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肆无忌惮地洒在沈疏白的发光的肌肤上,他懒洋洋地半眯着眼,拉住被子往上一拽把头蒙住,一只胳膊一条腿压上去,骑着江舟继续睡。

江舟被突如其来的一胳膊一腿的重量压醒,睁着惺忪睡眼看了看旁边的沈疏,从被子缝钻进来的光线把沈疏清隽的脸照得不明不暗,封闭的空间有些沉闷,江舟一把扯下被子。

沈疏的头又重现出现在阳光直射下,他的身子往下窜了窜,挪进了被子里,脸埋进江舟的腹部,柔软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用脸蹭了蹭,手搂住江舟的身子继续睡。

手掌正好包裹住一个圆润有弹性的部位,他好奇地捏了一下,怀里人的身子猛地一颤,膝盖抬起顶到了沈疏的肚子,只听“哦”的一声后沈疏捂着肚子从被窝里爬起来,一脸委屈地看江舟。

“对不起”江舟眨巴着眼睛凑过去,手覆在沈疏的手上轻轻按揉,被子遮盖住他的下半身,腰际以上则光|裸着。

“没事”沈疏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让江舟帮他揉,余光总不经意地被吸引过去,却又不敢多看,注意到江舟不时投过来的奇怪视线,他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就是昨晚……”江舟支支吾吾,话没说完就面红耳赤的,不好意思地住了嘴。

“昨晚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沈疏揉着脑袋,皱眉思索“我这人喝酒忘事,昨晚发生了什么?”

江舟的身子僵了一瞬,张口欲将一肚子的话说出来,一抬头对上沈疏迷茫的眼睛,勇气像被抽干了一样,所有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他想:慢慢来,不着急的,俗话说两情相愿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们还会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不必急于一时。

况且他实在说不出口,太羞了。

“没什么”江舟低下头,把自己苦闷的脸藏起来,收回手裹上卷进被子里的浴巾出了房间。

沈疏对着一言不发离开的江舟叹了声气,浴巾紧贴着江舟的身形曲线,看得他有点上火。

他转移心思,使劲揉了揉脑袋直到头上竖起了呆毛也没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往后一仰倒在了床上,脑海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但就是卡在那里不出来,耳边嗡嗡嗡的震动声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手往枕头下一伸,拿出来时手里多了个手机。

他接通电话,将手机放在耳边,对着电话那边的人冷嘲热讽道:“呦,大忙人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你搬出去住了?”沈疏一听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就莫名地来气,胃里像窝了一股火一样,上不去下不来,生生憋着。

“我都搬出来这么长时间你才知道”沈疏讽刺道,他不屑于叫那人父亲爸爸这种尊敬的称呼,每次都你你你的。

电话那边顿了几秒而后继续道:“怎么突然想着搬出去住了?因为那个小同学?你和他的关系是不是有些太亲密了?我听说你还为他花了不少钱”电话那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阴阳怪气的。

“用不着你管”沈疏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去,脸色阴沉难测。

“你别忘了你花的是谁的钱,我供你养你,不求你像你弟弟一样学业有成,你只要你不给我丢脸就行,我不想哪一天听见我的儿子包养了一个小白脸”那人突然发起火来,对着沈疏厉声大喊。

沈疏嗤笑一声,没心没肺道:“你还挺了解,看来你男女通吃啊”

“沈疏,你别逼我”电话那头的声音越发狠厉,像是咬碎了啐出来的。

沈疏的手蓦然收紧握成拳,指尖因太过用力而泛白,牙齿抵在唇瓣上,丝丝铁锈般的血腥味散开,他才觉好受些,缓下声音道:“你放心,我没那个打算”

“那就好”电话那边挂掉了电话,好像再多说一句都是浪费时间。

沈疏放下手机,无力地吐出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似乎他喜欢的一切父亲都不喜欢,从小到大,父亲无数次毁坏他喜欢的东西。

记得刚上高中时喜欢上吉他参加了学校乐团,有机会上台表演参加比赛,他满怀期待地把预演录像拿给父亲看,却换来一句“丢人现眼”。

后来比赛在即他却被乐团劝退没能上场,是他父亲做的。

渐渐的,他开始害怕,害怕喜欢这种感情,害怕靠近喜欢的东西,仿佛一靠近一伸手那东西就坏了。

这种害怕里不光是恐惧还有积攒很多年的失望,他想着如果不去喜欢,就不会被伤害了,没有期待,就算每年生日没有想要的祝福,他也不会失望,不会一个人舔舐伤口难过。

可喜欢一个人不是他想控制便能控制得了的,沈疏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江舟,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喜欢江舟是在江舟挺身而出双腿颤抖挡在他身前的时候。

扑通扑通的心跳和抑制不住的冲动反复告诉他——他喜欢江舟,他想保护江舟。

这种喜欢让他寝食不安,于是他挖了一个很深很深的洞,把心藏起来,然后默默帮助江舟,见证江舟的成长,待江舟有一日不再需要他的时候,换一言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他悄然退场。

到时,光归太阳,影归黑暗,他与江舟,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不涉足江舟的美好未来,他的堕落中也没有江舟微不足道的光。

这是最好的结局,江舟不会因为他被毁掉,他父亲也不会被逼急做出伤害江舟的事,他也不用期待什么也不会失望。

他们本该如此,他们从来不是一路人。况且江舟讨厌他,不喜欢他,他又何必强求呢。

如果沈疏不是酒后忘事,他一定会把酒后胡来的自己打死,或者打死不会去喝那顿酒。

“沈哥,上学要迟到了”江舟的声音将沈疏游走的魂唤了回来。

沈疏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了一番,穿上校服外套拎起书包和江舟一起上学去了。

无聊的课程让沈疏打了一上午的瞌睡,昏昏欲睡间趴在桌子上看江舟的侧脸。

江舟认真地听老师讲课,稍长的刘海前几天被沈疏一剪子给剪没了,现在短短的刘海参差不齐的随风微微翻动,总是佝偻着的肩背被沈疏硬生生地打直了,一刻不敢弯下去,如此一看板正的身板立刻自信了不少。

沈疏灼热的目光扫过去,一寸一寸打量着江舟,醉人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淡色的薄唇,长得太妖孽了,以后得祸害多少小姑娘啊,沈疏暗想。

祸害我一个人得了,沈疏想着想着自己想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