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刘风轻声唤道。

良贵妃站起身来,蹒跚的走到牢门口,隔着栅栏与刘风无语对立。

刘风已经从别的狱卒口中得知了白天内监来过,也知道了那圣旨的内容。

此时见良贵妃一脸的默然,他不由心中一揪。

过了半日,良贵妃才缓缓开口:“刘大哥,不用喊我娘娘,我如今是戴罪之身,哪里经得起这么尊贵的称呼,你若是不嫌弃,喊我碧柔便是。”

刘风的心微微颤了一下,谢碧柔是良贵妃的闺名,他当日在朔州知府当差,自然知道。

只是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有资格直接称呼谢小姐的闺名,而且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唉……”他叹了口气,终究喊不出来。

“谢小姐,你不要太过伤心,我今日来见你,就是为了告诉你,我已经做好准备,过不了几日,就会救你出去,你只需要安心等待,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听着他急急的说着,良贵妃面色如常。

她只当他是在安慰她,这天牢是何等地方?守卫森严,连只苍蝇都难以飞出去,更何况一个大活人?

再说,经过滴翠亭一事,她已经是整个皇宫的名人了。

狱卒和守卫们又有谁不知道她,不清楚她的长相?

就算刘风真的敢开了牢门放她出去,只怕她还没有走到这天牢的大门,就要死在狱卒的刀下了。

她看着刘风,哑然失笑:“刘大哥,我知道你是真心想救我出去,可是,谈何容易?我早就说过,我不怕死,更不想为了自己的性命,连累了大哥你,你听我的,千万不要做傻事。”

刘风咬了咬唇,他自幼习武出身,最看重的就是情义二字

既然谢知府对他有恩,他自然会报答。

更何况,当日他也曾经去过谢府,和良贵妃虽然不熟,但是却了解她的品行。

他相信她一定是遭人构陷,才会落的这步田地。

刘风左右环顾,见四周无人,从衣袖里掏出一个手帕裹着的东西,塞给了良贵妃。

“娘娘,这天牢除了正门,还有一个后门,是专门秘密押解重犯的通道,这是钥匙,你千万要收好,对了,里面也有这牢门的钥匙,你都收好。”

良贵妃握住手绢包,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这刘风,真的要救她出去?

只是,怕是他有心无力了,这天牢的守卫如此森严,即便有了钥匙,怕是也插翅难逃吧。

她幽幽说道:“刘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只是,那后门既然是运送重犯的通道,想必守卫更加森严,我又怎么可能大摇大摆,从那里走出去?”

刘风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但只是一瞬,他的面色便恢复如常。

“娘娘放心,若非有万全的把握,我是不会让娘娘冒险的,娘娘只需要记得,后日晚上子夜时分,便可以打开这牢门,穿过前面这条甬道,往左一拐走到尽头,便是后门,那里自会有人接应。”

“接应?什么人?”良贵妃纳罕的问道。

刘风笑了笑:“是往日江湖上的朋友。”

“刘大哥,你听我说,”良贵妃一颤,用力的握住了栅栏:“我这条命,不值得你们冒险来救,如果是因为救我,陷你们于危险的境地,我怎么忍心逃生独活?听我的劝,罢手吧。”

刘风释然一笑:“娘娘,你也太小瞧我,你尽管放心,等救你出去,我也会想法子出去,到时候咱们一块离开这京城,天下之大,总有你我的容身之处,反正这差事,每日都和鲜血打交道,我早就干够了。”

他说的愤愤然,良贵妃心中半信半疑。

这刘风不过是个普通的狱卒,就算他在江湖上有些朋友,她也不相信,他能有法子救出了她,还能全身而退?

再者,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又能逃到哪里去?

她刚想要把手绢包还给刘风,却看见甬道那头闪过一个身影。

是狱卒来查夜了!

良贵妃连忙缩回手,歪倒在草席上假装睡着。

见狱卒走过来,刘风从容迎上前去:“老李,你可真是恪尽职守,怎么,这么晚了还要巡夜?”

老李打了个哈欠,一脸不满的说着:“唉,有什么法子呢,干我们这一行的,挣得就是辛苦钱,唉,我是怕牢头唠叨,所以只好按时来巡检一遍。”

他说着朝着那牢房努努嘴:“其实,咱们不过是白费力,你看着牢狱这么结实,他们又都是心如死灰的人,怎么可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是啊,你真是辛苦了,改日我请你喝酒!”刘风嘻嘻笑道。

老李故意板起脸:“你这家伙,整天说改日请我喝酒,改日请我喝酒,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你真的请我喝过酒,你别再拿这话来糊弄我了。”

刘风连忙上前,亲热的挽住了老李的肩头:“哎呀,李哥,我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吗,我什么时候骗过人?这样,咱们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后天晚上,如何?”

“后天?”老李睁着眼睛在那琢磨。

刘风笑道:“你别算了,后天是初一,月初领饷银的日子,当差的人最齐全了,我单请你也不好,索性破费,大家一块请了!”

老李上下打量着刘风,似乎是不认识他一样。

“哎呀,兄弟,你是发财了还是怎么了,财大气粗啊。”

刘风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嘿嘿,不怕你笑话,这段时间有媒婆给我介绍了一门亲事,我去看过了,那姑娘长得好,家世背景也清白,便将这门亲事定下了,所以想着请兄弟们喝喜酒。”

老李一愣,随即一拳捶在了刘风的肩膀上。

“好家伙,真有你的,难怪我说今天这么不一样,魂不守舍的,原来是有娘子的人了,这是好事儿,是该请我们。”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咱们在天牢里当差,阴气重,也不喜庆,自然不好去喜宴上喝酒,也罢,你后天备好酒菜差人送来,大伙儿就在这牢中痛痛快快的喝一场!”

刘风爽朗一笑:“我还怕李哥不给面子呢,既然这样,那我多谢老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