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太后,那些小间,极易搭设,一日内可以完成,若是今晚设宴,臣妾想,可在竹林间点上百盏小灯,再洒上夜明珠粉末,太后放心,今晚定可以完成。”

“好,竹林百盏小灯,此举哀家甚是欢喜。”

“太后,这个想法,其实是林妃想出来的。”纳兰蔻偏头,目光柔和的看着一旁的林妃。

“哦?”

太后侧目,殿中众妃侧目。

林妃不解的看了纳兰蔻两眼,看她对着自己点了点头,只得对了众人笑了笑,承认了纳兰蔻所说之言。

“看不出林妃的心思,居然如此细致,连喜,去把哀家的那个镯子拿来,解了哀家心头之难,哀家也不是小气之人啊!”

太后呵呵笑声中,林妃低头不时向纳兰蔻传递着不解的目光,纳兰蔻把讨得太后欢喜的机会让给了自己,这让她很是诧异。

154:祭拜亡母离宫行

“谢太后。”

接过太后亲手递过来的镯子,林妃恭敬的行礼致谢。

丽妃常妃看着这一幕,暗自咬着嘴唇,心里不是滋味,方才她们两人都做了阻拦,而太后最后还是采纳了不知是纳兰蔻还是林妃的提议并赐了一个镯子,换了谁,谁都会脸上无光。

在后宫里的她们,学会了两个字,一个是狠,一个是忍,这是微尘宫,容不得她们放肆。

纵然心中千般不快,她们也露出了自己最美的笑容。

林妃不笨,这一层她也想到了,已经蒙上了阴影的友谊,脆弱得无法经受任何风吹雨打。

云妃身死一事,在林妃心里,留下了太多的疑惑与不安,云妃一死,纳兰蔻就被封为蔻妃,再加上上一辈纠葛的权势纷争与云妃下毒的总总谜题,都让她联想到了让她不安的一处。

这半年,她也学会了忍。

一个把自己伪装起来的女人,心里的想法,很可怕。

纳兰蔻是不是想把所有的矛头都引到我身上?她是太尉之女,在云妃死后,她慢慢看清了宫中那些隐藏在华贵之中的黑暗。

一直在旁沉默的容妃,在看到太后眼中赞许的笑意后,站起了身。

“姑母,您不是说要去看看那些红锦花吗?这个时候去看,最好不过了。”

容妃口中慢慢道出的话,听得丽妃常妃心中一惊,倒吸了一口凉气。

纳兰蔻见时候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告退。

“太后,臣妾稍后就会离宫前往大相国寺,到时就不来请别了,臣妾恭祝太后福寿安康。”

“去吧去吧,正好哀家要去看看御花园看看,大家同行吧。”

纳兰嫣然一笑,垂眸屈膝。

丽妃常妃也起身走到太后身前行了礼,等着与太后同行。

容妃亲热的挽着太后的手与太后并肩而行,丽妃常妃随在其后,纳兰蔻与林妃,走在最后头。

“方才你怎么把你自己的主意,说是我出的。”

趁着转弯之际,林妃靠近了纳兰蔻身边,悄悄说道。

“我等下就要去大相国寺了,估计要三日才能回来,我们姐妹一场,我想的跟你想的有什么区别。”

许是要出宫的纳兰蔻心情太好,她笑得极为明媚,弯成了一条小缝的眼睛,没有看到林妃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悦。

妃嫔可以出宫,是多大的恩惠,就是容妃那样有太后恩宠的人,也只出宫过一趟,林妃进宫半年,每次都是太尉来看她,她却一直没寻到法子可以出宫。

但纳兰蔻,进宫之后,出宫了多少次,这次还是皇上特准。其圣宠如何,后宫中的人都有目共睹。

林妃不知道,出宫在纳兰蔻看来,不过是寻常事,细细算算,她进宫半年,不在宫里的日子,就过了三分之一,后来出宫,也是常有,所以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我只是怕,这些东西我又不熟,会出差错。”林妃苦恼的看着前头拉开了一小段距离的几人,不知怎的,心里的担忧更是浓了,她怕,她怕自己成被后宫里的人陷害,成为拉爹爹后退的人。

