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倒映出的应当是所有的一切,可是这里……”

祝云谣指了指本来应该出现一扇窗户的地方。

这里应该有一扇窗户,就是他们上头开着的那个天窗,可是这里却是干干净净的,完全倒映着天花板。

祝云谣的身子往前晃了晃,挡住那窗户,镜子上果然倒映出她的面孔来。

“所以,要不然窗户是假的,要不然,这底下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祝云谣撑着下巴。

至于是那种可能,那就不知道了。

时鸿羽好奇的蹲下身戳着那一块与众不同的地砖,地砖仿佛只是个普通的镜子一样,如实的反映出时鸿羽的每一个动作。

祝云谣仰头,看着天花板上面的小窗户,小窗户是透明的,还能够看清走过的人的脚底板。

他们是在散修大会上。

而不是什么秘境里面。

不……这本就是一个巨大的秘境。

抿了抿唇,祝云谣退到角落里面,双手抱着膝盖,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等到她醒的时候,四周的景象就变了。

怔忡片刻,祝云谣就反应过来了。

又是心魔。

有完没完了?

沉沉叹了一口气,祝云谣起身趿拉上鞋子,晃晃悠悠的点亮了桌子上的油灯。

油灯一亮,就露出整个房间的全貌来。

房间里没什么摆饰,就窗边摆了束花,让这房间看上去不至于一片死寂。

祝云谣又看了看自己,芦柴棒似的四肢,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病气,这身体似乎有什么隐疾,祝云谣一动,就觉得胃一抽一抽的疼。

……她前世什么时候这么惨了?

祝云谣特别认真的思考。

轮回转世太多,都忘了自己前世什么样了。

不过……

好像她每一世都惨绝人寰的样子呢。

推开门,外头的阳光就跟着照了进来,靠在门板上打瞌睡的小姑娘因为没了支撑,嗖的就倒了下来,后脑磕在地上,顿时给小姑娘磕的吃呀咧嘴的。

“姑娘,您醒了!”

小姑娘揉着后脑哎哟了好一阵,而后才意识到祝云谣醒了,连忙关切的看着祝云谣。

“我这是怎么了?”

祝云谣张口,觉得声音都哑的不像话。

她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一身孝服,俗话说得好,女要俏,一身孝,她如今可真是够俏了。

这话一问出来,小姑娘就开始嚎了。

祝云谣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人都不好了。

说话就说话,你哭个毛线啊!

祝云谣一脸懵逼,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原因无非就是因为祝云谣她爹挂了,然后她继母收拾收拾跑路了,然后祝云谣去求继母带来的继姐,结果被羞辱了一番,回来就气急攻心晕了。

……好惨哦。

是真的惨。

这一世祝云谣的爹是个大善人,就是赶上什么天灾人祸都得做点好事,平常没事修个路铺个桥捐个钱那种。

祝云谣生母也是个圣母,临死之前拜托祝云谣的爹照顾好她早年丧夫的好闺蜜,结果祝云谣的爹在那个好闺蜜的撺掇下娶了她。

当然,祝爹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不过是因为亡妻的遗愿罢了,但是对于她却是十分尊重的。

而且也给了她祝夫人的荣光,甚至因为她带来的继女和祝云谣的未婚夫两情相悦,所以祝云谣把自己未婚夫都让了出去。

嗯,祝云谣自己同意的。

结果祝爹一死,母女两个的丑恶嘴脸就露了出来,直接卷着祝家剩下的金银细软跑路了。

祝云谣撇了撇嘴,心说这大概就是好人没好报?

一腔热血喂了狗大抵如此罢。

“如今家中如何了?”

被小丫头扶着身子,祝云谣偏头看着小丫头。

小丫头仍旧是哭哭啼啼的,一张小脸都哭成了花猫。

“老爷如今虽然下葬了,但是家里的金银财物都被前夫人拿走了,呜呜呜,小姐,咱们除了这个宅子什么都没有了!”

狠,真是狠。

祝云谣抽了抽嘴角。

祝家是巨富之家,愣是趁着祝爹死到现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把祝家搬的就剩个宅子,这母女俩真的太厉害了!

祝云谣到现在也没想起来这到底是哪一世,不过不管是哪一世,估计结果都差不多。

反正就是不得好死就是了。

接下来几天,祝云谣和小丫头清理了宅子,又清点了如今剩下的财物。

是真不剩什么了。

雪上加霜的还在后头。

没过几天,就来了个说是书院的人,催祝云谣他们交束脩。

祝云谣懵了半天,才从小丫头的嘴里知道,祝爹在这之前,还资助了许多学子。

也就是百八十个吧。

还有一大半还在为童生奋斗呢,有的甚至都考了好几十年了,全靠着祝爹资助。

“你们难道不知道家父已经?”

祝云谣皱眉看着那人。

人家小姑娘刚死了爹,就眼巴巴的跑上门来要钱,这人脑子有问题吗?

“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书院学子的束脩,也不能不交啊。”

那人一本正经。

祝云谣都惊呆了。

多大脸啊!

这样还好意思来要钱?

“难道每个学子都交不起束脩吗?而且白露书院是指着我这点束脩活下去的吗?”

祝云谣冷笑。

白露书院学子不少,而且里面百分之九十都是祝爹资助的,收费又高,这不就是把祝爹当冤大头呢么?

这么看,她这一世真是全家从上到下一溜包子,皮薄馅大多汁,谁都能上来啃一口然后心满意足的走的。

善良不是坏事,但是没有底线的善良就是蠢了。

“祝小姐,我们也是没办法,不过既然如今祝小姐生活艰难,我们会回去和书院那边说的。”

那人叹了口气,看了一圈祝家,又施施然的走了。

祝云谣气的啐了一口,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之前几次进入心魔,都是她以一个旁观者的角色,开着上帝视角,这次却直接成了本人了,倒是更加真情实感了。

撵走了那人,祝云谣指挥着小丫头把大门锁的严严实实的,思考接下来怎么办。

死是不知道怎么死的,但是总不能是被饿死的吧?

如今家里还有点存粮,毕竟这些都是带不走的,也就幸免于难。

不过那母女俩是蝗虫精吧?

祝云谣磨了磨后槽牙,心说这祝家一窝包子叫人啃的也忒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