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败我知道,这就是吴千秋从龙武军将军被贬职成为邺城参将的最大原因,也是北境少有的败绩。这也是原汝阳王察罕帖木儿最大的军功之一。但是这里的卷宗记载实在模糊,天策军统兵将领何人?现居何职?!会不会与吴千秋有所联系?!”

这样的档案实在是太模糊了,要是现在能查阅兵部档案就好了。

“韩尚宫,你要帮我一个忙!”

于延益拉着韩苏觅来到了一旁。

“于学士请说!”

于延益请求帮忙,韩苏觅自然不会拒绝,反而会很开心。

“此刻晋阳城中的锦衣卫已经不可信了,我需要你帮忙传递情报,前往京城兵部查询这份档案。”

韩苏觅点了点头,她身为丽竞门统领,虽然主要职务是护卫宫禁,但是这点权限还是有的。

“于学士请放心,我立刻去办!”

于延益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向外走去,坐等消息不可取。

他要继续去查询卷宗。

锦衣卫持于延益令箭到达了北靖门。

但是此时北靖门守将,项明却不在北门坚守。

“项将军呢?!”为首的锦衣卫感觉到事情不对。

“项将军带人去往北定门和陈将军商议事情了。”北靖门的副将解释道。

“可是于帅严令,今夜小心谨慎,防备靺鞨兵马夜袭,他怎么能擅离职守?!”

“这?!这是我等并未收到大学士的军令啊!?”

看着一脸茫然的副将,锦衣卫百户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他们几人和晋阳锦衣卫卫所的人不同,都是玄武从北镇抚司带来的亲信之人,知道此刻城内的危局。

就在几人不知道怎么办时,却看见远处有人带着数百名将士靠近。

副将等人立时戒备了起来,难不成此人是来打开城门引靺鞨士卒入城的?!

就在众人戒备之时,看清了火光之下,来人的面孔。

“赵副将?!”

看到来人,众人随即一愣。

没想到来人竟然是北定门守将陈安的副将,赵潜。

“赵副将,你不在北定门值守,夤夜来此,所为何事?!”

赵潜突然带兵前来,让所有人都感到疑心。

但是对面的赵潜却也是一头雾水的表情。

“我是奉命前来支援的啊!”

“啊?!”

双方对视之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们陈将军接到了项将军的求援,说是有人想要偷袭北靖门,这才由我带领精兵五百前来救援,我家将军安排完北定门的防务之后,会亲自带领的三千精兵来源。可是这……”

赵潜的后面的话没说下去,但是众人都知道。

项明口中,被偷袭的北靖门此刻却安静地不像话,丝毫没有被偷袭的模样。

“这里没有人偷袭吗?!”

赵潜尴尬地问了一句。

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事情不对了。

于延益麾下有大军十八万,除去,安排在南北诸郡的兵马,晋阳城内,合计有兵马十万人。

十万人马,听着不少,但是却要防守晋阳城八座城门和所有城墙,还有两万人被于延益作为预备队一直被有动用,也就是说现在的晋阳八门的兵马也不过是八万人。

其中受到攻击最猛烈的东正门和东昭门,分别有一万五千人和两万人。

而北靖门和北定门并不是靺鞨军重点的攻击对象,所有驻守的兵马也不多。

北靖门七千,北定门八千。

按照现在赵潜的说法,北定门支援过来有快四千人马,那北定门的防御岂不是被削弱了近一半?!

众将立刻意识到,所谓的北靖门遇袭只是一个幌子,为的就是将北定门的人马调出来,造成北定门的防御力量空虚。

“……”

“不好!北定门有危险!需要回援!”

北靖门主事的副将也想明白是情况,就在众人惊疑之际,突然北定门的方向传来了惊天的喊杀之声。

“我留三千人马,保护北靖门的安全,赵副将,其余四千人马借你,务必要保证北定门不失。”

虽然北靖门的副将知道自己兵力也很薄弱,但还是擅自做主借了四千兵马给赵潜。

现在可不是各自为战的时候,一旦北定门失守,大家都得玩完。

锦衣卫百户也立刻起身,说道,“各位,卑职立刻前去通禀于大人和玄武指挥使!”

