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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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边情
“见喜你把关于麟、府、丰三州的兵要地志都拿来!”赵柽审视良久,扭头吩咐见喜道。
“是!”见喜答应一声,在车厢壁上敲了两下,马车立刻停下,车队也马上停下,他下了车来到后边的一辆车上,摸出钥匙开了车门,很快搬下一个箱子,让惜福送到王爷的马车上,锁好车门,又用力拽了两下锁头才返回车上,吩咐重。
赵柽打开箱子捧出一卷,封面上工整的写着《河东路兵要地志》,从目录分为八章,即用兵的观察、地形及地质、气象、交通、卫生、宿营及给养、居民及聚居地、宗教和思想以及大量的附录、附表、附图等项。全共有三卷,每卷都有两寸多厚。
孙子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赵柽对此下了大功夫的,为了编制兵要地志,他翻遍了前人的论述笔记,从中寻找线索,有了商队以后,派驻到他们中间的文主薄,其中一项主要任务就是收集各地的情报,以后随着各处酒楼邸店的建立,他们收集到的讯息也都定期送到赵柽这里,他经过分析后,编制成册。但是他先前的目标是辽国,西夏还在其次,可随着事情的发展,他不得不把重心在一年前转到西夏,遗憾的是由于时间仓促,有些东西还不完备,需要不断的补充!
“河东一路介于二虏,若首尾合而内寇,则其为患大于关北宋河东路的辖区主要在黄河以东,大致相当于今山西省大部分地区,辖管到今当时任陕西经略安抚使、中。国家备河东,重戍正当在麟、府,使麟、府不能制贼后,则大河以东孰可守者?故麟、府之于并、代,犹手臂之捍头目也。”卷的开篇概述引用的是原知永兴军陈执中的一篇奏章,点出了其地理位置的重要性。
麟、府、丰三州的地理对于宋朝政府来说是极其重要的。首先,在宋、夏战争中,它是宋河东路的重要障蔽,这里北控沙漠,山谷险隘,黄河带其南,长城绕其北,地据上游,势若建瓴,实秦晋之咽喉,关陕之险要也。
其次麟、府、丰一带宜农宜牧,特别是麟州屈野河西多良田,土地肥沃,又能引河水溉田,是麟、府二州的主要产粮区。麟、府州守将就地募民耕之,可补边费。另外,这里还出产良马,这对于本不产马的中原政府来说是一处输入战马的场所。
其三,陕北的羌兵悍勇善战,“河外之兵,懦而罕战。惟横山一带蕃部,东至麟、府,西至原、渭,二千余里,人马精劲,惯习战斗之事。夏元昊曾依靠这些蕃兵屡败宋军,而宋朝也把内属诸蕃部落组成蕃兵和弓箭手,成为北宋抗击西夏的一支生力军。所以,保住麟、府地区是关乎北宋河东路安危的大事。
同样,麟、府、丰地区对西夏来说也是很重要的。西夏在陕北地区拥有夏、绥、银、宥、静等州,其东北面是宋河东路麟、府、丰州,南面是宋鄜延等路。如果西夏取得麟、府二州,不仅能彻底消除西夏在陕北作战一直处于鄜延和麟、府腹背受敌的艰难境地,而且对于西夏进攻宋河东路有重要意义。
麟、府、丰三州之西、北是夏土,东北隔河为契丹境,东面隔河又是宋河东路。西夏一旦夺取了麟、府、丰三州并驻以重兵,宋河东路岢岚、火山诸军皆可图矣,且以河为险,进退自如。所以,从西夏立国之初就对北宋麟、府、丰三州虎视眈眈,一心想吞并之,扫清进攻北宋河东的道路。
另外西夏土产多为大麦、荜豆、青稞、子、古子蔓、碱地蓬实、苁蓉苗、小芜荑、席鸡草子、地黄叶、登厢草、沙葱、野韭、拒灰条、白蒿、碱地松实,在中原这些东西不过是喂牲口的饲料,但这些野菜、土产在西夏却是百姓日常生活的主要依靠,从这些就可以看出出西夏能产稻麦的良田并不多,粮食并不富足。
西夏自然环境又比较恶劣,其境内可耕之地也仅有宁夏平原、陕北和河西走廊一带,东北部和西北部大部分土地为戈壁沙漠。境内即使有“土宜三种”的兴、灵地区,但粮食生产并不能满足人民生活的需要。而麟、府二州,山川回环五六百里,系蕃、汉居民种植之所,特别是屈野河流域土地肥沃,是麟、府地区的主要产粮区,所以西夏为了获得可以耕种的土地,对宋朝边境地区不断挑起战争,其目的就是夺取陕北沿边地区的耕地,而麟、府、丰三州便成了其首选目标。
为防止西夏侵耕,当初宋朝也为图谋西夏的银、夏、绥、宥、静等五州,把五州的都市城堡地区都纳入宋朝的辖下,宋在麟、府、丰三州屯有大量军队,仅麟州和府州就屯兵一万八千余人,不断在此修筑堡寨,并增派兵将,进行积极的进攻,百年来在这里进行了无数次的搏杀。
但是,那些都市地区都是很偏东偏南的地方;五州之地的北部与西部广大的沙漠草原山林地区,宋朝则无法有效掌握。於是,西夏便趁机往西北沙漠地区建立了一个安稳的“大后方”。可是宋朝对於西夏的前进基地并没有一个清楚清醒的认识。在他们的观念里,西北沙漠就是荒凉不毛之地,西夏凭什么养兵壮大?
