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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凉如冰,周遭花灯璀璨,人流如注,男女孩童众多,笑闹之声不绝于耳。

叶非晚却只竭力逆着人群奔跑,手脚冰凉,额头一层薄汗,手中的糖人不知掉落在何处,脚步仓皇。

“挤什么?”

“看着人些……”

不断有人责备着,叶非晚只恍若未闻,仍旧快步朝前跑去,满头青丝散乱。

她从未想到,会在此处看见扶闲。当初,她不辞而别,便已打算同过往彻底割裂,而今她分明已经在这座小城中生活两年,都安生无恙,岂会……

不知跑了多久,她的脚步逐渐停了下来,呼吸急促,脸颊微红,距离凉亭已有一段距离了。

“啪”的一声细微响声。

一颗石子从她的肩头滚落在地上。

叶非晚身躯一滞,良久缓缓抬眸,身侧的墙角,一人懒懒的靠在那儿,只衣袍微乱,气息都未曾急促一下。

他望着她,唇角噙着一抹笑,可这笑意却分明没到达眼底:“叶姑娘怎的不跑了?”他随意问着。

“……”叶非晚抿了抿唇,终勾唇勉强一笑:“原来是扶闲公子啊,未曾想竟在此处遇见,真是巧……”她的声音终究越发的低。

只因……扶闲已经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望着她,双眸中不见随意与笑意,反而容色紧绷着:“的确巧,巧到本公子若是晚来一日,怕是叶姑娘早已应下嫁给旁人了吧?”

叶非晚睫毛一颤,未曾否认。

她知,扶闲说的是事实。

“果然是真的!”扶闲声音蓦地紧绷,咬牙切齿望着她,“叶非晚,若非本公子有事途经此处,你竟真的打算嫁给旁人?你可知……”

可知,当初不告而别有多令人担忧,可知她连叶羡渔都没找,生死未卜有多惹人惊惧……

只是这些话,他终究未曾说出口。

叶非晚看着眼前的男子,终轻轻叹息一声:“扶闲,好久不见。”她只这般轻道。

扶闲的身躯一颤,这一次,再未唤她“叶姑娘”,他认真望着她,蓦地作声:“叶非晚。”声音很是平静,却尽是沙哑。

“嗯?”叶非晚不解抬眸。

扶闲却只是再唤着她的名字:“叶非晚。”声音如想要确认一般。

叶非晚微顿,许久轻轻笑了笑:“嗯。”

“叶非晚。”扶闲声音已如呢喃,这一次,未等叶非晚回应,他已经上前,将女人紧紧拥在怀中。

夜色渐深,远处花灯仍旧璀璨夺目。

扶闲的力道很大,恨不得将她嵌入怀中一般,下巴轻抵着她的肩窝,声音泛着几丝疲惫:“找到你了。”他缓缓开口。

叶非晚身子一僵,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故作轻松道;“这是作甚?这般担心我啊?”

“……”这一次,扶闲未曾如以往一般剧烈否认,他依旧拥着她。

她总是这般没心没肺,消失了整整两年时间,却还在故作无事发生。

她总是这般……

“扶闲?”叶非晚的声音添了些许不安与惶恐,“你……松开我吧,男女授受不亲……”

“你要嫁给旁人时,便未曾想过男女授受不亲?”扶闲陡然打断她,声音都随之加大了几分,“是不是只有对本公子,你才会搬出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他的声音嘶哑。

叶非晚轻怔,好一会儿低低道:“对不起。”

扶闲拥着她的手一颤,她对他,永远只有“对不起”三个字。

“第二次了。”他缓缓开口。

叶非晚不解。

“叶非晚,第二次,你离开,总是本公子先找到你,”扶闲声音极轻,“当初,为何要不辞而别,离开青山寺?”

叶非晚一顿。

扶闲缓缓松开了她,双眸紧盯着她,复又问了一遍:“当初,特地将我打发回京城,说去别院为你取物件,而你……为何不辞而别?”

那时,他眼睁睁看着她躺在城墙下的一片血泊中,胸口被刺入一根银簪,浑身尽是伤痕累累,仅仅残留着一抹意识。

趁着所有人去关心城墙上晕倒的封卿,他将她偷偷藏在马车中,如她信中所说,送上了青山寺。

青山寺的老住持看见叶非晚后,只轻轻叹了一声:“皆是命数”,便将她安排进了禅房。

她甚至还那般虚弱的对老住持笑了笑:“麻烦住持了。”

双腿骨头尽断,胸腹失血过多,他不知她是如何忍下来的。

断骨重接,甚至……伤口每日上着蛰痛的药,她始终不喊一声痛,她说,只有她真的死了,封卿才会相信,她是真的消失了。

所以,他买了一具与她那般相像的女尸,在那人的而后点了一颗同样的痣,拿了那枚银簪,伪装成了她的模样。

只是……扶闲没想到,封卿不信,或者说,他根本是在自欺欺人的不敢相信——叶非晚已经死去。

后来,叶非晚意识清醒了,可以坐起身了,她拜托他去做一件事——去别院帮她拿物件。

他不该答应的,只因……当他再返回青山寺时,她已经离开了。

老住持说,这是她执意而为之,她并未告诉任何人她去了哪儿,只拿钱雇了一辆马车,摇摇晃晃的朝南而去。

整整两年,杳无音信。

如今,若非他途经柳安城,若非那日她未曾坐在阑窗前,他怕是……依旧遍寻不到她!

“叶非晚……”扶闲作声,声声沙哑,“是因为他吧,所以,才那般干净利落的离开青山寺,连我都未曾知会。”

“嗯?”叶非晚抬眸。她对青山寺的记忆,很淡,淡不可察。

但记忆中,总有一个悲悯的声音在道着:“你既只求平淡此生,我便应了你吧。”

扶闲继续道:“这个世上,只有他,才会让你甘愿放弃一切对不对?也只有他,才能伤你这般深,哪怕……他早已同你和离了,是也不是?”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早该知道的。

她当初回到京城也好、再离开京城也罢,从来都不是为了他,只有那个人,只有封卿。

和离?

叶非晚听着扶闲呢喃的话,眉心皱的更紧:“你说的……是我先前的夫君?”

“还会有谁?”扶闲凝望着她,眼中的复杂终变得偏执,良久,唇角冷笑:“两年了,你果然……心里只装着封卿!”

封卿?

叶非晚双眸微震,容色惊白,良久声音讷讷:“你说,我先前的夫君……是封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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