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家家,问那么多干什么?”

应信然看了祝云谣一眼,说道。

祝云谣盯着他,“大师兄,现在你才是小孩子家家!”

她比了比应信然的头顶,现在应信然还不到她的腰高呢,是个十足的小孩子家家了!

“我可不信你会对凡人这么温柔。”

应信然看了祝云谣半天,后者一直盯着他,应信然无奈,还是缴械投降。

“好吧,我说就是了,不过得去远点的地方说。”

“成,大师兄,咱们走!”

祝云谣直接领着应信然找了个空房子,这村子里面死了不少人,许多房子都空了下来。

紧接着,祝云谣又掏出来三个凳子,三人一人一个,顺带掏出瓜子什么的,给饕餮也分了一份,俩人目光灼灼的等着应信然开口。

大概此时此刻,可以用一句歌词来形容。

我们坐在高高的骨灰,啊呸,谷堆上,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事~

“她是我青梅竹马的孙女。”

应信然两只手交握在一起,目光望着远方,幽幽开口。

他在入道之前,有个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玩伴,后来偶然得到了一个散修的指点,那时候他也就是自己琢磨,如果不是天赋够好,压根练气都困难。

就这么一直折腾到了十几岁,应信然拜入青云学院,临走之前和自己的小青梅许下约定,答应小青梅等他学成之后,就回来娶她。

“等等,大师兄,你说老太太是你青梅的孙女,那么这么说来,她最后还是嫁人了?”

“没错,我没想到我一去就是上百年,她一个妙龄少女,怎么可能等我那么久?她一直等到二十岁,在那时候,二十岁就已经算是老姑娘了,若是再不嫁人,官府就要收嫁娶税了,她被父母逼着嫁了人,她嫁人那天,我曾经远远的看过,当真是特别好看的。”

应信然一脸怀念,他入了青云学院之后,就意识到仙凡有别,他再也不可能回去娶她了。

凡人寿命短暂,百年之后,不过是一坯黄土,而他容颜不改,他可以接受自己的爱人青丝变白发,日渐老去,可是她那么爱美的姑娘,真的愿意日复一日的面对容颜不改的爱人,和渐渐枯萎的自己吗?

“那户人家是我特意打听过的,也考察了好几年,才找上她的父母。”

应信然苦笑一声。

“其实我觉得大师兄你这样不对。”祝云谣眨眨眼,“你就这么未经她允许的决定了她的一生,我要是她,肯定恨死你了!”

“小师妹,你没有过爱人,你不懂。”应信然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她嫁人之后生活也算是不错,夫妇恩爱,公婆和蔼,后来第一胎就生了个儿子,一直到死,都令四邻艳羡。”

“这样也好,她放下我,我还记得,那又如何呢?”

“我原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谁知道……谁知道她那么傻。”

“她念了你一辈子?”

“嗯。”

应信然点点头,眸中浮现几分痛苦的神色。

他青梅是因病逝世,在青梅逝世之前,他也多次偷偷看着她,看着她活的幸福美满。

“后来呢?”

“她死后我就没有来过了,却没想到她魂魄并未入了轮回,如今到底在何方,或许已是魂飞魄散,我也不知道。”

应信然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想到她的执念那么深,死后也不肯入轮回!

祝云谣忍不住一把瓜子壳撒在应信然面前,气鼓鼓的拿手指指着应信然,“大师兄你下决定之前怎么不知道问问她的意见呢?”

“我了解她,她……”

应信然的后半截话被面前的果盘直接堵了回去。

饕餮惋惜的看着因为祝云谣把果盘掀了掉在地上的瓜子,祝云谣怎么说扔就扔啊!

他把自己的瓜子塞进衣服兜兜里面,蹲下就去捡地上的瓜子。

祝云谣瞥见饕餮的动作,顿时眼皮子一跳。

出息!

这吃货就不能有点别的追求?

“你了解她,你了解她,大师兄,你口口声声说你了解她,那你一开始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吗?”

“我……”

应信然茫然的看着祝云谣。

“你若是真的了解她,就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大师兄,你自以为是的深情,其实就是懦弱罢了。”

“你可以大大方方的告诉她仙凡永别,你也可以同她说明实情,劝她嫁给旁人,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一走了之之后一个字都不说!”

祝云谣禁不住咬牙切齿。

若是放在姑娘的角度,那不就是自己的青梅竹马许下诺言之后要娶她,然后一去不回,姑娘等着竹马,奈何最后被逼着嫁了人,哪怕到死都念着竹马?

“我做错了吗?”

应信然脸上依旧十分茫然,他以为安排好她未来的生活,这就够了,可是他却忘了,他一直给她留有一丝希望。

“错了呀,这就像是老师和我说,如果我今天能忍住不吃零食,晚上就给我吃大餐,然后老师就消失了,哪怕之后有别人给我其他吃的,我也会忍不住想着老师没给我的那顿大餐的。”

饕餮把地上的瓜子都捡起来之后,站起身来,一本正经的看着应信然道。

虽然说他举的例子不具有普适性,但是道理还是对的。

“我这个和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啦?”

饕餮瞪着眼睛。

“饕餮说的没错,大师兄,你不应该让她一直留有希望的。”

祝云谣摇了摇头。

可惜伊人已逝,如今说再多也没有用了。

应信然不自觉的低下头,他难道真的做错了吗?

他以为,此生不复相见应该就是他俩最好的结局了,却忘了,在她的世界之中,他只是暂时的离开了罢了。

她一直到死,都希冀着他有一日能够回来吧?

不然,她的后代怎么会还记得他?

“我欠她良多。”

片刻之后,应信然长叹一口气。

祝云谣也瞅着应信然,如今说欠的多,又能怎么样呢?

无非就是嘴上唏嘘几句罢了。

倒是应信然,落寞的起身,落寞的走了,剩下一地的瓜子皮。

对狗血故事不感兴趣但是对听故事时候的瓜子很感兴趣想继续听故事的饕餮:“他怎么走了,不继续说了呀!”

他还想多存点瓜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