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节,赵柽传令犒赏三军,颁下冬衣,但是大敌当前,严格禁酒,昨日虽然没有杀人,可在陕西军中还是引起了强烈的震动,从上到下都老实了许多。 网 更新快赵柽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和地位不能过多的插手陕西军中事务,那是童贯的禁忌之地,也是他在朝堂上讨价还价的本钱,自己此时敢伸手非得惹得这家伙把自己手给剁喽,也只有适可而止,只要陕西军暂时听命于己便可,等拿下灵州这些人必定会很快被童贯召回,幽云十六州在召唤他们去战斗,方腊还等着他们去讨伐呢!

月圆之夜没有月,屋外只有霏霏秋雨,赵柽的住所当然是东关镇中最豪华的建筑,也不知道是西夏哪位大佬的别墅,这是座仿宋朝贵族的庭院,楼堂亭阁一样不少,让赵柽不由的生出种回家的感觉,他的赏‘月’晚宴就摆在花园中最高的阁楼上,此时陪在他身边的也只有见喜和赵信两个最亲近的人,外加那个被家人‘卖’给他的折家小娘子,都是可怜之人,这些日子大家都很紧张,赵柽让其他人放松去了,大过节的谁不想轻松一下。

中秋的西北雨夜已经很冷,屋子的四角点着火盆,让这凄冷的雨夜多了丝温暖,长长的案几上摆着四样时令水果,七八样菜肴,可天上无月,桌上无酒,这个宴会显得有些沉闷。大家说了会儿闲话,见喜讲了几个小笑话,试图活跃下气氛,可几个人都好像心事重重,让他的努力失败了。

赵柽起身走到窗前,推开阁窗,冷风呼的带着冰冷的雨点吹了进来,让他的心猛然跳了几下,透过绵绵的雨雾,他可以看到黄河对岸的夏军大营。“赵信,今晚对岸的灯火怎么多了许多?”夏军过去每到天黑也会在大营周围点起篝火,灯笼。可今晚却有些异样,他扭头问道。

“二爷,咱们过中秋,可能夏军也在过吧!”赵信拿起一只石榴边剥边说道。

“不对。对岸的灯火放置有规律,把望远镜拿来!”赵柽对他的理由没有苟同,又看了一会儿说道。

“折姑娘,你与夏军打交道多,能看明白他们的意思吗?”赵柽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了片刻。指着对岸晃动的灯火问道。

“王爷,我看不大明白,但是好像是指挥大军调动的信号!”折美鸾看着对岸不断变换颜色的灯火,不敢确定地说道。

“灯语!”赵柽和赵信同时惊呼道,在这个时候部队通讯都是白日靠旗,晚上靠灯火,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灯语,两人立刻想到了。

“夏军想干什么?难道想要夜渡黄河...”赵柽思索着。可他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猛然闪现出那个让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夜晚。而身体的第一反应便是闪身关窗,伸手去摸腰间的...

‘砰’赵柽的枪响了,一个黑影从树上栽了下来,同时一支箭破窗而入,好险啊,箭正冲自己的咽喉而来。如果被这支箭射中,自己不知道又被送到哪个年代去了。当然最好还是回到前世。

“有刺客...”看到从窗外射进来一支箭,见喜立刻扯着嗓子喊道。他也是跟着王爷担惊受怕惯了,知道如何应对,迅速吹熄了屋里的灯烛。赵信立刻抽出了枪,扑到王爷身边,折美鸾也不含糊,虽然只有一把随身短剑,也拿在手中,紧盯着窗外。

“来的都是高手!”赵柽微微探出头向窗外张望,只见十几条黑影从黑暗处跃出,向他们所在的阁楼扑上来,显然偷袭不成,他们立刻开始了强攻。从内院到赵柽所在的阁楼至少有五道岗哨,而且路上还有巡逻队不断的往来巡视,他们居然能悄无声息地躲过严密的保卫,摸到核心地带,绝不是简单的人物。

听到枪声响起,各处的近卫们迅速赶了过来,守在楼下的旺福等四个贴身护卫已经冲上了楼,护住王爷,院中近卫们已经和刺客交上了火,枪声和刀剑的碰撞声响成了一片,周围的院落有几处燃起了大火。赵柽的近卫队都驻扎在东关镇,在内院的只有内卫中队,其他四个中队都在外院,而在阁楼值守的只有十多个人,其他人虽然迅速增援过来,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小心,屋顶上有人!”不等赵柽话音落下,旺福等人同时举枪,向屋顶开了一枪,稀里哗啦一阵乱响,两具死尸夹杂着碎瓦从屋顶上滚落掉到院中。

