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死心,又推了几下。

最后一次的时候,手没收住。

叫他顺着手腕轻轻一扯,她连人带被一同滚进他怀里。

宋景年呼出的热气在她发顶,几根头发随之晃动,扫过她额头。

有些痒。

她伸出空下来的一只手,想挠一挠。

动静有些大,宋景年察觉到了,另一手也给她收在怀中。

然后说:“好好睡觉,不要得寸进尺。”

热气又是让额间碎发扫过,她的手在他手中不安分起来,额间越来越痒,根本忍不了。

她有些生气了,男女力量悬殊,手也挣脱不开,她叫道:“宋景年,你松开我!”

宋景年也忍不了了,低下头就吻住她。

两人俱是一怔。

宋景年怔住是因为,她的唇很软,很冰凉,像上好的醇香蜜酿,带着香甜。

他本来是想惩罚她,现在突然却不想离开了。

苏皎月怔住则是因为。

她没想到宋景年居然会吻她。

回过神来也顾不上额头还痒着了,整个人在他怀里都不安分起来。

宋景年却越吻越深。

正意乱情迷间,她手得以挣脱开,在他腰间微微使力。

宋景年吃痛,唇微微离开了些。

暮色很重,适应黑暗以后,他看清了她深色的眼眸。

没有杂质,正如她自己一般纯粹。

苏皎月得了空,有些咬牙切齿。

第43章

长长又宁静的街道上, 更夫在敲锣报时。

苏皎月一直没睡着。

她在等宋景年起身,等他上早朝的时辰到了, 自然就离开了。

方才入睡前最后一刻,宋景年握紧了她手,一字一顿地说:“……真睡不着,就再做些其他的。”

她顷刻噤声, 面向墙壁背对着他。

宋景年见她安分了,也没做什么了,不一会儿呼吸平缓, 似乎是沉沉睡着了。

其实苏皎月心里头有些憋屈,她觉得宋景年对她早有预谋, 只是今夜才终于说出来了。

而且她想了很久, 似乎他第一次叫月嬷嬷守在门口那次就不对劲了。

但是想不明白, 她怎么吸引上他了?

……再者讲道理,依书本和实际经验,真像是鼓足勇气的表明心迹, 不该是她失眠。

但身后的人睡的却格外的沉。

苏皎月闭着眼, 心里隐隐又忍不住理解,他晨起早朝,用过午膳就出去忙, 到了晚上才刚回来,却又因为绿釉坛子的事去了乾清宫。

对了……晚膳……

宋景年一直待在皇上那里,定是没能顾得上用膳。

却也没见得他说饿或是吃些东西,他带回来的点心还搁在桌上, 苏皎月只吃了几个,剩余的都给留着了。

背后呼吸声轻而缓,只是两个人挨的很近,夜里又格外的静,所以她听的特别清晰。

她竟还担心起他是否饿了。

苏皎月将眼睛闭地更紧了些,不再想了,思绪清晰,夜晚时间就会变得非常漫长。

她沉沉呼出一口气,背后突然有了动静,鸳鸯衾在她肩上动了动,她心里一紧,但宋景年只是侧了身,不再面对着她了。

苏皎月才终于慢慢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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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时候忽然下起雨。

淅淅沥沥,豆大般敲击在琉璃瓦上,阴云蔽日,起初天只是灰蒙,后来雨势渐渐大起来,地上都积着一滩一滩。

珊瑚提起裙边迈进了屋子里,饶是她再细心,裙角还是被溅起水花,濡湿了星星点点。

瑞香才从内室里走出来,就听见珊瑚咧着嗓子跟她抱怨:“我方才还在园子里,想再给娘娘摘几枝花回来,突然便下起雨了——”

“小声着点!”瑞香几步上前,抬手轻轻给她捂住嘴,自己更是压低了声音,“娘娘还没醒。”

珊瑚瞪着眼睛点了点头,瑞香才将手松开,又低头看她手上空无一物,便说:“不是摘花去了,怎么空着手回来了?”

