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走吧你就走吧!冷夕吭吭唧唧地说,就让我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房间里自生自灭

顾淮予终于笑出声:你家暖气都烧到27度了行吗。他笑完又伸手拍拍他的脑袋,行了别演了,我不走。

冷夕这才转过头来,眼睛里面含着光,非常好哄地欢喜道:也不要求我学习吗?

不想学不学吧。顾监工大发慈悲地合上了物理周周练。

那你能给我讲个故事吗。冷夕从被窝里钻出来,只露出一双眼睛,得寸进尺地提出要求。

你五岁吗?

我四岁半。

顾淮予被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看着他半晌,无语道:我总是非常疑惑,你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还没被人打死的。

因为我长得好看呀。冷夕理所当然地说。

顾淮予嗤之以鼻: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可以呀,毕竟人类表达喜欢的方法就是给他送饭。冷夕浅浅地反驳,声音却不似之前那么有力,反而弱下去,像是要睡着了。

吃饱喝足还学物理了,简直就是催眠三部曲。

觉得被这句话内涵到了的顾淮予还来不及发觉不对劲,就发现刚才还蹦跶着撒欢儿的人已经阂上眼睛了。

他沉默地看着冷夕,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冷夕这么安静的样子,平静又温和,和平时咋呼的模样派若两人。

这人平时娇里娇气,惜命得很,活脱脱一个公主病晚期患者,没想到还真是个弱病秧子,见点风就感冒,一感冒就发烧。

顾淮予在内心深深的嫌弃一番,想走,可又移不开眼睛。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可冷夕就是那种骨相也好,皮相也好的美人。睁眼的时候整张脸会被明亮的眼神衬托的灵动美艳,但闭上眼不笑的时候又会显得有点阴翳。

他看着看着就会忍不住的想,如果他真的是一个Alpha就好了,如果冷夕知道自己是Omega,那他还会这样靠近自己,喜欢自己吗。

还是会觉得受到了欺骗呢?

顾淮予克制的用手背贴了一下冷夕的额头,发现退热贴已经不凉了,他拉开抽屉找出来一片新的退热贴给他重新贴上。

冰凉的退热贴一刺激,病中本就睡得不太踏实的人立刻被惊醒,而后立刻看向身侧,直到看清他还没离开,这才又重新平静下来。

怕睡着之后人走了他又不知道,冷夕伸出手拽住顾淮予的衣角,胆大包天道:陪我睡觉。

你烧糊涂了还是睡傻了?顾淮予心中猛地一颤,愈发觉得眼前这人心思如九转回肠一般,让人根本无从猜测。

说出这种话,到底是不过脑子,还是太过脑子了?

就一会儿,我什么都不做。

冷夕拽着不撒手。

顾淮予有点迷茫,一边琢磨着你能做什么啊,一边说:我不是陪你呢吗。

你上来。冷夕往里面挪了挪,美人鱼甩尾一样拍拍床沿,枕头分你一半。

顾淮予铁青着脸看看冷夕,内心深刻的觉得,自从认识冷夕之后,自己的脾气好像好了一百倍不止。

冷夕还拽着他不让他走,见顾淮予没吭声,自动脑补成他同意了,于是用力一拽,然后用怀抱去接。

也不知道生病的人哪来的那么大力气,顾淮予愣神间被他一拽,重心不稳扑到床边。

他疑惑的重新贴上冷夕的额头,怀疑道:你不会是装病的吧?

但掌心所触及的皮肤仍是滚烫一片。

算了,病号为大。

顾淮予不想跟他纠缠,压下心里的悸动,磨磨蹭蹭地贴着床沿躺下了。他侧头看过去,发现冷夕的额间被汗水染湿,体温一直降不下来,将整个被窝里都烘得热腾腾。

好像真的很难受的模样。

于是顾淮予又忍不住了,浅声道:你睡吧。

没有不耐烦,没有一如以往的威胁和不爽,反倒像是哄放在心尖上最宝贝的小孩子入睡一样,声音里是难得的温柔和体贴。

这两个形容词无故放在顾淮予身上那就像世界第八大奇迹一样,说出来就是一个吓人,但此刻好想又找不到别的形容。

冷夕拽着他的衣角,又舍不得睡了。

冬日的阳光泛着清冷,窗帘没拉,下午的阳光有些刺眼,但照在脸上却意外的柔和。花椒在床角打着盹儿,桌子上的书本摞成一摞。

闭上眼睛能听到屋子里两个人的心跳,睁开眼睛又能看到最想见的人。

正正是所有人都最渴望拥有的那一种岁月静好。

顾淮予在这种岁月静好中仿佛由哄人的变成了被哄的,窝在暖烘烘的被窝里逐渐犯困,还没等冷夕睡着,他先睡了。

冷夕见人睡了,又过了好一阵儿,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顾淮予睡熟后,这才偷偷靠近,然后伸手一捞,将原本客气疏离的距离倏然拉近。

