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怀了孩子?”胡氏惊讶。

“对,对,娘,你快让阿秀同意,她最听你的话了。”王月环迫不及待地道。

想到孙子,胡氏为难地望着阿秀,阿秀抬头也盯着胡氏:“娘……”

“阿秀,你,你就答应了小王爷吧。”胡氏艰难地吐口。

阿秀心底一凉:“娘,可是相公才去世半年不到,我……”

“不用守孝了,你现在就跟着小王爷吧。”胡氏说完便偏过头,似是不敢再看阿秀。

“不,我不能。”阿秀口中喃喃。

“娘,娘,我肚子好痛,是不是你孙子出事了?娘,娘,你快救救我啊……”王月环见阿秀还是不应,捂着肚子喊。

何东爬向王月环,胡氏也着急起来。

这可是他们何家的孙子,可不能出事,万一一尸两命,可就是造孽了。

想到这里,胡氏望向阿秀道:“阿秀,娘,娘给你跪下了。你就嫁给小王爷吧,何时他没福气,娶了你却不能跟你过日子,现在有小王爷看中你,你就走吧。娘求求你了,看在娘以往的情分上,你就求求小王爷,让他放了你大嫂,让我们快些给她找大夫,娘求你了。”

胡氏说着双膝跪地,门外有人远远看着,纷纷交头接耳,不知道做婆婆的怎么突然给媳妇跪下了。

“娘,你起来,你起来呀。”阿秀忍不住红了眼眶……心里就像吃了黄连,苦不堪言。

“阿秀,大哥也给你跪下了,给你磕头,你大嫂她快支撑不住了。”何东跪在地上,以头触地,清晰的咚咚响声,额头上鲜红的血液让人窒息。

阿秀喘不过气来,林青被压着跪在地上,朝林秀喊:“姐姐,不要答应他们!”

“媳妇,媳妇,你怎么了?血,怎么这么多血?”何东骇得大叫。

王月环的裙子上染上了血,而她的脸色苍白,眼神却是震惊意外的。

“快,快请大夫!”阿秀急切地道。

见周围的人都不动,都看向叶天舟,而叶天舟则低头盯着她,那表情似乎在说:现在到你选择的时候了。

“我,我,我……”

“嫁”字还在嗓子眼里,几乎就要出口,门外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扬起的飞尘和萧萧马鸣让人忍不住心头一颤。

阿秀转身去看,一匹黑色马儿越过院门,落在院内,马上之人身披黑色轻甲,丰神俊朗,宛如从天而降的天神。

阿秀看他一眼,眼中立即蓄满了泪水,她低声道:“将军。”

声音极小,在这喧嚣的环境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赵陵立刻就捕捉到了她的这声呼喊,他清冷的目光一瞬间就攫住了她。

阿秀的心不知为何怦怦直跳,竟像是要从心里蹦出来,飞往赵将军的身边。

他的眼神包含着关切和担忧,阿秀的鼻子又酸了。赵陵的视线落到叶天舟的手上,眉头紧皱。阿秀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看,自己的手还被叶天舟紧紧攥住,她的脸红了,连耳朵也红成了云霞的颜色。

她猛地一把拽开,居然一下子挣脱了,她高兴坏了,忙要去救弟弟。

叶天舟因为赵陵的来临,一时愣神,竟被阿秀抽走双手。他心里不爽,正要再次抓她,赵陵从马上一跃而起,恰恰好挡在了阿秀的面前。

“赵陵,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带着这么多人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叶天舟十分不耐,看着阿秀站在赵陵身后,依赖信任的模样让他心里来火。

赵陵先吩咐关易请大夫来给王月环看病,村里就有赤脚大夫,被人簇拥着过来给王月环看病。

叶天舟见自己被无视了,怒气值直线上升,他上前欲揪住赵陵的衣衫,却被赵陵抓住了手腕。

叶天舟手腕越来越痛,他用力反抗,身子却不由自主渐渐往下倾斜。就在叶天舟觉得自己的手腕快要断的时候,赵陵猛然放手,叶天舟重获自由,却更加气不可遏。

“赵陵,你竟敢如此对我?”