珊瑚指了指屋外:“我刚刚才到御花园,雨就下起了,这才匆忙赶了回来。”

她说完,四处看了几眼,将瑞香拉至一旁,悄声道:“其实我是跟着玉簪姐姐出去的。”

瑞香抬眸。

“我看她一个人,神色匆匆的,以为是有什么急事,便跟上了。一跟就跟到御花园,她绕了好几个弯,正巧下起雨,我这才跟丢了……”

瑞香听了神色未变,想了一会儿,只说:“你跟着人家做什么,东宫里头事情也多,你也别经常跑个没影。”

珊瑚瘪了瘪嘴。

内室里传来动静,瑞香耳尖,忙走进来,才见是娘娘起来了。

苏皎月其实是被雨声惊醒的。

临榻的窗留了细缝,渗了凉意进来,虽然不冷,但昨夜还燥热着,今天忽然就降了温度。

珊瑚走上前将窗关上了,雨声小了些,但琉璃瓦上的声音清脆,却是挡不住的。

瑞香一边伺候她梳洗,一边说:“娘娘再等会儿,殿下去内膳房了。”

苏皎月正瞧着铜镜里的妆容,闻言一愣:“内膳房?”

瑞香便答:“殿下说这两日不必去早朝,您当时还歇着,殿下便叫奴婢们别打搅您……不过娘娘今日起的确实迟了些。”

她昨夜睡的就晚,早间难免醒不过来。

两人正说着话,宋景年从屋外回来了,手里亲自端着汤药,见他进屋子了,身后宫人才收了伞。

珊瑚跟他行了礼,苏皎月从内室出来,他便将汤药放在桌上,说:“趁热喝了吧。”

走到外面来,更能清晰听到雨势有多大,倾斜如注,宋景年衣肩也被沾湿了。

苏皎月却低着头没看他,一夜过去,一想起昨夜的事,就在这个桌前,她毫无隐瞒的吐露,就觉得尴尬万分。

但她还是乖乖走上前将药喝尽了,宋景年勾起唇角,满意地接过,递到身后宫人手中。

他估着时辰,过了好一会儿,才吩咐宫人们传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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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雨下的晚,东宫其实已经是爽朗晴天。

宋如澜这里才不一样。

他早起了,正坐在桌前跟自个儿下棋,付深进来拱手禀报:“王爷,属下查清了,昨日是太子妃派人送信给了那肖平,他才会急忙赶了过来。”

宋如澜指尖执棋微顿,其实也并不意外,他已经猜到了。

他点点头。

付深却有些犹豫:“……王爷,娘娘按理应该是帮着您的,再不济也是袖手旁观,怎么突然……”

宋如澜没说话,视线转到窗前高几上,上面搁着被敞开放置的灯芯糕,是昨天一个宫人送来,他吩咐王太医给她的。

因为窗一直开着,经过一夜洗礼,早就变得软成一片一片,又带着雨水,是该丢了。

每回他从江西回来,便会给皎月带灯芯糕。

记着有一次回来的匆忙给忘记了,她却是心里有几分失望,当着他面又不表露出来。

那时她已经快嫁进东宫,尚书府对她管教的严苛,她竟还有法子偷偷溜出府与他会面。

正是晚上,虽人来人往,她戴着面纱,夜色朦胧,倒也安全。

宋如澜忍不住扯开嘴角,想到当年他竟像个毛头小子一般,带她骑马去了很远的地方,怕离得近了叫人发现,对她倒不好。

整条流芳街上的点心被灯笼点缀的熠熠生辉,他都想替她买下,她在府里被嬷嬷们的规矩束缚着,饮食方面也忌着许多,等以后进了宫里,出来的机会便更少了。

不过她似乎始终只记着那灯芯糕,其余的皆是看也不看一眼,也不许他花银子。

结果那一晚,他便只带着她逛完了一整条街,又看了灯会,听了戏班子唱戏。

见她最后脸上总算是挂着笑意了,他才许诺,日后每有灯会了,就定带着她过来。

只是去年,东宫里有人不安分,她忙着听皇后皇太后的话,才没时间出宫。

付深见王爷久久不说话,他性子直,同王爷征战多年,知道王爷的性情,向来是礼善身边人。他在他面前便根本藏不住事,他便说:“属下觉得,自从嚷王太医帮娘娘处理了选侍的事,娘娘就开始处处避着王府了,上次在尚书府里……”

“你知道什么!”

意料之外,宋如澜扔了棋子,似乎动了怒。

但王爷很少动怒。

付深心里一咯噔,忙跪下了。

只是他觉得自己并未说错,娘娘的态度确实冷淡了许多。

上次在尚书府里他也碰见娘娘了,成为了太子妃,阵仗比以往大了不少。他正欲行礼,娘娘却像是没看见他般,扫也不扫他一眼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