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江心满意足的从密室中出来。

这段时间他敛财无数,密室中的金银都已经堆不下了。

这些银子,怎么也能让自己再升一级吧。

黄江心里盘算着该如何用这些银子去京城运作。

下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汇报。

“老爷,不好了。”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拖出去重打二十。”黄江脸一板。

早有恶奴上前将这报事的下人拖到前厅,一阵棍棒之后,这下人惨叫着告饶。

“说吧,怎么了?”黄江淡淡的说道。

“老爷,城门被流民所破,看守的王将军也已中箭身死啊!”

“什么?”黄江腾地站起身来,满脸的不敢置信。

“你为什么不早说?”

此刻这位下人心中大骂,我进来就想告诉你,可你却先揍了我二十大板,现在还质问我为什么不早说?

黄江脸沉似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流民如火,之前挡在城门以外,就是怕他们将城中给搅弄乱了,可现在城门失守,大批流民已经进驻了城中。

这可如何是好?

黄江愁绪万千,居然茫然不知如何应对了。

黄宇此刻刚刚从朋友家出来,他现在的日子过得可谓春风得意。

那些粮商都知道黄江已经将事情全权托付给了他,所以对他是百般奉承。

每日花天酒地的生活,让黄宇有些乐不思蜀。

甚至将去京城的心思都淡了下来。

京城可不比扬州,那里藏龙卧虎,自己去了也得夹着尾巴做人。

还不如在这小小的扬州作威作福呢。

出的门外,大雨依然连绵不绝。

黄宇心中高兴,下吧,下的越大才越好呢。

带着微醺的醉意,黄宇上了马车,赶车的车夫便轻舒缰绳,慢悠悠的往黄府赶去。

刚走到一半路途。

马车停住。

黄宇在车厢中惊醒过来,皱了皱眉头,“怎么停住不走了?”

车夫颤抖着声音道:“少府,前面的路被堵了。”

“妈的,谁这么大胆子,敢堵路?”黄宇骂骂咧咧,探出头来一看。

不由得也是亡魂皆冒。

因为此刻前路之上,到处都是流民。

这些流民有的拖家带口,有的推车挑担,还有的孤身一人。

可无一例外的是,这些流民面黄肌瘦,眼中都放出绿油油的光来。

黄宇噌的退回到车厢中,心中寒气直冒。

这是哪来的流民?

城门不是关着呢吗?

“快,绕路。”黄宇吩咐道。

车夫也有些害怕,因为这些流民的眼神实在太吓人了,那是一种濒临爆发的眼神,似乎轻微一个骚动,就可以让这群流民化身流匪。

车辚辚而行,可就在这时候,后面有人张弓搭箭,对准了马就是一箭。

马匹应声倒地,坐在车厢中的黄宇一个趔趄便摔倒在地。

马车夫跳车就跑了。

剩下他一个人躺在湿冷的雨水中。

他抬头看了看,面前这群流民都在冷眼看着他。

后面一阵阵的骚动,然后有人说道:“这就是姓黄的那个狗官的孽种,杀了他。”

就好像有人打开了闸门相似,这群流民便蜂拥而上,将黄宇围困在当中。

黄宇吓得亡魂皆冒,站起身就想跑,可他这几日花天酒地,整个身子都被掏空了,情急之下,居然跑不动。

有流民上前一脚踹倒他,然后骑在他身上开始一拳一拳的揍他。

黄宇疼的大声求饶。

“啊啊啊,饶命啊,这些事都是我父亲安排的,和我没关系啊,求求你们饶命啊!”

但求饶声很快就淹没在这流民的人群之中,无数人上前拳打脚踢。

等一刻钟之后,人群渐渐散开。

黄宇已经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这时候有个人慢慢走到他身边,冲着地上的黄宇一笑。

“少府,借脑袋一用。”

黄宇还想说什么,却见一抹刀光闪过,他的脑袋便被砍落,然后此人将脑袋一举。

“兄弟姐妹们,既然我们已经没有了活路,那么就反了吧!”

人群轰然而应。

大燕至正十五年秋。

扬州暴雨,流民皆反。

等黄江知道消息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外面灯光稀疏,隐约间有喊杀声传来,而雨声也越发密集。

这是一个荒凉的夜色。

至少黄江是这么认为的。

黄宇的死尸被人抢回了府中。

黄江去看了下,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落了个无头鬼。

他惨白着脸看着,过了会才挥了挥手,让下人们将死尸带走。

这等天气也不便下葬。

而且他的心思也完全不在这上面。

此刻的他,只觉得浑身发冷。

儿子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人死不能复生,自己年岁还不算太大,以后还能生养。

他担忧惊惧坐卧不安的,还是因为流民。

因为流民见了血,就是狼群。

他预感到大事不妙,便开始筹划逃离的事情。

可派出去几个下人,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这让黄江有些坐立不安。

就在这时,外面有火光冲天,他站在书房之中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然后有隐隐的欢呼声传来。

那是府衙的所在地。

这群人已经将府衙点火焚烧了。

黄江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些流民不是简单的饥民,而是有人在其中挑拨,这是在谋反啊!

这个想法让他激灵打了一个冷战,心中的惊惧却更重了。

因为在扬州,有条件也有动机这么干的,只有那位灭门赵公子赵成英了。

而若是他。

那么自己绝对活不了。

他想到这,坐不住了,起身回到书房,换了一身下人们的衣服,然后收拾了些值钱的细软,然后改头换面就想逃跑。

一路之上还算顺利,路上都是静悄悄的,曾经笑话码头遭了灾的城中子民现在连大气都不敢出,全都躲在被窝或者床底下瑟瑟发抖。

黄江心急如焚,只要出了扬州,那么他就还能有救,第一步先去金陵搬来救兵。

然后上书朝廷,就讲流民造反,自己寡不敌众,然后被迫逃离。

没准这还是件好事,能因此更进一步呢。

黄江心里想着,脚底下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