“叶将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此时你应该在西营帐中操练新兵,怎么会出现在这小小的何家村?”赵陵丝毫不在意叶天舟的怒气,反而在此刻指出他的渎职。

叶天舟一噎,半晌道:“本将军做什么事要向你禀报吗?你未免管得太宽。快放开你身后的妇人,她是我的人,你给我一边去。”

“叶将军此言差矣,据我所知,林小娘子明明是我部下何时的遗孀,何时死在战场上并不久,林娘子怎么会是你的人?你还是不要胡乱说话,免得坏人名声。”赵陵视线如冰,冷冷地刺在叶天舟的身上。

“这你就不知道了,就在刚刚,阿秀已经答应嫁我,她现在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阿秀,你说是不是?”他看着阿秀,视线扫过胡氏,林青,阿秀知道他在赤裸裸地威胁自己。

可是现在赵陵在这里,她非常安心,一点儿也不怕。

“没有,赵将军,我没有答应他。是他一直拿我家人的性命威胁我,恐吓我,将军你看我弟弟,他被打得鼻青脸肿,我的婆婆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下跪,这一切都是他逼得。”阿秀握紧双手,恨恨地道。

“别担心。”赵陵以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阿秀满腔的怒火就这么被安抚了,她慢慢冷静下来,对赵陵点点头。

将军来了,她不担心。

打斗

“我倒不知叶将军如今还有威逼利诱老弱妇孺的喜好了,”赵陵瞟了他一眼,“不仅如此,还会颠倒黑白,混淆视听。”

“你,赵陵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这些乡野村名喊你一声将军,你就把自己真当个人物了。是不是你自己也在这种荒蛮之地待过,所以对这些贱民感同身受?贱民就是贱民,就算是在蓟都长大,也是上不了台面。”

叶天舟十分轻蔑,阿秀听叶天舟口口声声骂赵将军是贱民,心里窝了一团火。赵将军那样好,根本不该被如此辱骂。

“你又凭什么这么骂赵将军,他救人,打土匪,就连县令跟上次的大人都夸赞赵将军有勇有谋。在我眼里,赵将军就是最好的。不像你——”阿秀看向叶天舟。

叶天舟怒目以视,似乎随时都会打过来,阿秀身上一紧,额上冒了冷汗。但是她鼓起勇气道:“不像你只知道骗人,欺负人,你一口一口贱民,根本不把我们当人,你这样不像什么将军,反倒就像那恶贯满盈的土匪。”

“臭丫头,你!”叶天舟扬起手,阿秀下意识缩了下脖子,就见面前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不费吹灰之力钳住了叶天舟的手。

“啊,我的儿子!”屋里突然传出惊怒的叫声,紧接着就听见王月环伤心的哭声,声声喊儿子。

关易忙进去询问,这才知道王月环滑胎了。

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场上的人都愣了一瞬。

赵陵扫向叶天舟的眼神越发冷了,叶天舟只觉汗毛倒竖,暗忖秋天似乎来得有点快了。

“叶将军,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胡说八道,不过一个妇人落胎了,是她自己不小心,与我何干?”叶天舟振振有词,心里却是虚的。他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我,我要跟你们拼了,你们害了我媳妇。”何东咆哮着手里握着把菜刀就冲叶天舟而来。

他出现得太快太迅速,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叶天舟后退慢了一步,菜刀擦着他的肩膀过去,削掉了一块皮肉。

他一看见血了,人就跟水进了热油,一下子沸腾起来。

上前就给了何东一脚,他带来的士兵也上前打了起来。场面一时混乱,赵陵怕他们伤及无辜,让阿秀退后,自己掠过叶天舟,在混乱的人群中出手。

三招两式制服士兵,对着叶天舟他也没客气,招招往他软肉上打。叶天舟心里正有气,看到赵陵跟见了仇人一样,招式越来越凌厉。

到最后,混战变成了两个人的单打独斗。

赵陵边打边道:“叶将军这就不行了?”

