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土房中,蒲成礼和高益民一根接着一根噗嗤着烟,很快整个屋子都充满了刺鼻的烟味。

“你这么一说,倒也有可能,平常老方头是不会来他这片伤心地晃悠的,这次有点特别。”高益民也约莫出味道了。

“毕竟照你所说的,这可是几十万的大生意啊,老方头的儿子孙子都在城里,消息肯定比咱们还广,知道那核桃树上结的是文玩核桃,能挣大钱,倒也不稀奇。”

闻言,蒲成礼的眼睛光芒一闪,这何止是几十万的,明明是几百万的大生意。

只不过,他为什么要告诉高益民这么清楚,等核桃树的承包到手,高益民就没用了。

到时候随便分给高益民几万块钱就得了,真要是分给高益民大几十万的,他可舍不得。

想到这,蒲成礼看向高益民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这老狗一分钱都不出,而且连核桃林能不能承包也做不了主,就敢狮子大张嘴要自己百分之二十的干股!

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要不是老方头油盐不进,他何必找上高益民。

只不过戏剧的是,本来以为老方头知道情况后,说什么都不会把核桃林承包给他的,可是现在老方头居然自己要承包核桃林了。

早知道的话,他就找老方头得了,虽然有可能出血多一些,但是老方头说话算数,一个吐沫一个钉,不会有其他的幺蛾子,更重要的是核桃林承包的事情,老方头能做主。

只可惜,现在老方头拉着人家亲孙子,自己做这核桃生意了。

只恨自己不是老方头的亲孙子。

要是能挣几百万,给老方头当亲孙子又如何,养老送终都可以。

“不过这也是件好事,最起码老方头松口了,总比一直不同意承包来的好。”蒲成礼说道。

闻言,高益民点了点头,倒也是这个理。

“唯独有些蹊跷的是,怎么会是老方头的孙子一个半大孩子出面,莫非是老方头自己的主意,只不过老方头自己还要脸,所以才玩什么儿皇帝的把戏。”高益民讥讽的说道。

真是没想到,一辈子以勤劳肯干,艰苦奋斗著称的老方头,到老了居然也爱上了钱,为了钱连这种招数都使了出来。

不过倒也是,谁也跟钱没仇。

“如此一来,就要盘算怎么从老方头手里把承包权给抢回来了,成礼这你要再出点血才行。”高益民突然正色道。

“还要再出干股啊?”蒲成礼眉头蹙成一团,心中有些不悦。

钱他是有的,别人还以为前方村第一个万元户是汤志国,但是他自己清楚的很,第一个万元户是他。

他前几年在胡建省,替人运送走私物品,一件货就是一百块钱,短短的两年时间,他攒了三万多块钱,可以说是前方村最富的人了。

但是这些钱,除去承包款,还有一些乱七八糟采摘,运输,销售的费用,他算了一下,也剩不了多少。

所以说,他只能给干股了。

但是出干股,他也心疼啊,且不说几千几万块钱的事情,人多嘴杂,而且还乱,参与的人越多就越麻烦。

万一,他究竟卖出多少钱被曝光,那损失就是上百万了。

“别的都没有办法,要是上会的话,我们必须保证支持我们的人,比老方头的人多才行,妇女主任是老方头的人,民兵连长是汤志国的人,也基本上等于老方头的人,那么为了保险,治保主任,团支书,会计我们都要拿下才行。”高益民如数家珍的说道。

蒲成礼眉头微皱,心中不满。

当他不知道,会计和治保主任都是高益民的人,尤其是会计,压根就是高益民的小舅子,真正需要拿下的只有团支书而已,这显然是高益民借机给会计和治保主任从自己要钱。

轻叹一口气,蒲成礼说道:“那行吧,只能麻烦高叔你了。”

说到底,能拿下核桃林才是关键,没了核桃林,那就什么都没了,至于说其他的,都是细枝末节,日后有办法找补。

话音一顿,蒲成礼信心百倍的说道:“要是能以承包价格来决定由谁来承包最好。”

如果是村委会投票的话,他着实不敢确定,高益民能不能替自己争取到更多的票数。

而如果比钱多少的话,他可以肯定前方村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更别提老方头了。

老方头的工资是高,不但是退休干部,而且还是老红军,立过功的伤残军人,各种乱七八糟的补助加起来,比县领导的工资都高。

可是老方头每年都要资助一批孩子上学,而且还要给一些牺牲的战友家属寄钱,这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正儿八经老方头自己手里的钱,比起一般农民肯定要宽绰不少,但是跟自己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甚至都可以确定,自己那三万块钱拿出来的话,一定会把所有人都震住,一帮土老帽一辈子恐怕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比钱多少的话,他赢定了。

高益民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这样最好,要是举手投票的话,他着实没信心比过老方头,实在是老方头的威望太高了。

核桃林。

方辰对方永年说道:“爷爷,看来蒲成礼也盯上这核桃林了。”

方永年轻蔑的笑了一声,就如同当年面对东倭和美国鬼子一样,他此刻感觉有些热血沸腾,神情激昂,他好久没有遇到敢和他掰手腕的人了。

“盯上就盯上了,别看他傍上了高益民,真斗起来,他们谁是个!”方永年冷笑道。

方辰揉了揉鼻子,他可没爷爷这么淡然笃定。

“大孙子,你要知道一件事。”方永年摸了摸方辰的脑袋。

“你有钱,我有权,那么在这前方村这一亩三地上,咱爷俩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不过是几只不自量力,妄图螳螂挡车的蜉蝣而已,可笑不自量。”

方永年随手将树上的一只虫子,彻底捏爆,白色的液体沾满了方永年的手指。

轻轻一弹,再将手指上的液体在树干上抹尽,就这样一个小生命彻底消失在了世界,风过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