看到众多近卫都向这个院子涌来,刺客们立刻断定这里住的定然是个重要人物,留下几个人与近卫缠斗,牵制住他们,其余的人都扑向阁楼,两个刺客冲到楼下,高高跃起,另有两个人迅速上前抬手托住他们的双脚向上一送,借力向上已经抓住了窗沿,下边的人马上将刀衔在口中,攀着他们的身体向上,瞬间跃进了窗户,‘嗖嗖...’放出了数支弩箭。

“保护王爷!”赵信低呼一声,众人围上来,将王爷护在了中间,赵柽却不管那么多,抬手就是一枪,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何况枪子,枪口喷出的火光瞬间照亮了漆黑的屋子,旺福等人借着火光也看清了刺客所在,立刻开枪射击,他们配备的都是霰弹枪,一扫一片,几个刺客还未站稳脚就被打成了马蜂窝。

“赵信、见喜,你们留守,组织人清除刺客;旺福你召集近卫队我们立刻上城!”赵柽心中本就不安,帅府又遭刺客袭击,更加让他确定这个夜晚不会平静。

“二爷,外边危险!”赵信拉住王爷急道。

“夏军今晚可能会有大的行动,我实在不放心,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这几个刺客奈何不了我,就交给你了!”赵柽转身下楼,这时近卫们已经尽数赶到,搜索刺客,控制了各处要点,赵信知道王爷的脾气,现在场面已经被控制,无奈给他披上遮雨的大氅,点了一队内卫,又命李硕中队随行警戒,然后才指挥人扑灭大火,清理现场,搜索刺客。

东关镇扩建以后,北城距渡口也就百步,用炮火便可控制河面,击沉在河面行使的船只,这里由忠勇军赵忠率领的虎将和一个炮兵队驻防,如果加上王爷的近卫队兵力达到尽六千之众,可见赵柽对这里的重视。

赵柽登上城头,向黄河方向眺望,但是除了入耳的滔滔流水声和对面若隐若现的灯火和茫茫雨雾,江面上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王爷,刚才有刺客入府,您安好吧?”刚才王爷行营中燃起大火,枪声四起,赵忠便命人全城戒严,封锁了各处路口,却又得到消息王爷上了北城,他急忙赶了过来。

“我没有事!赵忠,河对岸灯火异常,而我的行营遭袭,不会是巧合,我担心夏军会借暗夜和风雨渡河,可河面上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命炮营向河面发射照明弹!”赵柽看着江面说道。

“是,王爷!”赵忠立刻传令,让炮营发炮,可是因为风雨,为防止火药受潮,炮兵们不得不进行遮挡,装填的速度慢了很多,可臼炮陆续发射的照明弹,还是照亮了一段段江面。

“江面上有夏军!”瞭望塔上的哨兵很快发现了异常,大声示警。

赵忠急忙命令向发现夏军的江面密集的发射照明弹,江面被照得通明,只见渡口上游密密麻麻的漂满了筏子,正顺流而下向渡口划来,看到被宋军发现,立刻奋力划水,加快了速度。

“王爷,是夏军‘浑脱军’!”赵柽正纳闷身在内陆的夏军怎么敢在风雨之夜横渡黄河时,跟在他身后的折美鸾突然说道。

“浑脱军?!”赵柽更加奇怪,夏军怎么还有这么一个军种,自己从未听说过,也未在史书上看到过。

“王爷,浑脱军就是夏军中的水军,他们精通水性,但没有我朝的巨舰大船,都是以‘浑脱’代替船只,所以叫浑脱军...”折美鸾见王爷不解,急忙解释道。

听着折美鸾的解释,赵柽渐渐明白了,‘浑脱’是泅渡的工具,党项人宰羊时不开膛破肚,而是从脖子口取出骨肉和内脏,留下一张完整无损的皮囊,然后再将羊皮用硝水浸泡三天,等到能嗅到臭味后取出,晾晒一天,去除羊毛,冲洗干净,然后将四肢用麻绳扎紧,从脖子口灌进半斤青盐,再倒入一斤水喝半斤胡麻油,最后扎死脖子,放在烈日下暴晒五天。等皮子呈现出红褐色,解开一肢上的麻绳,几个人撅着屁股轮流往里面吹气,等到吹鼓后用麻绳扎紧,就是一个完整的羊‘浑脱’了。

再大的还有牛‘浑脱’,它的制作方法基本相同,只是不用吹气,而是在里边塞满干草就行了。水兵将羊‘浑脱’夹在腋下,或者趴在牛浑脱上,用手奋力划水,就可以泅渡过河,攻击敌人了。如果将许多牛羊浑脱绑在一起,上面绑上木掾就变成了皮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