“谁说我不行的?”叶天舟咬牙切齿,他恨不得掐死赵陵,看着在一旁视线全部集中在赵陵身上的阿秀,他眼睛一眯道,“我不仅行,我还会赢你,我们做个约定,如果我打赢了你,你就现在滚出去,不要妨碍我的好事。”

赵陵一拳打在叶天舟的脸颊,叶天舟瞬间觉得脸肿了。

他肯定是故意的!

叶天舟气死了!

“好,我答应你,如果我赢了,你以后绝对不能再打她的主意,不许再做这种事,也不能为难她的家人。为了公平起见,我让你一只手。”赵陵应了。

身为约定中最重要的人阿秀,听到两个人拿她做赌,整个人如拉紧的皮筋,不过,她选择相信,相信赵将军一定会赢。

叶天舟窃笑,他可是知道赵陵上次去剿匪,伤在了手臂。现在他居然还如此自负,让自己一只手,他既然想要输,那他叶天舟一定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思及此,叶天舟精神振奋,出拳更加快,招式也比之前复杂。更加让人奇怪得是,他专往赵陵的手臂上使劲,赵陵身影变换与他对招。

阿秀看着心里担心,虽然赵陵面上神色不变,但是她总觉得他的手臂刚刚似乎抖动了一下。

“卑鄙,他居然专攻将军的受伤的手臂。”关易紧紧盯着院中打斗的二人,神情紧绷。

“你说什么?将军的手臂受伤了?”阿秀着急地问。

“对,上次将军上山去灭匪徒,恰好你被土匪抓了,将军去救你,却被那土匪射伤了了手臂,现在手臂还没完全好透。这样下去不行,将军一定会旧伤复发的。”关易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上。

阿秀疑惑不已,她半点也想不起来了。将军去剿匪她是知道的,但是什么时候救的她,救她的不是凌叔吗?

她想再问问关易,关易却只顾着看赵陵。

阿秀望着赵陵,仔细盯着,果然发现他的手臂出招渐渐慢下来。他是不是伤口开了?要不要紧?

她攥着衣角,眼睛不错一瞬地盯着赵陵看,生怕他再被打。

赵陵的手臂隐隐作痛,察觉到阿秀关切的视线,他面上更加不露出一丝异样来。

他靠着灵活地转身和经验来对付叶天舟,他的拳脚功夫其实相当不错,招式没有过多的花哨,每一次挥拳都是以打倒敌人为主。

反观叶天舟可能觉得自己要赢了,意得志满之下每次出招都要摆好姿势。赵陵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等他准备好了,赵陵一拳打在了他的腰上,紧接着又打在他的腿上,还有……屁股上。

最后叶天舟脸都绿了,他浑身上下哪里都疼,赵陵将他死死地压在地上,沉声道:“你输了。”

叶天舟不服气,他还要再说话,赵陵作势扬起手,大有他不认账立马就再给他屁股一拳的架势。

叶天舟:……

你行,你厉害,你赢了。

“放开我。”赵陵听他口气便知道他认输了。

他起身,石尤连忙上前去扶叶天舟,被叶天舟甩一边去了。

他整整衣衫,冷着脸对赵陵道:“我叶天舟说话算话,以后不会再过来,也不会为难这些乡野小民。”

他从袖笼里掏出一锭银子砸在何东的头上道:“拿去,给你媳妇看病。”

最后,他深深看一眼赵陵跟阿秀,骑着马走了。只不过他骑马的姿势,怎么看怎么别扭就是了。

独特

没想到叶天舟一行人真的就这么走了,林青赶紧跑到阿秀的身边,阿秀见林青脸都肿了,嘴角流血,手臂擦伤,她的心一抽一抽得疼。

正伤心着,面前就多了一瓶药,精致的白色小瓷瓶,眼熟得很。

她抬头望向赵陵,赵陵将药放在她的手里:“给他抹上吧,这药管用。”

阿秀想起来了,凌叔上次也给过她药,跟这瓶子一模一样。想不到赵将军也有这种伤药,她自是知道这药好用,也晓得这药不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