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影,为什么你当初要阻止周艺言,为什么你不跟他一起杀了我!”

曾小澈站起身,她抽出腰间的夜琉璃紧紧握在手中,眼里的泪却抑制不住地往下淌,在她苍白的脸上划出清晰的泪痕。

“你说什么?”

夏风影由满目怜惜变成了茫然。

“周艺言是你们羽家的人,你不知道?”

曾小澈皱起了眉。

夏风影叹了一口气:

“他在骗你。”

就连杀人都要借个身份?周艺言到底是什么人?

“那鹤羽两家是世仇总没错吧。”

曾小澈一步一步向夏风影走过去,夏风影低头不再言语,无限的伤痛在空气中蔓延渗入皮肤,冰冷而刻骨,连栖影花也褪了颜色,沉下了头。

“那你就去死吧!”

终于只剩一步的距离,曾小澈毫无预兆地拔开了夜琉璃的盖子锋利的刀刃朝夏风影心口刺去,夏风影一点都没躲,在原地看着曾小澈,终于也流下了两行泪。

“我愿意死在你手里。”

“你知道我下不去手!”

夜琉璃在他衣服前面一厘米停住,曾小澈啪地一声扔了夜琉璃转身跑了坐在门槛上大哭:

“夏风影你动手吧,你杀了我吧,如果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的话,你代替我活下去,好不好?”

“……”

曾小澈不住地抹泪。

不好!不好!不可以!

夏风影终于走上前面对着曾小澈一把抱起她:

“不,小澈你听我说,我有办法,我们两个都能活下去……”

曾小澈竖耳聆听,可远处的脚步声打断了夏风影即将出口的话。

“在那呢!那个公主就在那个房子里!”

“杀了她!杀了她!”

“姓鹤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一个都不能留!”

嘶喊,刀剑声,夜琉璃染血,一片晦暗。

又一幕落下。

再有光亮已模糊。

曾小澈的双眼被血糊住,她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听得见身体里的血向外流动的声音,再流一点,她就要死了。

山林一片被墨染过的黑,与四周烈火燃烧的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股灼浪扑面而来,炽火渐渐逼近,她似乎被人背在身上,那个人疯了一样地跑,拼了命地与死神争抢着曾小澈。

“你走吧,别管我了。”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活不过今晚了,干嘛要拖累一个呢?

那个人腿一软一下半跪在地上,他想撑起身体却死活也起不来,无奈长剑撑地,咬紧了牙关才站起身,看得出也受了重伤,可还是带着她没命地跑。

“你走吧……”

曾小澈的泪和着血凝成了血泪,她真的说话都没有力气。

那个人没应。

一幕终。

曾小澈再睁眼,明晃晃的大太阳挂在天上照着她,四周一片澄澈山水,倍显生机。凌晨坐在她身边照顾着她,松不凡端坐于面前,闭眼凝神。

“凌叶,你醒了……”

凌晨扶起她,松不凡睁眼看着她,眼中两团怒火在燃烧。

曾小澈撑起身体跪在松不凡面前:

“师父。”

未有其他言语,已是两行泪流下。

夏风影,这个人……也太心狠了,一点记忆都不肯留下给她?

还是说,他什么都自己承担了……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羽家人是怎么折磨他的?

他怎么能让她把他们之间的所有忘得干干净净?

“玉凌叶,私自下山,私入藏书阁与灵丹阁,偷吃汇忆丹,如此种种你可有话说?”

松不凡还是那么板正严苛,长鞭在手,一副任谁也劝不动的气势。

“凌叶无话可说。”

曾小澈面上平静,眼泪却不住地在掉。

“你都想起来了?”

松不凡问道,凌晨也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未曾。”

曾小澈答道。

这两年肯定还有很多事情发生,只两粒汇忆丹让她想起四个场景已是极限。

“好吧。五十鞭,你再去殿前跪五个时辰,过几日你便收拾东西走吧。”

“师父!”

曾小澈双眼忽地睁大:

“师父,这次是凌叶错了,师父不要把凌叶逐出山门好不好?师父求您了……”

“不是为师逐你,你家里派人来接你了。”

皇兄?!

这个时候突然来接她?怕不是松不凡怕她再偷吃汇忆丹给鹤晴鸿寄了信过去吧……

也好,要跟皇兄见面了。

“啪!”

曾小澈心中定了定,未曾反应过来松不凡突然一鞭子就打了下来,曾小澈面部扭曲,师父您怎么打之前也不说一声,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啪”,又是一鞭,这一鞭把曾小澈抽得皮开肉绽,是了,这熟悉的鞭子,熟悉的感觉,哎,过几日她就要告别这里,再也没人抽她了……

不过,疼可是真疼啊,曾小澈双手攥拳奋力地撑着地,她看见自己的血溅在了旁边碧草上。

也多亏师父这些年对她的心狠让她身体恢复能力超于常人,伤口愈合速度很快。

“凌叶师妹……”

凌晨在一旁心痛地看着她。

“凌晨师兄,我没事的,习惯了。”

曾小澈对他一笑。

凌晨:“……”

“师兄,以后没人偷你果子了,所有的果子都是你的了……”

凌晨含泪摇摇头。

“你可要听话啊,别像我这样调皮,最终只能自食恶果……”

松不凡早就警告她离周艺言远一点,她要是早听了哪有后面的悲剧?不过若非如此,也遇不到夏风影。

“嗯……”

凌晨应道。

那日天很蓝,曾小澈带着一身伤痕在殿前乖乖地跪了五个时辰,凌晨像供奉一样在她面前整整齐齐地摆了一圈果子,差点被她的夜琉璃一棒子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