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的琴艺实在不怎么样,一曲很简单的卜算子,被他弹得是七零八落。

不过陈思思当真歌技了得,就是这样也生生将一曲唱完,而且声音婉转动听,十分的迷人。

一曲之后。洪禅也忍不住鼓掌,“好!思思姑娘果然好嗓子,只是这琴弹得实在不怎样,我看这什么大才子,实在不怎么样啊!”

陈思思的心都为之抽紧,生怕沈毅在为此生气,但没想到沈毅只是一笑置之。

“洪掌柜说的没错,我这琴艺确实没经过名师的传授,只是瞎弹罢了。”

“我看你不是没经过名师的传授,而是师娘在被窝里教的吧。哈哈哈!”

洪禅大笑起来。

气氛越来越紧张,沈毅站在那半晌没有吭声,过了会才点点头。

“洪掌柜说笑了。”

“没意思!来,思思姑娘坐到我这来。”洪禅招呼陈思思过去坐下。

陈思思脸上闪过一丝难色,但还是走了过去,刚想说话,却被洪禅一把拉倒了怀里。

“嘿嘿,小美人,给大爷斟满酒。”

陈思思跌坐在洪禅的怀中,不禁脸红耳赤,她虽然经过训练,早就习惯了言语的调戏。

可这样直接的动手动脚,确实从来没经历过的。

她稍稍挣扎了一下,慢慢稳定心神,然后勉强笑道:“洪爷您真是好大的力气呢,弄得奴家都疼了。”

“哈哈哈,小丫头片子,这才哪到哪?到了床上,你才知道大爷我有多大的力气呢!”

陈思思挣扎着倒了一杯酒,然后递到洪禅的嘴边,洪禅一饮而尽,然后快意的笑道:“小美人,今天我可是说什么也不走了,你今晚必须得陪我!”

陈思思吓得花容失色,怎么也想不到洪禅会说出这种话来。

“洪爷真会说笑,奴家还是个清倌人呢。”

“不就是破瓜钱吗,老子没别的,就是有的是钱。”洪禅毫不在乎。

陈思思有些绝望了,她预感到这个洪禅是要来真的,如果是一般人还好说,只要陈思思不愿意,没人能强迫他。

可这洪禅乃是泉州最大的地头蛇,连明月轩的东家都对他忌惮三分。

他要真要用强,陈思思根本毫无反手之力。

她绝望之中,不禁用求救的目光投向沈毅。

可沈毅此刻正低着头在摆弄琴弦。

陈思思心中不禁有些悲凉。

是啊!

公子是求洪禅办事的。

他怎么可能为了自己而得罪这位财神爷呢?

“铮。”

一声清脆的琴声传来。

人们的视线又转向沈毅。

沈毅抬头微笑道:“我刚刚突然有感,想给大家弹奏一曲。”

没人应声,连陈思思也不解沈毅这么做的意思。

洪禅撇了撇嘴,“果然是个酸腐秀才!弹吧,弹得好了,爷我有赏。”

沈毅果然开始弹了起来。

铮铮铿铿的琴声响起,开始人们并未当回事,可这曲子确实不同凡响,很快,所有人都入了神。

沈毅弹得是后世那首东风破,他学过一段时间的古琴,但技术不怎样,不过这个时候他是原创,这点技艺上的小瑕疵,当然也就无人察觉了。

“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我在门后,假装你人还没走,旧地如重游,月圆更寂寞,夜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我……。”

沈毅漫声吟唱起来,他的嗓音说实话,并不是十分的动听,但就是这种稍微有些沙哑的嗓音,配合着这满是浪子情怀的歌词,却显得贴切无比。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圆了。

陈思思痴迷的看着边弹边唱的沈毅,心跳如鼓。

这歌词她觉得自己听懂了。

沈毅分明是在说,看着心爱的人在别人的怀中,他十分的难受,怀念起以往的时候,更是痛彻心扉。

这里面的一往情深,让陈思思不知不觉的红了眼眶。

当然,沈毅根本不知道这些,他只是凭着记忆来唱起这首一千多年后的经典歌曲。

而站在沈毅身后,一直低着头的小侍卫,此刻则抬起了头,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场中的沈毅。

一曲唱罢,有人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

“公子唱的真好听,只是这歌词实在有些不明白。”球球兴奋的说道。

而本来的琴师更是激动不已,鼓着勇气冲上去道:“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这是我偶然想起来的一个曲子,我叫它东风破!”

“东风破?好!好名字,公子果然大才,而且极有琴道上的天赋,若有心深修的话,我可以帮你!”能给陈思思做琴师的人,当然也不是普通人。

他此刻也是动了爱才之心。

沈毅却只是笑了笑,便摇头拒绝了。

笑话,难道以后不但要抄诗词,还得抄曲子吗?

那也太无耻了。

坚决不能干!

琴师有些遗憾。

洪禅这时候则冷笑道:“唱的什么玩意?曲不成曲,词不成词牌的。”

他的话犹如一瓢凉水,当头浇在了众人的头顶,气氛瞬间跌倒的谷底。

沈毅却一脸的笑容。

“洪掌柜说的不错,这曲子确实不怎么样。”

陈思思看着“曲意逢迎”的沈毅,不禁有些心疼。

公子这样的人物,却被这洪禅几次三番的折辱。

世间事大抵如此,那些美好的,往往都要给丑陋的弯腰低头。

“哼,知道就好!”洪禅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指了指陈思思。

“我知道你找我做什么,这件事也不是没得商量,但你得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愿闻其详。”

“我今晚,就要这个陈思思陪我,这算是第一步!”

陈思思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沈毅站起身来,苦笑道:“没有别的选择了?”

洪禅呵呵一笑,“也有,我看你长得细皮嫩肉的,比个女子都漂亮,你要让我走走你的旱路,我就放过这个陈思思。”

这些词让一直在清楼长大的陈思思都为之发寒。

这都是极为下流低贱的词汇。

全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沈毅身上,沈毅的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两条路,你选一个吧!不然,借粮的事免谈,而且我还会让所有的粮商都对扬州禁运,到时候一入深冬,扬州城冻饿而死的,可就不是几千人喽!”洪禅洋洋得意的说着。

沈毅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走下高台。

洪禅以为沈毅要屈服了,脸上的得意之色不禁更浓。

沈毅走到了桌前,慢慢的拿起酒杯,洪禅得意的张嘴,刚想说话。

沈毅却一把抓住了洪禅的头发,手里的酒杯猛然插进洪禅的嘴里,然后用力一搅。

咯嘣咯嘣。

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伴随着洪禅痛极的惨呼。

沈毅硬是用酒杯将洪禅的舌头生生绞烂,而后猛地往下一插,鲜血便从洪禅的嘴里流淌出来。

全程沈毅都是微笑着的,甚至连眼皮都没眨。

“不好意思,我两条路都不想选,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让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