手袭击?

妫聖气急败坏的愤怒咆哮起来:“你们都疯了不成?你们怎么敢对我出手?”

那尊护在盻珞面前,周身鬼气漆黑如墨的黑色骨架发出了尖锐的鬼啸声。妫聖的十二个护卫同时仰天长啸,他们纷纷燃烧本命精血,燃烧仙魂,甚至燃烧自己的血肉骨骼,将自己的全部都投入了那一团刺目的光焰中去。

他们化为十二道惊天长虹,带着可怕的煞气杀意,笔直的冲向了妫聖的身体。

妫聖发出惊恐的尖叫声,他头顶的青色灯盏突然爆发出夺目的光焰,一尊通体道气萦绕的老人身影在那灯盏的光焰中悄然出现,他轻轻的伸手向下一抓,十二团惊天长虹就被他一把抓成粉碎。

妫聖的尖叫声戛然而止,他气喘吁吁的松开了紧抓着下身的双手,回复了神情自若的贵公子形态。

他向头顶悬浮着的老人虚影抱拳行了一礼,温和的笑着:“老祖,想不到居然惊动了老祖您亲自出手。些许几个乱臣贼子,聖儿完全可以自己轻松打发掉的。”

旁观的无数仙人同时摇头轻笑,好一个不知道羞耻的妫聖。

刚刚分明被自己暴起发难的护卫吓得惨叫,差点就要遁逃逃命了,但是现在有了自家老祖的庇护,居然还有脸说出这种话来?豪门贵族的公子哥们向来不要脸皮,但是没想到他们的脸皮居然如此的厚。

悬浮在妫聖头顶的老者虚影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目光向四周扫了一遍,四周围观的仙人顿时纷纷散开,只有大队身披各色仙甲,脚踏仙云的仙兵仙将阴沉着面孔快步走来。

“此乃我妫家内务,不需诸位大人插手。”妫聖向四周不断赶来的,维持这座仙城治安的仙兵仙将们笑着打起了招呼。这座仙城名曰青武,城内大小官员,有大半出自妫家门下,算得上妫家在仙庭核心区域的直辖地盘。

一众仙兵仙将犹豫了一阵,妫家是何等家族,他们是知晓的。

但是殷血歌已经迈着四平八稳的四方步走了过去,抢在盻珞和帝锦开口之前,殷血歌曼声道:“胡说八道,当街调戏良家少女,这是你妫家的内务?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如此颠倒黑白,莫非这仙庭都是妖魔横行妖孽丛生之地?”

盻珞冷清清的小脸蛋上突然有一团灿烂的笑容绽放,就好像一朵冰封的兰花苞突然盛开,她一个大转身,化身一道狂风呼啸着冲到了殷血歌怀里。

好沉重的冲击力,饶是殷血歌如今无上圣体已经修炼到了如此地步,他依旧感受到了一定的压力。盻珞化身狂风扑面冲来的力量,换成其他的大罗金仙,都会被她不小心撞碎几根骨骼!

殷血歌下意识的想到了当年在两仪星上,被盻珞一不小心拍碎了自己骨头的场景。

这丫头真个天赋异禀,而且修炼的鬼道道藏也是凌厉非凡,也亏了自己无上圣体有了些许成绩,否则今天还真会在这小妞儿手下丢脸了。

“师傅!”盻珞的身形骤然在殷血歌怀中凝聚,她一把搂住了殷血歌的腰,小脑袋好似撒娇的猫咪一样钻进了他的怀里用力的磨蹭着。

帝锦的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线,笑得好似月牙一般。她笑着向殷血歌招手打着招呼:“血歌大叔,好久不见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哎呀,这快到饭点儿了,我知道一个吃花宴的好地方,每道菜都精致极了。”

殷血歌笑着向帝锦点了点头,然后轻轻的拍打着盻珞的小脑袋:“好了,好了,盻珞。真的有好久没见了。没想到你不在青丘域,居然会在仙庭呢。我还说,要去青丘域,才能见到你。”

盻珞的脑袋埋在殷血歌的衣服里面,“嘻嘻”的笑着:“盻珞这些年,基本上都住在这里啊。家里人说了,住在这里对盻珞有好处。”

一个大旋身,盻珞就好像炫耀自己藏起来的骨头的小狗一样,快速的离开了殷血歌的怀抱,然后将那一黑一白一高一矮一大一小的骷髅架子招了过来。

她拉着这一对儿骷髅架子,笑着对殷血歌点头道:“师傅,这是盻珞在那座巨大的骨头架子上找到的好宝贝。我叫他们小黑小白,他们很厉害。”

盻珞的手,指向了那具悬浮在半空中,巨大无朋的黑白二色的鬼道大能留下的骨架。

所有人都耸然动容,不由得回头向那巨大的骨架望了过去。

大家都知道,这七座遗蜕是仙庭的根基,更知道这七座遗蜕,是太古七位了不起的存在留下的身躯。那具巨大的骨架子,就是某位鬼道巨头留下的身体。但是无数年来,无数仙人将这七座遗蜕搜索了无数年,他们根本没能从上面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盻珞居然能够在那鬼道巨头的身上,找到这么一对儿诡异的黑白二色的骨头架子!

难怪那白色骷髅一拳能够将妫聖打飞,难怪妫聖身上的所有道器,居然在这白色骨头手上没有任何反应。也难怪这黑色的骷髅架子一出手,妫聖的十二位近身护卫就突然暴起造反,悍然对妫聖下了杀手。

妫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慢慢的落在了地上,双手紧紧握拳,死死地盯着殷血歌。

殷血歌抬起头来,向妫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他拍了拍站在自己头顶的血鹦鹉。

血鹦鹉扯着嗓子尖叫起来,瞪着妫聖厉声尖叫起来:“孙子,看你爷爷怎的?莫非你要将你老母献上来,给你爷爷暖床不成?唉哟,真是孝顺的孙子,小心你奶奶把你娘连带着你一把掐死!”

血鹦鹉一开口就天崩地裂,不堪的话语犹如一盆毒液,让所有听到他咆哮声的仙人无不侧目。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虽然乱七八糟的,但是每一句话都如此的恶毒,如此的邪异,如此的不当人。

盻珞帝锦小脸儿晕红,低着头不言不语,她们身后的侍女同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妫聖的脸色骤然阴沉,他浑身微微哆嗦着,向殷血歌望了许久,突然展颜欢笑:“兄弟,你回来了?父亲大人,这些年很想念你。”

看着满脸堆笑的妫聖,殷血歌慢慢的走到了他面前,仔细的打量着这个自从自己来到仙界,就不断的给自己下绊子,不断的给自己找乐子的同族。

“一切都是你在背后算计的吧?包括大赤蒙天突然爆炸,我被送来仙界,都是你在背后算计?”殷血歌很认真的询问妫聖。

沉默了一阵,妫聖眯起了眼睛,他缓缓点头,慢悠悠的说道:“是,又如何?”

“我是妫聖,我姓妫,我出身高贵,我掌握无穷权势。你只是一条贱种,我想抹杀你,我就这么做了,有什么奇怪的?”

“我不仅要抹杀你,我还要夺走你的一切。你的身份,你的地位,你应该继承的东西,都是我的。”

“我甚至故意追求你的徒弟,就是要把她弄到手后蹂躏致死,我想活活玩死她,你能耐我何?”

妫聖笑得很温和,笑得很灿烂的看着殷血歌:“我这么做了,我一直在算计你,你能把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