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启温声对她道:“你不用跪,就坐着听我跟他们理论。”

月如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两个肩膀都被他用力摁定了,哪里起得来?

这可是两人之间从未有过的亲密举动,又都被地上跪着的两个人看在眼里,这下可坐实了她爹刚才说的话,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月如又羞又急,本已褪了颜色的脸一下子又红到了耳根。

那婆娘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妮子重又勾上了潘振承这个旧相好,怪道她说能救她弟!

潘启低下头心疼的看着月如微微肿起的左脸颊,缓缓的松开摁住她的双手,背在了身后。

他冷冷的对地上的两人道:“似你们这样做爹娘的,当真是天下少有。”

“对着亲生闺女什么污秽不堪的话都能说出来,还能下得去这么重的手!你们的心是不是肉长的?”

那婆娘刁钻的本性此时又显现出来,话语里软中带硬的说道:“大人,她是我闺女,我供着她吃喝,打也好,骂也好,这终归是我们的家事……”

“哼,在以前是你们的家事,现在不是了,你给我听好了,”潘启缓缓的,却又威严冷峻的说道。

“朝廷没有禁止官员纳妾,律法也没有不准被休回娘家的女人另嫁,我现在就要纳许月如为妾,她今后就是我潘家的女人了,能容得你们这么折辱?”

“你……”月如急得又要站起来,潘启眼疾手快,一把又将她摁得一屁股坐下,急得月如冲他一个劲儿的摇头。

“大人,”那婆娘眨巴着眼睛道:“您是大老爷,是惹不起的大贵人,月如也不是黄花大闺女。”

“就是你们之间有了什么事体,我们也不敢拦着,只当是不知道。可是这嫁娶之事,总该我们做父母的点头吧?”

“你放屁!”潘启情急之下说出了脏话:“当初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我和月如也许早就成亲了。”

“拜你所赐,全白礁村的人都知道我喜欢她,我也不怕明白的告诉你,到现在我还是喜欢她!可是直到今天,我们之间都是清清白白。”

“你说的也在理,按说这嫁娶之事,是该征得父母的允准,可是你们,不配!”

“而且你们也没机会允准不允准了,因为你们这就要被锁拿去坐大牢了!”

那婆娘闻言登时慌了神:“大人,你可莫要唬我们,我们犯了哪条律法?做甚要被锁拿?”

“哼,你们眼里只有银子,对国家律例却全然懵懂,”潘启轻蔑的道。

“你们收了金家的银子,与钱管家串通一气,罔顾国法,逼迫自己的儿子去顶罪替死,包庇真凶金牛角,不该依律问罪?”

“这会儿金牛角和钱管家已经被县衙锁拿归案,你二人也是案中共犯,难道还想逍遥法外?”

那婆娘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下子瘫软了半边身子。

她再也顾不得脸面,强撑着膝行到潘启脚下,拽着他的裤角哀求道:“大人……大老爷!我们属实不知这是犯法的呀!”

“只道是舍了自家的孩子换回来的银子,就如同卖了家里的物什一般,哪里知道是犯了律法呀?”

潘启听了她的话,心里不禁一阵厌恶,不屑的道:“人命关天,你们竟当东西来卖,似你们这般蛇蝎心肠的爹娘,合该把牢底坐穿!”

月如的爹也央求道:“大老爷!我们不是人,是畜牲。当初拦阻你和月如的事,是我们长了一双狗眼,没能识得大人的金身。”

“总求你看在月如的份上,救我们一救。正如你刚才所说,她是你们潘家的女人了,虽说是妾室,咱们终归也有个翁婿的名分吧?”

“你住口!”月如再也听不下去了,颤抖着手指着地上的一对男女厉声喝斥道:“你们还要些脸皮不要?”

“当初嫌贫爱富羞辱人家,生生的拆散了我们,现在又腆着脸来攀亲戚!”

“有你们这样的爹娘,我真是臊都臊死了!这事你要是再敢提半句,我立马一头撞死在你们眼前!”

月如的爹和那婆娘情知她现在有人撑腰了,再也招惹不起了,任由她喝骂,只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你们丧尽天良,自作了就得自受,我救不了你们,”潘启淡淡的道:“看在月如的份上,我给你们提个醒,别再以为金家能一手遮天。”

“到了县衙,老老实实的回话,一五一十的供述,让刘知县尽快把案子问清,或可稍减你们的罪戾,争取判罚得轻些。”

“来人!”他高声喊道。

杨成贵闻听,快步走进来,拱手道:“大人!”

“问出这二人将收受的赃银放在了什么地方,将他俩人捆了,连同赃银一起送到县衙交给刘知县,告诉他不要犯嘀咕,该怎样审,只管怎样审!”

“嗻!”

杨成贵让人将那夫妇俩从地上拖起来带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了潘启和月如两个人,顿时一片寂静。

半晌,月如缓缓的低声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的由头编得过了。”

“谁告诉你我是编的由头?”

“不是编的由头,那你要做甚?”

潘启道:“女人家的名声是天大的事,我怎好拿这事来编由头诬你的清白?我是当真的。”

“你是当真的?”月如的眼中闪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但转瞬即逝。

她冰冷的道:“我不管你是不是编的由头,反正……反正我不愿意!”

“为何?”潘启急问道。

“没有为何,我就是不愿意!”

“我不信!”潘启坚决的说道:“我不信你心里半点都没有我,我不信你宁愿去做尼姑,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嫁给我!”

见月如盯着墙角不吭声,他接着道:“这是两厢情愿的事,你若是真心不愿意,就说出道理来,若你说得在理,我不勉强你。”

“或者你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也只管如实说出来,我绝不会再无理纠缠,可你若是说不出道理来,就按我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