他偷偷揉揉顾淮予毛茸茸的脑袋,又顺着后脑勺滑到线条滑润的后颈线摸了一下。

怀里的人比起自己的体温像是个人形冰块,冷夕忍不住贴得更紧,舒服地叹了口气,恨不得立地打滚。

他舒舒服服地搂着人,吸吸鼻子,重新闭上眼睛,沉入梦乡。

梦里有香香的茉莉花田和甜甜的糖。

一个午觉睡到下午五点,日光西斜,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屋内却未开灯,一阵昏暗。顾淮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第一反应是懵。

我是谁我在哪?我怎么就睡着了?怎么还有人搂着我???

他挣扎着想要扑腾出来,还未来得及将人推一边去就听见一声啊。

冷夕被他折腾醒,无意识地皱起眉头,又道一句:别动!这次的声音中还带着恼怒。

声音响在耳畔,宛如一颗炸弹。

顾淮予原本迷茫的思绪一下变得清晰万分,他难以置信地抬头一看,发现紧紧箍着他的人还真他妈是冷夕。

认清人之后更是吓人,立刻就想挣扎着起来。

诶诶诶我都说了别动!冷夕手上用了力,将马上就要挣出去的人又重新箍回来,倏地睁开眼睛,你压着我头发了!

顾淮予懵了一瞬:

他一时间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满脑子都被气的嗡嗡的。

我他妈给你剃秃了你信不信!顾淮予怒不可竭地掰他的胳膊,你放开我!

他们二人如今距离之近,动作稍稍大一点就能贴在一起,冷夕的体温如今已经降下来了,但呼出来的气仍温热,喷洒在脖颈处,使人瞬间便咬紧了牙。

他好不容易撑开一点距离,将冷夕一巴掌拍开,恼羞成怒道:你为什么搂着我?

冷夕揉揉眼睛,嘟囔着撒娇:睡着了没注意,我热得难受,你身上凉。说着还要再去搂。

顾淮予闻言伸手贴上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后又一巴掌拍过去:滚蛋,你退烧了。

我没有。冷夕不撒手,搂着人还想往怀里摁。

顾淮予骨碌着想要坐起来,一挣一扎间,衣服领子差点被人豁开。

乖儿砸冷夕夕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十分得瑟的呼唤声,你猜我给你带什么

卧室门咣当一声开了,林言的后半句话卡在嗓子眼里。

床上两个还在闹的人被吓得齐齐僵住,瞪圆了眼睛刷的一下转头,动作姿势及其容易使人想入非非。

三个人面面相觑。

林言:

林言崩溃地大喊:我他妈不玩了!

他妈的还来?撞见一次双A现场还不够?!老天爷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作者有话要说: 言言,惨。

第34章 、决定

顾淮予立刻从床上蹦起来, 他有点尴尬地整理一下被冷夕扯得皱皱巴巴的衣领,还想维持住自己的冷酷人设,于是皱眉对林言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言就不想说话。

长久的沉默后, 为缓解尴尬, 冷夕坐起来咳了两声,捡起林言未说完的那句话问:你刚才说给我带什么了?

并指望能够把这页巧妙地揭过去。

林言手里拎着一只烧鹅,他看看冷夕一脸无辜的表情, 智商重新上线, 终于想明白了之前冷夕莫名其妙要做实验的行为下面包藏着的祸心。

明明是个Alpha, 伪装成Omega跟另一个Alpha谈恋爱,还不想告诉人家, 这是一个多么无耻的行为。

他当场就想把手里拎着的烧鹅扔冷夕一脸, 但是良好的教养制止了他的行为,毕竟这还有一个更无辜的人, 即被蒙在鼓里的顾淮予。

予哥, 林言一脸内疚且欲言又止地看着顾淮予, 一时间声音都哽咽了,对不起

顾淮予:?

顾淮予看不懂林言的表情, 奇怪道:你道什么歉?

东西放下你可以滚了。冷夕立刻抄起一个枕头扔向林言,生怕他嘴不掩饰,秃噜出什么重要内容。

扔完枕头, 他装出一副乖巧可人小白兔的模样,和颜悦色地冲顾淮予说:他为他不敲门就闯进来的没礼貌而道歉。

林言:

林言接住枕头反手又给他扔回去, 愤愤地一脚踹上冷夕的床角,道:我看你也退烧了,烧退了就滚起来吃饭!

