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7章 无情之物尚如此,为人不及还堪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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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离珠不见了?!
我一听,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裴元灏也立刻起身,疾步走到了门口看着常晴:“怎么回事?”
常晴气喘吁吁,显然是从那边一路急行过来都没有来得及歇息,说道:“臣妾听从皇上的命令,刚刚过去,想要跟离珠妹妹说一声,至少,让她有个准备,可是过去的时候,发现她大门紧闭。臣妾知道,她最近的心情不太好,以为她又在独自难过,所以在门外劝慰了一会儿,但后来,臣妾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就让人推开了门。”
“她不在?”
“是的。”
裴元灏拧着眉头:“服侍她的人呢,都在干什么?为什么她人走了,还没有人知道?!”
常晴急忙说道:“臣妾也问过了,那些人说,昨夜,离珠妹妹又——,后来,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就把所有的人都斥退,不让任何人守着她。她近来时常这样,所以大家也都不敢多停留。”
“……”
“谁知——”
她说到这里喉咙也有些发梗,说不下去了。
裴元灏脸色苍白,一低头,就看到她的手里还拿着一样东西,便沉声道:“这是什么?”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常晴慢慢的抬起手来,手里捏着一根微微有些发蔫儿的枝条,定睛一看,是一支软塌塌的寄生枝。
裴元灏眉心一蹙,而常晴也低头看了一眼,轻轻的将那根枝条奉到了他的面前,道:“皇上,离珠妹妹来的时候就几乎是孑然一身,刚刚臣妾去看,她只带走了两件换洗的衣裳,而这个——这是她留在房内的东西,唯一的一样东西。臣妾不知道是何意,所以把它也带过来,请皇上过目。”
裴元灏的喉结上下翻滚了一下,慢慢的伸出手去接过来。
那根枝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折下的,叶子都有些发卷了,他定睛看着,许久没有再说话。
而我一看到那根枝条,就像是被一根针扎进了心里,一点细碎的痛楚,从心底深处慢慢的蔓延开来。
南宫离珠无声无息的走,没有留下一句话,但也许,她所有要说的话,都在这支寄生枝里。
无情之物尚如此,为人不及还堪悲。
裴元灏拿着那根寄生枝,脸色苍白如纸,手在不停的颤抖着,甚至连宽阔的肩膀在这一刻似乎也有了明显的颤迹。
一看他这样,常晴急忙上前一步扶住了他的手臂:“皇上!”
裴元灏只摇晃了一下,就咬着牙让自己站稳,但急促和呼吸和不断剧烈起伏的胸膛已经昭示着他此刻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绪,他的眼睛发红,喉咙里咯咯作响:“朕,朕——”
他已经明白,南宫离珠将所有的绝望和无助,都寄托在了这一根寄生枝上,也是这种绝望和无助,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而这一刻,我的心也深深的沉了下去。
昨夜——
昨夜,我见到了她,她又守在裴元灏的门外,可裴元灏没有出来见她。
那个时候,我只顾着离开,甚至都没有多多的安慰她几句,现在想来,她最后跟我说的那几句话里,包含着多少失望,甚至绝望的情绪。
这个时候,我只觉得无比的懊恼。
如果昨晚遇到她的时候,我能耐心一点,哪怕多安慰她一两句话,也许她真的需要的只是那么一两句温暖的安慰而已,她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也许,老天是公平的。
在你足够的付出之后,才能得到你应得的,但若你没有花心思在一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价值的事情上,那,你就真的得不到这个“价值”。
眼看着我们几个人都沉默无语,药老顿时有些急了,他走到裴元灏和常晴面前:“那她,她会去哪里?”
听到他的问话,常晴顿时打起精神,抬头看着裴元灏。
“是啊皇上,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离珠妹妹虽然走了,可她孤身一人,也走不了多远,只要我们派人去追,去查,还是能找到她的。”
我也急忙道:“是啊!”
裴元灏低头看了一眼那支寄生枝,手上一用力,将那细弱的枝条折断,然后抬起头来:“来人!”
立刻,玉公公应声上前:“皇上。”
裴元灏沉声道:“立刻派出行宫的护卫,让他们在城内去找,挨家挨户的去搜!还有,到城外去找,不管什么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一定要把贵妃给朕找回来!”
玉公公一听,急忙道:“遵旨!”
他转身匆匆的跑了出去,甚至连伞都来不及打,一路上都能听到他大声吩咐的声音,而裴元灏站在门口,看着外面那密密麻麻的,不留一丝缝隙的雨幕,眼中的光芒几乎也随之熄灭,而陷入了更深的晦暗当中。
他还能勉强自持,但药老显然就没有那么冷静了。
他的呼吸混乱了一阵之后,便抬脚要往外走,道:“我也——”
可是,不等他走出去,裴元灏一抬手就阻止了他,药老诧异的回头看着他,裴元灏沉声道:“朕一定会把她找回来,请放心。”
药老微微一愣,脚步也僵在了那里。
裴元灏又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但是,人命关天,还请你先炼制出刘轻寒的解药,不论如何,朕也不能看着他死。”
这一回,药老的脚步慢慢的收了回来。
常晴虽然并不知道我们刚刚在说些什么,但她还是立刻附和道:“是啊老人家,离珠妹妹一定不会走远了,皇上下令让城内的护卫去找,就一定能找回来。刘公子的事,还需要你老人家多费费心。”
药老的眼中闪烁着矛盾的光,过了许久,他终于长出了一口气,道:“好。”
“……”
“老夫相信你们,老夫……也不愿意刘公子这样的好人丧命。”
“……”
“但是,请皇上无论如何,要将她找回来。”
“……”
“这些年了,我——”
说到这里,他自己的声音也有些哽咽,裴元灏的眼角更是挣得发红,喉咙一梗,才沉沉道:“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