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三年眼看过去了,新年即将到来,皇后新丧,赵府春节一切从简,没有像往年那样张灯结彩,大肆采购。但府中的下人们的工钱、奖金、福利比之去年都丰厚了许多,可他们都隐隐有些担忧,王爷从京里回来后就得了大病,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那个每天乐呵呵的小王爷了,只是偶尔从内院听到点消息,说王爷的病时好时坏,已经很少出门。

大观四年的春节大家终于见到了王爷,但也是仅仅两面,一次是祭祖之时,人们看到王爷面色苍白,身形消瘦的时候,才知传言不假,王爷身体的确不好;另一次是京中钦差传旨的时候,府里的人才知道王爷身体为何成了这样,知道王爷进京的遭遇,但是并不是没有好消息,王爷虽因违旨,被罚俸一年,但是被加封定**节度使;黄经臣升内侍省都知,加宣庆宫使;跟随王爷进京的见喜升内侍省殿头,护卫潘龙、薛豹授八品进武校尉,其余人等为从八品进义校尉,都得了官身。

赵柽身体不好,脑子却没闲着,去年一年虽然经过大量投资,但是府中还是有了近五十万贯的盈余,其中酒坊就给他带来了三十万贯的净收入;工坊虽然没挣什么钱,但是也已经全面铺开,正常运作,大棚菜今年扩大了种植面积,收入了十万多贯,相比之下那几万贯的地租反而成了小头。

至于玻璃作坊挣了多少钱,他没说,别人也不敢问,反正大家看到黄大总管手头阔绰了许多,没事就去走亲访友,朝里那个尚书侍郎家里娶亲,生子,死老婆,他都要凑个份子。宫里的那些故交过去都说童贯大方,出手阔绰,现在却改了口,都说黄都知有钱还不抠,谁张口都没失望过,随便给点小费也是五两大的银元宝,反正回京一趟不花个两三万贯他都不回来!

今年春节刚过,他就给几个管事的布置了今年的任务,主要是再次扩建工坊,增加一个冶铁厂,纺织厂,并且修建几台水车,争取将纯手工作业变成半机械化,提高工效,达到年产五千台农机,炼精钢二万斤,织布万匹的规模;大力发展畜牧养殖,年底要达到猪、鸡鸭均过万的水平;加强保甲建设,利用农闲训练庄丁;培训招揽商业人才,为建立自己的商铺做贮备···

赵柽这边折腾的欢,朝堂上也很热闹。大观四年京城地区又久旱不雨,并出现彗星,大臣们乘机再次群起弹劾蔡京。五月,御史张克公连续数十次上奏,言蔡京辅政八年,擅作威福,权倾中外,历数蔡京不忠不轨数十条罪状。御史中丞石公弼亦劾论蔡京罪恶。侍御史毛注弹劾蔡京,说其罪恶深入,虽罢相致仕,仍然怙恩恃宠,隐居京师作恶,以至上天、百姓交相谴责,希望皇上早日下令将其逐出京师,以平民愤,以消灾祸。

赵佶迫于舆论及星变、天灾等原因,不得已下令将蔡京贬逐出京,杭州居住,任命张商英为左相,说也奇怪,在其拜相的当天晚上,彗星去而不见,第二天京城又久旱降雨。皇上大喜,亲自书写了”商霖”两个大宇,赐给张商英,并改明年年号为政和。

张商英当政后,决心忠于皇上,青史留名,作个贤相,专门赋诗一首抒发情怀:德政调元向道闲,天朝诏许实辞冠。丹心耿耿悬象魏,青史昭昭照玉垣。晚节友贤阳风暖,老年忧世谷驹寒。大平犹自存龟鉴,后进仪刑仰慕看。

他知道天下百姓痛恨蔡京,在立政时就坚决纠正他的错误路线,改当十钱为当三,使私铸大钱的人无利可图;恢复神宗时的钞盐制,东南六路的盐仍实行官买官运;恢复转般仓制使漕运经费宽裕;规定和买、折变、支移的办法,减轻百姓的赋税。他还劝皇上效法太宗、神宗,不要大修宫殿,力戒奢靡,亲身作节俭的榜样。

新旧党争、新党内部之争前后已四十多年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错综复杂,真是动人心魄。官员们在政治漩涡中深感前途难测,都学会了随机应变,见风使舵。他们知道何执中、郑居中是皇上亲信,故有恃无恐,而张商英一无政治靠山,二无党羽,又不深谙权术,有谁愿为他卖命呢?再加上蔡京苦心经营多年,干部网盘根错节,官员们都担心老蔡卷土重来,所以都不想把事情做绝,闹的老张的改革并不顺利。

