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见金儿,他自然是十分满意。

“她,多少钱?”

韩岩抬起手,指了指金儿。

这话让金母先是一愣,过了会才反应过来,然后讪笑道:“公子,您是说笑吗?这可是我家姑娘啊,怎么能卖呢?”

韩岩一笑,伸出了一根手指“十两,外加一担粗米。”

这个条件让很多人都是吸了一口冷气。

那十两银子还好说,关键是那一担粗米。

现在米价飞涨,有时候有钱都买不到米,这一担粗米足够三口之家活下去了。

金母却连迟疑都没有,坚决的摇摇头,“公子,您不要说笑了,这可是我的女儿,您要吃包子,我给你拿。”

金儿也有些厌恶的往后退了退。

这些日子来,她儿时的阴影已经逐渐淡去。

可因为阴影而造成的心理创伤并不是那么好恢复的。

比如她对一切不怀好意的目光都敏感无比,而韩岩……在看自己的时候,那种赤裸裸的占有,让金儿如坐针毡。

韩岩的神情阴沉下来,微微皱了皱眉,“二十两,格外两担精米。”

这个条件让很多人都闭住了呼吸。

两担精米。

现如今黑市上,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也不过三斗精米的价格。

这出口就是两担精米,实在算是大手笔了。

至少在韩岩以及韩岩的那些手下来说,这已经算是极为优厚的条件了。

可金母毫无迟疑的摇头,并且声音渐冷,“公子,我说了很多遍了,这是我的女儿,我是不会卖的。”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少爷看上你女儿,是给你们面子。”

韩岩手下的恶奴聒噪起来,有几个上前一把踢翻了包子摊。

这种嚣张一下子引起了众怒。

本来,在刚才的时候,王小等人就憋着一肚子火气。

在他们这群人看来,金儿俨然已经算是自己的一个晚辈。

而且这个晚辈还有恩于自己。

这些出身江湖底层的汉子们可能没有文化,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来。

可他们有一种朴素的是非观。

那就是有恩必报。

尤其当看到金母一再拒绝,而这个韩岩还咄咄逼人后,王小以及诸多汉子更是神情冷峻起来。

直到韩岩的恶奴踢翻了包子摊。

这一下犹如点燃了导火索,王小第一个发难。

“是带把的都给我上!”

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语,本来靠在道路两旁,衣衫褴褛,在韩岩以及他手下眼中连狗都不如的诸多汉子们,纷纷走了出来。

韩岩面色一寒,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一群暴民,我可是韩家的人。”

“干什么?”王小啐了一口,然后冷笑道:“我们想干你娘。”

说罢,第一个冲了上去。

他的动作犹如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几乎所有人的人都一拥而上,冲在最前面的,是那位大个子。

他迎面一拳,便将一个人高马大的恶奴给放倒在地,然后怒吼道:“我家金儿岂是你们这群狗奴才能亵渎的?”

至于其他人,则更是奇招迭出,有岁数小,气力弱的,干脆就抄起地上的青砖,不要命一样冲上去玩命。

还有些年岁大些的,则十分滑溜的在其中周旋,打打太平拳,同时还对韩岩诸多讥讽。

被护在中间的韩岩满脸的惊诧和怒气。

在他看来,这些贱民怎么敢对自己这般无礼?

怒气则是因为没有吃过这个亏,他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不过人们可不管这些。

尤其那些承蒙包子摊照料的妇人们。

她们和这些汉子们境况又不相同。

因为她们都是拉家带口的,往往是家里的男人抹不开脸来领包子,便让女人出面。

这些日子下来,金儿母女的包子摊就成为了她们全家的救命恩人。

至于金儿,则顺理成章的成为她们眼中共同的女儿。

这些妇人们可能平时爱八卦爱占小便宜,可现在看到有人居然敢对金儿下手,还打翻了一家子都赖以生存的包子摊,不禁纷纷红了眼睛。

这些妇人们下手可不管不顾的,一个个如同母夜叉一样,怒吼着往前冲。

本来韩岩在最后面,却不想一把被一个体壮如牛的妇人一把薅住脖领子。

他吓得面色苍白,就想着尖叫。

与此同时,有个妇人一把捏住了他的下身。

也不知道这位妇人是干什么出身的,这一下又准又狠,韩岩脸色唰一下苍白如纸,然后发出了一声不似人类的惨叫,然后就生生痛晕了过去。

这些恶奴们此刻也被打的鼻青脸肿,最后背着韩岩落荒而逃。

人们大获胜利,自然是十分高兴,有人将包子摊重新支好。

金母一脸感激,眼含泪花的对众人频频致谢。

可人们却纷纷挠着脑瓜,表示这根本无足挂齿。

然后这群人又聚在了一起,兴高采烈的讨论着刚才的“战役”。

能将一个平时看起来高高在上的人打倒,算是他们这些底层江湖人可堪夸耀的战绩了。

最后,金母又一人给了两个包子,人群才纷纷散去。

有些年轻人还恋恋不舍的回头看金儿,最后还是在一些年长者的拖拽下,才离开了。

益民巷空荡下来。

金儿收拾着东西,金母突然说了句,“金儿,看来,咱们该挪地方了。”

金儿愣了会,却摇了摇头。

金母看着自己日渐长大的女儿,叹了口气,“你还要在这等他吗?”

金儿垂下头,抿着好看的嘴唇,默不作声。

“公子对咱们有救命之恩,可他是什么人物?他就像是天上的神龙一样,咱们是配不上人家的,你没看公子身边的女人都是什么人物?郡主,还有花魁,都不是一般人,所以……。”

金儿抬起头,眼中泪水隐现,“我不走,我就要在这等他。”

“可今天那个人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啊!”金母有些忧虑。

她眼光毒辣,自然看得出韩岩绝非一般家庭出身。

虽然不是自己动的手,可谁能保证,这个韩岩不会迁怒于自己?

她是为此而发愁。

但自己的女儿坚决不肯走,她也没办法了。

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在等一个人。

一个看起来,似乎不可能再跟她们母女有什么交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