冷夕迟疑一秒,正要说什么, 却忽然注意到林言手中拎着的纸包,惊喜道:你给我买烧鹅啦?是你们学校门口那家吗?酱香不辣还带蜂蜜芥末酱的?

你说这个?林言举起手中还散着温热的油纸包,重重地哼了一声,我改主意了,扔掉也不给你吃!

冷夕气得嗖一下窜起来,毫不迟疑地向顾淮予告黑状:他气我,老大,揍他!

你还敢揍我!林言也来劲了,有把柄在我手里你还这么横,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告诉

行了。眼看着两个人要呛起来了,顾淮予实在扛不住这种小学鸡吵架的大场面,见缝插针地给自己家熊孩子摁回去,皱眉道,刚退烧就别嚷嚷了行不行。

而后又顿了顿道:我回学校了。

你别走啊。冷夕立刻撇下林言不管,拽住顾淮予的袖子,留下来吃饭呗。

林言也立刻看向顾淮予:对啊予哥,吃完饭再走呗。

冷夕看林言一眼,没吭声,但手不老实,已经得寸进尺的从拽顾淮予的袖子到拉他的手了。

直到见顾淮予没挣开,这才趁热打铁道:外面冷,我看马上就要下雨了。而且我跟你说,言言他妈妈做饭超级好吃。

林言就服了这个人,他就没见过讨好别人用别人的妈讨好的。

但冷夕才不管那个,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仗着顾淮予吃软不吃硬,脑子里飞速转动琢磨着应该怎么才能把人留住。

他决定继续卖惨,内心已经打好了八百字腹稿。

正当冷夕想好好地渲染一下自己生病在家没有家人陪伴多么多么悲惨的状态,就听见外面高跟鞋哒哒逼近的声音。

因为冷夕生着病,冷曼宁提前下班回家。

她一看见门开着就知道林言放学回来了,甩掉鞋,一边往卧室这边走一边扬声喊了句:言言,是你过来了吗?你什么时候来的,他退烧没?

随着尾音,卧室门口准确地探进来一个脑袋。

于是三个人的电影变成了四个人。

看见卧室里站着个不认识的小帅哥,冷曼宁吓了一跳,有点懵:啊,夕夕,这是你的同学吗?

顾淮予也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就把被冷夕握住的手抽走了:嗯,阿姨你好,我正要走。

冷夕手心一空,八百字还没说出口就成了废稿,当即心口就是一痛:诶你别走啊

然后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马上就要答应留下吃饭的顾淮予飞了。

冷夕气得狠狠挠了两把床:妈!你干嘛呀!你今天怎么突然回来的这么早?

我回来的早你还不乐意了!冷曼宁叉着腰来气道,我这不是看你生病了,怕你一个人在家难受,所以才特意提前下班回来陪你的嘛。

冷夕气得直憋得慌,但又挑不出任何毛病,只愤愤地嚎了一声,便蔫哒哒地从床上滚起来,自顾自走去402准备吃饭。

林言跟在后面,趁机说了一句:退烧了。

冷曼宁看着亲儿子这反常的举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林言,他怎么回事?

林言看冷夕算盘落空,心里乐开了花,但面上绷得严实,一本正经道:饿的吧。

刚才那个小帅哥是谁呀?冷曼宁敏感的察觉到不对劲,真的是夕夕的同学吗?

亲妈的直觉还是准的,林言差点被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说:嗯,是同学,是送,送作业来的。

林言含糊过去,冷曼宁噢了一声,想了想,似乎还想再问。但还没等开口,让林言一句话迅速堵回去了:吃烧鹅吗干妈?我学校门口的那家。

她思路一打岔,愣了一下后说:酱香不辣还带蜂蜜芥末酱的吗?

*

第二天冷夕仍然没来上学,不知道是不是又烧起来了,也没有消息。

顾淮予一整天都安安静静地认真上课,看上去没有丝毫心不在焉。但英语课做卷子答题卡填串了,语文默写还少默一首诗,吴同看在心里,觉得再不管管不行了。

下午,高二三班是连堂的两节自习,数学老师留了两张卷子走了,教室里没人说话,背景音是大家认真学习的翻书声和写字的沙沙声。

顾淮予早早地写完两张卷子,正埋着头玩手机。

身后忽然有人敲他的椅子背,吴同敲完椅子还戳他一下,漫不经心道:打球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