北定门。

项明有些烦躁,他受北定门守将陈安之邀来此,但是到此之后,却没有见到陈安。

他和陈安交情匪浅,双方最近还经常互相参考防务,他闲暇之余也会来北定门这里,学习陈安的城防之策;陈安亦然。

但是这样长时间的等待,还是第一次。

开始项明还能等待,因为北定门的军士给他准备了一桌好菜,让他稍候片刻,陈安正在清点军械。

项明也没在意,谁还没有个军务繁忙的时候呢?!

但是现在桌子上的菜都已经吃完了,却依旧没有看见北定门主将陈安,这就让项明心焦了起来。

“你家将军到底去了哪里?!”

一旁的亲兵也是一脸尴尬,陈安交代的事情,就是让他先用酒菜招待项明,自己稍后就来。

“项将军,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家将军只是吩咐我招待好你,他马上就会回来。”

“你……”

就在项明想要呵斥这个亲兵之后,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呵斥。

“投石车!?是靺鞨人的偷袭!”

项明立刻从城楼下的民居之中冲向了城墙。

随后,一声沉重的牛角号声响起,仿佛在证明项明的猜测一般。

“火箭!”

城墙之上的值守士卒也在第一时间,发动了反击,数百支火箭,腾空而起,在火箭的火光之下,隐约能看清下方密密麻麻如潮水般用来的靺鞨士卒。

此时的北靖门,防备显得有些松懈。

原本这里有七千人马布防,但是被赵潜带走了四千人,三千人守备北靖门就显得人手不足了。

开始之时,北靖门的将士还有些紧张,北定门的方向不断有喊杀声传来。

北靖门的将士担心,北定门也受到攻击。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悬着的心渐渐放下了!

看靺鞨这架势,显然是要集结兵力强攻北定门,这么一来北靖门反而安全了。

就在众人放松之时,发现黑暗之中,有人靠近。

“什么人!”

“不要紧张,是我!”来着熟悉的声音,让守门的士卒,顿时放下了警惕。

原来是……话才到一半,守门的士卒就被此人带来的人偷袭。

全部是一刀致命。

掉落地上的火把,照出了此人的真容。

城楼之下的守卫士卒听到了城门下的响动,开口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不小心绊了一跤。”

城楼上的士卒立刻怒骂道,“你小心点,别一惊一乍的,会被你吓出病来的!”

……

项明在北定门的城楼,看着如潮水般涌来的靺鞨士卒面带疑色。

这靺鞨人虽然喊杀声势震天,但是半天了还没能靠近城墙,雷声大,雨点小。

这种形势让项明感到十分的疑惑,难道此处是佯攻?!

但是其他城门方向都没有动静传来,这靺鞨人的目的是什么?!

就在项明疑惑之时,突然看到了城楼上北定门的字样。

他是北靖门的主将,此刻却出现在了北定门,那么靺鞨人的主攻方向是哪里,已经显而易见了。

“他立时飞身下城楼,骑上了快马,向着北靖门方向赶去。”

就在项明飞马之时,突然遇到大队兵马从北靖门方向向此地赶来。

为首的正是赵潜。

“项将军!”

赵潜的手已经握在了刀柄之上。

看到大队兵马,项明已经明白,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来不及说了,靺鞨人的诡计,立刻回援北靖门!”

赵潜原本想将项明拿下,但是此刻看他表情不像是作伪,再加上其父项冲在北境之中的赫赫威名。

赵潜决定相信项明一次!

“调转方向,支援北靖门!”

“什么?!”