事实上,夏州西北地区虽是沙漠地带,却也是北方草原的交通要道。不少西域商旅与北方草原部族均会在固定时节集中於这一带的弱水、毛乌素沙漠等地进行贸易。西夏占了这个地方,虽然其地本身不出产什么,但是中继贸易的利润就很可观。另外,夏州西北的沙漠地区广大无垠,缺乏粮食,再加上宋军不熟地理,遂使宋军不敢也无法深入。所以,西夏以夏州西北的大沙漠为根据地,基本上在与宋朝的对抗上已立於不败之地。
麟、府、丰地区自唐末五代以来一直为党项人聚居,后被宋所得。党项是个‘小心眼’的民族,汉族有“有仇不报非丈夫”的俗语,西夏谚语里说:“吃十袋美果也得报仇,有十个女儿不算有后”,如果和别人结下了梁子,那这个仇是非报不可的。在大仇未报之前,他们蓬头垢面,不穿鞋子不吃肉,表示不杀仇人就不过正常人的生活。
但党项社会还有一种传统习惯——不趁人之危,仇家如果有凶丧之事,就会停止攻伐。如果因为自己势力弱小,不能报仇,就动员家中妇女到仇家去放火,焚烧对方的房屋。党项人把与女人斗殴视为不吉祥的征兆,所以,仇家任妇女放火,而自己人都要躲避开。意思大概一样。双方仇怨如能和解,则要举行一种仪式:将鸡血、狗血等兑入酒中,双方同饮,并发誓说:“若复报仇,谷麦无收,男女秃癫,六畜疫死,毒蛇入帐”。
宋朝再想着独霸河东五州的时候,西夏也没闲着,一心想夺回故地。庆历元年,西夏与北宋刚刚结束好水川之战,李元昊又点集数万兵马发动了麟、府、丰战役,此役麟、府二州凭借险要的地形幸免遇难,丰州地处河外,其东北与契丹相接,西北与西夏境邻,地势孤绝却因救援不力被西夏攻取,双方又经过几十年的和战,战线也就稳定在了这一线,宋朝再无力夺回丰州城!
为了拥有这块土地,宋朝政府采取羁縻政策,给地方豪酋加官进爵,许之世袭为一方之长,并输送粮饷,确立臣属关系;而这些党项贵族为了保护其自身的既得利益依附宋朝,成为捍卫宋河东路西北边疆的主要领导力量。
当时在麟、府州的地方豪酋有党项人折氏、丰州有党项藏才族王氏等。“折氏自唐末世有麟、府之地,初,宗本为唐振武军缘河五镇都知兵马使、其子嗣伦为麟州刺史,孙从阮,从阮子德扆,相继据府谷,五代周以为永安军节度,捍蔽戎虏,历世赖之。”建隆二年宋太祖以折德扆捍边有功,诏令折德扆入觐,待遇有加,并又遣归镇。乾德二年,折德扆卒,以其子折御卿袭封。折氏世镇府州,忠于宋廷,以抗西夏,所以,西夏恨折氏入骨。丰州党项藏才族王氏世居丰州,开宝二年,其首领王甲来归,宋置丰州以处之。王甲卒,宋以其子王承美知州事,并授天德军蕃汉都指挥使,后又授丰州刺史。王承美卒,录其孙王文宝知州事。
宋政府采用这种羁縻政策,对麟、府、丰地区的党项豪酋委以重任,抵御西夏,至于委土豪以御夏的好处,欧阳修在《论麟州事宜劄有精辟的论述:“所谓土豪者,乃其材勇独出一方,威名既著,敌所畏服,又能谙敌情伪。凡于战守,不至乘谋。若委以一州,则其当自视州如家,系己休戚,其战自勇,其守自坚。又其既是土人,与其风俗情接,人赖其勇,亦喜附之,则蕃汉之民,可使渐自招集,是外能捍贼而战守,内可辑民以实边,省费减兵,无所不便。比于命吏而往,凡事仰给于朝廷,利害百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