“没事的,我把要注意的事都跟你说说,你记下就行了,我们一同进宫,情同姐妹,我想让你趁着这个机会,使太后改变对你的看法,这样在宫里,你也会好做些。”

纳兰蔻的好意,在一个已经对她起了防备之意的人的心里,成了另一番意思。

暗讽了她不受皇上宠爱,太后对她更是没号印象,在林妃看来,纳兰蔻话里,就是这个意思。

“要是出错了呢,我实在是怕出现了意外。”

“出错了,这事太后自然会吩咐人去做,你不用太担心,你只是提议一下而已,难道太后还会算到你头上,不会的,安心吧,对了,你说你嘴喜欢京城良点铺子里的挂花糕,等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上一些。她们走远了,我们跟上吧。”

纳兰蔻嬉笑生风,根本没有注意到林妃的神情异样,她更不会知道,在自己去了大相国寺之后,会发生什么……

到了子衿宫前,纳兰蔻别过了几人,就让青儿拿起了早就收拾好了的衣物,这次出宫,云释天特准自己主仆两人前行,一是纳兰蔻自己要求,二是云释天认为她们二人,都可以保护好自己。

两人出行,才是纳兰蔻想要的自由自在。

一出皇宫的她,随即把青儿领到了将军府,在府里与老管家谈了半个时辰,又拿上了老管家已经准备好了的东西,纳兰蔻与青儿换了一身男装,便牵出了将军府里的两匹好马,上了路。

去大相国寺需要半天的路程,大将军夫人之墓,离青州边界倒是近,去那与去大相国寺同路,需一日的时候,整的一算,来去两天半,剩下的半天,纳兰蔻自有安排。

出了京城的门,纳兰蔻与青儿便上马驰骋而去,清晨的晨曦慢慢炎黄灼热,好在已经是进秋,这一路的策马,到不觉得热,清风徐徐,反倒是清爽袭人。

想起当时自己坚决的要求只与青儿同行,纳兰蔻就觉得自己的选择实在是正确,要是那么多大跟着,这上香祭拜,也觉得心中别扭。

遗憾的是去大相国寺的路是在城西,与进京城的路方向不同,不然在路上,也可看见想容的车队。

城西的路,没有城南的宽,一条路,只能容一辆马车过道,这一路来幸好路人稀少,纳兰蔻两人没堵路的烦恼。

“小姐,已经赶了一个时辰的路了,要不要歇歇。”

行到一处树荫之下,青儿一把勒住了马,掏出了腰间的水壶,猛地灌了两口,就交给了身旁的纳兰蔻。

“赶路吧,到时候去大相国寺歇。”

离开京城后,太阳越来越热,开始时的清风徐徐早已经变成了热风,一路来,两人已经是满头大汗,就是衣衫,也湿了一层。

喝完了水,两人又继续前行,行了半个时辰,两人就被一线排开最少有三十辆的马车商队堵在了一旁。

“这么长的商队,运的是什么啊,我当时去炎日国是搭的商队,可才这一半长。”

青儿不悦的挥了挥衣袖拂走了身前的黄尘,看着身旁一辆辆马车缓慢走过,她等得实在是没了耐心。

“这些马车,好像是晋城来的。但是没挂旗号,不知道是哪家的商队。”纳兰蔻皱眉捂着鼻子嘴巴看着一辆在自己身旁走过的马车,仔细观察着马车上得箱子。

晋城天气潮湿,一般人家装东西用的,都是紫穗

枫树,紫穗枫树树干细小,做出来的箱子,一个箱子会,会用大量木板制成,且箱子呈暗紫色,少树洞。

“晋城来的,这么远来京城,运的是什么,还这么多。”青儿好奇的想要凑上前看看,却被纳兰蔻一把拖住。

“不,他们不是去京城,是去信城,你看前头我们走过的路,有一条,就是去往信城的官道。”

青儿瘪嘴不悦,小声嘀咕着:“你怎么知道。”

“你看,现在是秋天,京城的天气,不潮湿也不干燥,而信城,却是常年干旱,这些箱子两旁,都绑着装水的木桶,听马车走动的声音,还都是满满的水桶,现在离京城路程已经很近了,要是他们去京城,为何不倒掉水,加快行程,但这里到信城,还有三天的路,听闻那里现在的水,除了每日发下去的水,外乡人去,那水都是要买的。”

纳兰蔻边说的边回头看向身后的路,只见在前处不远的一个岔道,这些马车就开始转弯,转向了前往信城的官道。

“哎……又被你说中了。”青儿没好气的眯眼看看了已经快过完的车队,慢慢的拉着马缰开始前行。

“你要是仔细观察,你也会发现,青儿你常常帮父亲收集情报,你都是怎么做的?”

