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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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大营。
办公室里的气氛十分沉重,众人皆是连大气也不敢出。
顾远霆坐在主位,他的眉目隐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棱角分明的下颚却是紧绷着,透出了他此时的心境。
“传令下去,把古城监狱的革命党全部放了。”男人沉声开口。
闻言,诸人俱是一惊,侍卫长更是忍不住开口道:“少帅,放了那些革命党无疑是放虎归山,再想一网打尽,可就难了……”
不等侍卫长将话说完,顾远霆一个手势便是止住了他的话,男人眸心深黑,只一字字的吩咐:“告诉他们,哪怕我老婆饿瘦了一两,我都要他们偿命!”
“少帅,您这般轻易就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更不会放了少夫人!”一旁的幕僚在一脸焦灼,上前一步出声道。
“不用他们放,我自己的女人自己去找,但我要他们不敢动她!”顾远霆双目如刀,喝出了一句话来。
“少帅!”幕僚长还欲再说。
“不必说了。”顾远霆剑眉紧锁,打断了他的话,说完便是大步向着外面走去。
看着男人的背影,侍卫长只向着赵副官道:“你怎么不跟着劝两句?这次是要少帅放了古城监狱的人,下次说不定就要少帅送钱送武器,难不成少帅每回都要答应?”
“少夫人如今在他们手上,少帅只能答应他们的条件,不然,他们要是对少夫人用刑,少帅只怕会心疼死。”赵副官亦是拧着眉,听着侍卫长的话,只摇了摇头。
侍卫长闻言,便是咬了咬牙,压低了声音道:“要我看,倒不如借这个机会,让少帅断了这个心思,上次郭永志和何延年两人叛变,也是用少夫人来威胁少帅,少帅是做大事的人,他不该有软肋。”
听着侍卫长的话,赵副官顿时变了脸色,低喝道:“你这话要让少帅听见,少帅非崩了你不可,少夫人是少帅的软肋,也是他的逆鳞,别说动她,连说都不行,快把你那些心思全收起来,要少帅知道,你哪还能有命在?”
侍卫长见赵副官这样说来,便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事说起来倒也不能怪少夫人,只怪少帅平日里太过宠爱她,世人皆知她在少帅心中的分量,那些人伤不得少帅,便只有将主意打在少夫人身上。”赵副官心下沉重,一语言毕,想起林晗雪温婉柔弱的性子,这次不晓得又要受多少罪,心中便是浮起几分不忍。
试想,连他都生出了几分怜香惜玉的心思,又遑论顾远霆?
郊外民宅。
听到外面的动静,顿时有人上前将门打开,诸人就见一个黑脸汉子与两个青年男子走了进来,宫云芳一行人见状,顿时迎了上去,宫云芳看向那黑脸汉子,当即问道:“怎么样,顾远霆怎么说?”
那黑脸汉子一把抹去了脸上的汗珠,咧着嘴笑道:“别说,这娘们倒真比千军万马还要管用,顾远霆晓得她在咱们手里,二话不说,当场就答应了放人,刚刚收到消息,杨组长和张先生他们,都已经从监狱里出来了!”
听着黑脸汉子的话,屋子里的诸人皆是精神一震,只觉大喜,就连宫云芳的脸上亦是浮起两分笑意,然而不等她的笑意变深,那黑脸汉子又是说道:“不过,顾远霆还说,咱们万万不能伤害他老婆,但凡他老婆在咱们手里饿瘦了一两,他绝不会饶了咱们!”
闻言,宫云芳便是弯了弯唇,淡淡道:“尽管让顾远霆放心,只要他听话,我们自然会善待他的夫人。”
语毕,宫云芳向着诸人看去,沉声道:“你们也都听着,林晗雪是咱们手中的王牌,千万不能伤着她,更不能饿着她,你们都给我小心些。有她在手,便等于拿住了顾远霆,只有她好端端的,对我们才有用处,听明白了吗?”
“是。”诸人皆是答应道。
暗室中只燃着一支蜡烛,透出微弱的光。
林晗雪静静地坐在地上,那地面冰凉,凌乱的铺着一层稻草,她微微蜷着身子,一旁的小桌上则是搁着米粥与馒头,她毫无胃口,却还是强撑着喝了半碗,她倚在那,想起顾远霆,心里只觉又是酸楚,又是担忧。
她不晓得那些革命党用自己向着丈夫提出了什么条件,可她晓得,不论是什么条件,都是对顾远霆十分不利的,是会让他为难的,林晗雪念及此,乌黑纤长的睫毛便是微微颤抖着,她忍住眸中的湿意,只将脸庞垂了下去,心中却是一片难言的愧疚与自责。
若是她当日不曾去邵公馆,若是她没有那样相信宫云芳……
林晗雪摇了摇头,事到如今,再像这些又有何用?她怔怔的出神,直到一阵微弱的男声从墙角那边传来,嘶哑着声音唤着:“水……”
林晗雪闻言便是向着墙角的木床看去,那上面躺着一个伤员,林晗雪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那些革命党俱是匆匆离开了此处,离开前,他们只将这个人送到了暗室,与自己关在了一起。
“水……”那个人仍是在哑声唤着,一声声的要着水。
林晗雪知道他也是革命党,念起这些人是丈夫的死敌,又将自己掳来此处,她并不曾动弹,只听得那一道男声沙哑而痛苦,透着祈求,似是再没有水,随时会死一般。
林晗雪的心微微动摇起来,她只愿自己能够做到充耳不闻,可听着那一道道渴求声,她才发觉,她仍是做不到见死不救。
她终于闭了闭眼睛,端起了手边的米粥,向着床沿走去。
床上躺着一个受了重伤的男人,他的皮肤苍白,眉清目秀,很年轻的样子。
“水……水……”昏迷中,朱小北无意识的,不停地唤着同一个字。
林晗雪将手中的米粥送到了他的唇边,刚触到那一股甘甜,朱小北便是大口大口的饮了起来,许是喝的太快,朱小北在睡梦中剧烈的咳嗽起来,竟是睁开了眼睛。
昏暗的烛灯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肤如凝脂,发似漆染的少女,她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她端着一碗粥坐在那里,一双剪水双瞳中却是蕴着星星点点的惶然,似是见自己醒来,不知该如何是好一般。
朱小北黑眸一窒,过了半晌,方才哑声问了句:“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