······

时光如梭,一年很快过去,赵柽的事业更上一层楼,他利用老张的好政策,全力发展,如期完成了年初定下的目标,还在码头边上建了酒楼客栈。现在这个小码头已经变成了大码头。码头虽说不上商贾如云,但也是船来船往,赵府的丝绸,农机,牲畜,烧酒吸引来了大批的客商,‘低廉’的税收,更是吸引来了众多的商户在这里交易,已经形成了一个带有批发性质的交易市场,赵柽已经决定立即上马房地产项目,建设商铺,仓库,满足广大商户的迫切需求。

眼看已经进入五月,天气热了起来,赵柽的身体早已经好了,但是还是很少出门,每天不是闷在屋里看书,就是躲在后面的演武场习武,现在不但长高了许多,而且壮得跟个小牛犊子似的,就是一石弓也可以轻易的拉开。

“王爷,你安生会儿,我看着眼晕!”黄经臣看着赵柽在一个用牛筋做成的绷床上跳来跳去,还不时的翻跟头,打把式,摇摇头喊道。

“唉,黄伯你是不是身子虚,血糖低啊,明天我让王太医给你弄点人参补补吧!”赵柽在绷床上跳了两跳,猛地打个跟头翻了下来,落在黄经臣的眼前说道。

“王爷我是老了,眼睛花啦,什么叫血糖低啊?”黄经臣拿起丝帕给赵柽擦擦脸上的汗说道。

“这个跟你说不明白,我看你满面红光的,是不是回京一趟吃的太好了,血压高啦!”赵柽端起晾凉的茶水喝了一大杯说道。

“什么和什么啊,王爷你说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了!”黄经臣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黄伯,有个发财的机会,你想不想做,咱们到时候二八分成,我出钱你出力,怎么样?”赵柽不再跟黄经臣贫嘴,坐下拿起把扇子扇着凉说道。

“我得先问问是什么买卖,要不你又赚我,这次回京我卖了一套杯子,才挣了不到一万贯,你卖给我却要十万贯,白给你跑腿了!”说起买卖,黄经臣现在也不外行。

“啧啧,黄伯你现在一万贯都看不到眼里了,想当初我分给你五千贯你都乐的屁颠屁颠的,感激不尽!”赵柽撇着嘴说。

“切,我那时候不知道你能挣这么多钱,去年光府里的几个作坊就挣了近百万贯,再加上酒坊的分成,还有那个臭烘烘的饲料厂,你倒卖佃户们的鸡鸭猪鹅,都没少挣钱,我才拿了你这么一点点!”黄经臣翘着兰花指说道。

“黄伯,你知足吧,升了都知你月俸才三十贯钱,我一年少说也给你不下十万贯的公费,还不行啊,这次买卖你做不做,不做我找别人去了!”赵柽不屑地说道,现在两个人在一起不像主仆,倒像一对忘年交。

“好吧,我作了,不过你可不能坑我,让我白跑腿!”黄经臣让王爷说的老脸一红,虽说自己是都知了,可那只是名誉上的,没有实权,现在全靠王爷帮衬维持着在京里的关系。

“行,绝对是大买卖,你少说也能分个十来万贯!”赵柽凑到黄经臣耳边说道,“老张要下台了,咱们就借这个机会发笔财!”

“王爷你怎么知道张天觉要下台?”黄经臣一惊,自己刚从京里回来也没听说啊。

“我怎么知道你不明白啊?”赵柽白了他一眼说道。

“对对!”黄经臣立刻反应过来了,王爷是得过仙师指点的,能知后事的,“张天觉当政虽然政绩平平,可也不会这么快下台吧?”他还是不太理解。

“黄伯,你认为老张这个人如何呢?”赵柽反问道。

黄经臣又琢磨了一会说道:“张商英这个人志气有余,城府不足,志大才疏,藐视同僚,大有舍我其谁的架势,他虽能言善辩,却爱夸夸其谈,而且寡谋乏术,缺少计谋,就像王爷常说的‘他就是一个大炮’,在新的政令颁布之前,常向同僚们和盘托出,给对手留下足够的时间进行阻挠和破坏,这使他的工作十分被动。”

“嗯···”黄经臣过去常干些龌龊事,当然知道点秘辛,犹豫了下又说道,“另一个他不会做人,和同僚关系搞的很紧张,中书省的六名执政虽然都是庸才,但他们都是皇上的亲信,特别是左相何执中,枢密院使郑居中,施政治国没什么作为,而妒贤嫉能、罗织罪名则堪称高手。他们本想搞掉蔡京平分左右相,现在让张商英捡了便宜,本来就憋着火,张天觉一上台就主张恢复熙宁、元丰时的钞盐法,使郑家交引铺和何家的盐钞生意蒙受巨大损失,两人也不会放过他。”

“黄伯说得不错,其实他主要还是错在不会搞钱!”赵柽捻捻手指头说道。

“王爷难道是想帮着张天觉搞钱保住相位?”黄经臣精神一振说道,这买卖可大了去啦。

“唉,老张是个君子,哪会跟咱们合污到处想法儿搂钱,再说王爷勾结大臣那可是大罪,我还没活够呢,咱们帮不了他!”赵柽摇摇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