“情报,都有组织上的人去收集,我就是送到大将军手里,我这样的高手,一般都是不出手的。”

纳兰蔻缓缓的驱着马行在青儿身后,车队还没过完,她们只能贴着路边慢慢骑马。

青儿的话一出口,纳兰蔻咧嘴一笑,恰车队已经过完,她便一拍马鞭,骑着马飞速远去。

青儿听着纳兰蔻得意的笑声,无奈的瘪着嘴,扬起了马鞭。

官道之上,两匹快马,一前一后,追逐烈阳。

…………………………

京城之中,自城门沿着盛安街到皇宫,一路都挂上了爆竹。

马车之上,想容捂着耳朵听着噼噼啪啪的声音,透过侍女挑开车窗帘的一个小角看着京城里熟悉的一切。

盛安街,熟悉的绣庄,熟悉的吆喝声,熟悉的香味,熟悉的空气……

最熟悉的,就是自她睁开眼之后,就一直没看到改变的皇宫。

皇宫门前,云释天已经率着文武百官、太后云释天以及后宫几位妃嫔,候在皇宫外的御街前。

皇宫之外,还挂起了想容最喜欢听的铃铛,风一吹过,清脆入耳,似在等待佳人归来。

155:水袖曼舞羽化仙

想容喜爱铃铛,她的府上,就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铃铛,心烦之时,她会坐在石阶上,听着铃铛悦耳的声音,渐渐忘掉了所有的忧愁。

这一点,云轩澈最清楚,所以他一清早,就让皇宫的禁军在皇宫之外,挂起了昨日他让府中侍女穿好的铃铛。

风过,铃声响起,想容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面容,心中往事慢慢浮现……

一去半年,还有人记得自己喜欢铃铛……在安乐王府,她怕卫胄不喜欢铃铛之声,一直没在屋檐挂上铃铛,半年了,她,云想容,终于回来了……

停马,想容收起自己满腹的愁绪感慨,偷偷抹去脸上的泪,让侍女搀扶着下了车。

她现在不仅是大靖国的公主,更是炎日国的皇后。

她已经不是离开时的娇羞少女,她在炎日国,受过冷眼,脖子上被人架过剑,经历过君王更替的动乱,每一步,都是催使她成长的大刀,狠狠砍在她的人生历程上。

笑脸吟吟相迎的,出了云释天太后云轩澈这三个站在最前头的人,还有一个。

董贝也在,身为两国和谈的使者,炎日国皇后回国,他必须出现。

“母后,皇兄,二哥……”

她唯一的三个亲人,有着三个不同的称呼,以前,她必须叫云释天皇上,现在她身份已经不同,已经不是君臣的关系,于是她叫回了原来的叫法。

只有云轩澈,她叫他二哥,两人前后搬出皇宫,在京城中,云轩澈对她的关怀与保护,至今她还铭记在心,有时候她会想,要是那时候二哥不那个强势的对待那些求亲的人,自己会不会早嫁了,那样是不是就不会遇到卫胄,不会对他一见倾心,不会毅然下定决心远嫁异国……

但现实,就是现实,没有那么多如果,就像她是大靖国人,此刻却必须顶着炎日国皇后之名与她的亲人相聚,之后她还必须因为这个炎日国皇后的名头,做一些她并不想做的事。

在她心里,大靖国不容有失,炎日国也不容有失。

“想容,半年未见,你瘦了。”太后亲热的拉着想容的手,眼里似有泪。

“母后,你还是与以前一样。”

想容莞尔一笑,走到了云释天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