于延益听到锦衣卫百户的回报,也是微怒,项明可是开国功臣之后,其父彭城伯项冲,乃是开平王的先锋大将,悍勇无敌,忠心耿耿。

虽然天子削去了项氏一族的爵位,但是这并不是重罚,而是法外开恩了。

以项明结党营私,把持漕运,偷逃税款,数罪并罚之下,按律当处斩刑,其家人亲族流放三千里。

但周帝念其父战功,网开一面,只是削去爵位,收回府邸,让其入龙武军任职。

没想到现在项明却要背叛大周,其罪不可恕。

就在于延益生气之时,北定门方向的号角声和喊杀声传来。

“不好,靺鞨人攻城了,你立刻传本督将令,调五千预备队,前往北定门协助防守。”

一时间,城中大军都动了起来。

下完命令之后,于延益坐在书案之前,看着桌子上的晋阳城防图,今晚的一切都在于延益的脑海之中,如走马灯一般浮现。

他虽然不擅长推理断案,但是今夜的一切都透着诡异。

吴千秋?!天策军?!项明?!

“陈安!就是天策军出身。”于延益立刻起身下令道,“再调五千兵马前往北靖门。同时传北定门出将陈安前来见我,”

这件事情不是他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

随着守门将士的火把掉落,袭杀守卫北靖门军士的人,也在火光之中露出了真面目。

正是北定门的守将陈安。

他和项明交情甚笃,经常互相交流城防之策,也经常来北靖门。正因为如此,所以陈安能够轻而易举地接近并击杀他们。

“你赶快去弟兄们埋伏的地方,点燃五支信号箭。并排而放,我在这里打开城门,接应靺鞨人进城。”

陈安带着人将守门将士的尸体拖到了阴影之处,立刻对自己的心腹下令道。

“是!”其中二人,立刻从跑向了远处的一处民宅,片刻之后,五只信号箭并排冲天而起。

正在陈安焦急地等着靺鞨人进军的时候,一个声音让他吓了一跳。

“嗯?!陈叔,你怎么在这?!”说话的项明的长子,项守成。

这位老兄在粮草案中也出过场,可惜了,成了杨清源的背景板。

看着突然出现的项守成,陈安有些紧张。

“项贤侄,你不是今日白天值守吗?怎么没去好好休息啊?”

陈安趁说话间大致数了一下,项守成就带了八个人,心一横,打算直接解决了他们,就朝着自己的心腹使了个眼色。自己则上前和陈安寒暄。

项守成一瘪嘴,“陈叔,你可别提了!我原本是想睡个好觉休息一下的,结果就听到北定门方向那喊杀声震天,我不放心,就来看看!”

说到这里,项守成愣了一下。

“陈叔,你不是北定门的主将,这个时候怎么会在这里……嗯?这是血腥味?!”项守成突然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并在陈安转过头的瞬间,看见了陈安脸上被溅到的血迹。猛然瞳孔一缩。

“动手!”陈安在项守成察觉到不对的第一时间,就下令动手,自己也抽出腰刀,对着项守成一刀横斩。

项守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好在他的本身武艺还在陈安之上,身手也是以灵巧敏捷见长,在陈安一刀斩来的时候,将腰间的长剑抽出一半,格挡住了这一刀,整个人借力后退了五步。

但是他带来的人却没有他这样的反应和速度,都在陈安说动手的一瞬间,被陈安那些套近乎的部下袭杀。

陈安一见项守成后撤,立刻上前抢攻,他知道一旦没能抓住先机,被项守成站稳脚跟,自己在项守成剑下怕是撑不到五十招。

项守成刚一跃后撤,就被上前紧逼的陈安缠住。只好再度招架陈安的雁翎刀。

“发生什么事了?!”

城楼之上的士卒听到动静立刻向下询问道。

但是回答他的只有刀剑相格挡的声音。

“我托住他!你们打开城门,放靺鞨兵马进城!”陈安一边不断出刀,压制项守成,不给他反击的机会,一边让已经解决了项守成麾下的亲兵打开城门。

“杀!”

“杀!!!”

原本寂静的北靖门外,突然响起了巨大的喊杀之声,黑暗之中,大地微颤,大队的骑兵,正向着北靖门的城门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