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几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意识快速回笼,他垂着头听着风祭大声骂处刑者。

「你搞什么?我让你杀人了吗?」

「只是打晕而已,没死,我根本没用多大的力气,该不会是装睡吧?」

「你想干嘛?还想补刀吗?你这人丧心病狂,平时杀妖杀习惯,现在连杀人都不眨眼,你还有身为人类的良知吗?」

「这就是我的工作啊,你以为我喜欢杀人啊?」

他假装昏厥,听着两人争吵甚至打起来,最后风祭把处刑者拉出房间,室内一片静默。

等待一阵子,铁笼内的人缓缓睁开眼,眼中闪烁着锋芒,他用力一扯,俐落的扯掉两条手銬。

吭啷两声,沉重的手銬坠落至地。

「呼……有点痛。」笼内的男人转转肩膀,随后将脸上的一层薄膜撕下,秋泽的脸瞬间幻化为白井的样貌。

「还好没让秋泽来。」白井一手揉着头边望着手上的薄膜。「这个鯊烯易容膜还真好用,比那隻狸猫的隐身术好用一百倍,回头奖励一下沙沙吧。」

他推开未锁的铁笼,带着傲视一切的笑容环视四周,笼子内的妖魔几乎都被打过镇定剂或是半死不活,被他这么一瞧部分的妖惊醒过来。

白井身上炸出一股妖气,替妖怪们增强妖力,所有妖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復活力,电视机怪也清醒过来。

「工作啦,伙伴们。」他打个响指,所有铁笼同时解锁,「大闹一场吧!」

***

稍早之前,秋泽乘着沙沙从海中餵食管往上飞,惊险的闪过各种肉块攻击,到第三再训所的地下层时打破管子入侵。

地下层有些晦暗,隔一小区才有灯柱照明,空气中充斥的浓烈的臭味,和淋在身上的血块味道不同,是生物腐败许久的气味,秋泽不禁伸手掩住口鼻。

在他旁边的沙沙跪在地上吐满地,鯊鱼的鼻子很灵,能够闻到几公里以外的血腥味,他都觉得难以呼吸更何况是鼻子很好的鯊鱼?

幸好这里无人看守,他们缩在墙边等鼻子习惯,而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到几个小时前,白井说重话伤他的那刻。

说真的,听到白井的话他登时有种心碎感,随即他想起白井痛苦的低语,那声悽楚的哀求,卑微地问「能不能喜欢我」,两种白井的面貌相织相叠,他渐渐地认不出哪个才是真正的白井。

「不,一定有哪边出错了。」

他不信,他不相信白井对他的渴求是演的,更别说到无人岛后,白井嘴上说不在意他,实际上却对他照顾有加。

秋泽振作起来追上去,扑向背对他的白老虎。

「你何必说反话?」秋泽揪住老虎尾巴不放:「你故意说这些话气我,想自己去救亚瑟对吧?」

白井冷笑一声:「先不谈我要不要去救亚瑟,我说的话百分之百为真,我是为了亚瑟才接近你,我怀疑你取走他的妖核,追求你也只是假装亲近,让你能够快点放下戒心告诉我妖核在哪。」

果然存在某种违和感,白井说着伤人的话,语气却是苦涩的。

秋泽冷静的回忆过往,白井的说词和他过去表现出来的态度截然不同,曾经,他无法分辨哪个是真哪边为假,只能一概否认,现在他竟然能看得出来──白井在说谎。

这次他没有被多馀的情感蒙蔽,秋泽相信白井对自己的喜爱不是假象,至于白井是为了利用才接近他这点,他并不会感到特别生气,毕竟人和人的相处,或者说他和别人牵起的缘分几乎都是从利益交换开始。

他替别人斩妖,而别人给他和顏悦色的态度和小礼,至今以来,他都是过着不和人深交的生活,所有的一切建立在利益交换上。

真要说起来,他们的利益甚至是一致的,目标皆是找到亚瑟的妖核。

「也许你一开始想从我这里得到亚瑟的妖核,后来你却转变目标,不然你就不会和我一起入侵妖管局,那里对你而言非常危险,只是要从我身上找回妖核的话根本不需要冒这么大的险。」

秋泽依然握着白井的尾巴,白井竖起耳朵,有些不悦地回头瞪他。

「白井,我知道你的实力不亚于我,所以你大可对我来硬的,我们妖管局有各种逼供妖魔的手段,不相信你没有,但你却没有对我动手,甚至在失去理智的时候坚持不伤害我,当时,你已经知道妖核不在我身上,对你而言我没有任何价值,为何要保护我?」

「你先放开。」

「不。」秋泽攥得更紧,「放开你会跑。」

「放开,我已经对你没感情了。」

「既然如此,那就换我追你。」秋泽紧紧握着虎尾,「你伤我一次,我也伤你一次,我们互不亏欠,但是你追我一次,现在换我追回来。」

白井变成裸男,转过身将他压在地上,语气危险的问:「无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是。」

「你不怕我像亚瑟那样侵犯你?」

秋泽瞪大双眼,吞了口口水,立即镇定道:「不,你不会。」

「说的好像很懂我嘛。」白井一笑,手摸上秋泽的颈。

「我是不懂。」秋泽勾上他的后颈,凑上自己的唇,义无反顾地说:「但我想要更加瞭解你。」

白井一愣,旋即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笑容。

秋泽隐隐听见白井在他耳边低喃──败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