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燕尾服的男人推开门出去了,楚寒卿望着一大桌子的食物发愣,几秒之后便开始吃了起来,原来饥饿的感觉这么难受,她大口大口的吃着食物,在牛排塞到嘴里的那一瞬间,眼泪又迸发出来。

绝望,即使吃下去,仍然让人觉得满心的空虚,她跑不掉了,项承绝对不会放过她,就算是她用尽一切自己身体中所蕴含的能量去出逃,也敌不过项承手中的人。

仅仅是几分钟,楚寒卿便发现一般风卷残云的吃完了桌上的食物,只剩下些酱汁与残渣吃凉的留在盘子里,灯光依旧昏暗,楚寒卿吃完了,觉得这个世界上,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了希望。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男人的惨叫,凄厉的让人害怕。

楚寒卿惊异的抬起头,接着便冲了出去,因为那个声音太熟悉了,是项博文的!

就开门,一道刺眼的光传来,楚寒卿来不及躲闪,刺眼的阳光下,是项博文赤裸的身体,他几乎半死。

眼睛肿的看不出神采,只留下一条缝隙,蓬乱的头发上混合着血迹,他的脸肿胀着贴在地面,口水流到光滑的大理石里面上,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破碎不堪,从衣服裂开的地方,能够看到里面破溃的伤口,而那伤口上沾着灰尘与泥沙,这个房间里很干净,并不存在灰尘与泥沙,这么说来,项博文是从那个邻国的监狱回来之后,就一直被折磨着。

再一抬头,楚寒卿的目光转移到了项承的身上。

颀长的身影,健美的身姿,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仅仅看背影,楚寒卿不得不想到那个人。

卫赫羽。

但是在看到那张虽然俊朗但是却透着骇人的凉意的脸时,楚寒卿感到心往下沉。

“寒卿。”

项承喊她,与刚刚在卧室里面的情绪失控的模样完全不同,他似乎无比的自信,且镇定自若,似乎所有的脆弱都一扫而光,似乎他浑身都是壁垒,没有可以攻击的弱点。

“你这是干什么?”

楚寒卿朝着项博文走去,她看到项博文被打得狼狈,甚至是神志不清,窗边的阳光照在他的伤口上,伤口上泛出的液体微微的闪着光。

“寒卿,你身体还没养好呢,先回去休息好不好?”

项承越过身边的几个男人走了过来,楚寒卿看着那几个男人,他们的手中都拿着皮鞭或是木棍,甚至是别的酷刑所用的工具,上面还带着褐色的液体,楚寒卿触目惊心。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突然之间的情绪失控,楚寒卿几乎跪倒在项博文的面前,她伸手去握项博文的手,那只手带着高温。

她和项博文的关系曾经非常亲密,虽然不是恋人,但是是朋友,是合作伙伴,如今项博文被折磨的几乎不成人形,她只感到自己的心痛的如同刀绞。

“寒卿……”

模糊发红的视野里,项博文看到了楚寒卿那张为了自己伤心的脸,似乎身体上所有的痛处,在此时刻都减弱了大半。

他还记得在那牢房里的时候,楚寒卿说过什么。

但是现在,楚寒卿还会为他伤心,甚至是落泪,那滚烫的泪水滴到他的手背上,欣慰又转化为心碎,项博文抬起手便去擦楚寒卿的眼泪。

“寒卿,你别哭,我没事。”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没事?”

项博文的嗓音沙哑到几乎发不出声音,他是刚刚被拖到这里来的,在指甲上被钉上钉子的那一刻,一直都是硬汉的他,终于叫出了声,由末梢神经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痛,是任何一个常人都无法忍受的。

“你放心,寒卿,他是不会杀我的,毕竟我们是同一个宗族,毕竟他还需要给来给他做实验……”

说着,项博文看了项承一样,眼神中没有屈服,只有无限仇恨。

“你……你痛不痛啊?”

楚寒卿心痛的看着项博文,而项承却突然变了脸色道:“寒卿,不是告诉你让你回房间去了吗?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你为什么要这么虐待他?他在监狱里已经被人打过,现在……”

“因为他带着你逃跑,而我呢,又舍不得惩罚你,所以对你的惩罚,也要让他来承受了。”

项承直接打断了楚寒卿的话,他带项博文来这里,其实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对楚寒卿的惩罚,他舍不得伤害楚寒卿的身体,但是让她伤心,还是可以做到的。

“凭什么,这不公平!”

楚寒卿喊道。

单薄的女声回荡在房间里,渗透在漂浮的灰尘里,项博文伸手去拉了拉楚寒卿的手道:“寒卿,你快回去,项承的脾气无常,你在这里恐怕会连累了你!”

“不,我不回去,若是一定要接受他的惩罚,我不要你来替我承受!”

说着,楚寒卿来到了项承的面前,她的个子对比与项承来说,不高,她只得抬头望着项承,眼睛里带着决绝:“不要这么对待项博文,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你若是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

项承的嘴巴微微翘起,手在楚寒卿的脸上捏住,轻轻地摇晃了几下,眼睛里带着爱怜:“我怎么忍心伤害你呢?寒卿,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等我征服了整个世界,你是我的王妃,我怎么能容许我的王妃身上,有一丝被我打出的伤呢?”

“谁要做你的王妃?”

说着,楚寒卿就去推项承手,他的指尖总是那么冰冷,似乎是又寒气在往外冒一般,他的身体似乎也是一样,只要到了他的身边,就感到气温瞬间变低。

这个动作似乎激怒了项承,他的脸色灰青,但是贴近了楚寒卿的脸,冰凉的气息传来,楚寒卿浑身都紧绷着。

“这种事情由不得你!”

“没有道理!你凭什么剥夺别人的自由?你凭什么殴打别人?”

讲理?项承几乎要笑了出来,在这个世界上,跟他讲理的人都死光了,就只有楚寒卿还站在这里,像是个天真的孩童一般,竟然要与他去论个对错。

“没有道理。”

同样的四个字回敬给楚寒卿,接着,项承便对那几个拿着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只见那几个人卯足了力气,啪啪几鞭子打下去,项博文的身上又多了几个皮开肉绽的伤口,楚寒卿尖叫了出来,她冲上去就要阻止,但是手已经被那个冰凉的手牢牢的钳制住了。

“博文……博文……”

惊叫的声音转为拗哭,听着楚寒卿的声音,项博文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麻木,他从来都没有听过楚寒卿这么叫他的名字,但是这一次,她叫了出来,所以,项博文感到一阵欣慰。

“别这样,我求求你了,别这样,你别打了好不好?”

楚寒卿转过身去求项承,项承却像是享受一般的看着楚寒卿的脸,看她哭,看她因为伤心而沉重的眉头,因为哭泣而绯红的脸颊,一双荡漾着泪水的眼睛映着午后的阳光,波光潋滟,在项承的眼中,美的惊人。

“你刚刚说,我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我想你这话说的没错,我的确得不到任何人的爱,包括你的,所以我也不指望你在我的面前笑,那你哭吧,你哭的越伤心,我越喜欢你。”

楚寒卿的心里顿时感到一阵恶寒,她停止了哭泣,目光里只有愤怒与不甘,耳边仍然是那连绵不绝的,鞭子割裂空气挥打下去,最终落在项博文身上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让你得到了快乐吗?”

“嘘……回头看……”

楚寒卿回过头,地上的血液流经过脚下的羊毛毯子,沿着血迹望去,项博文已经昏死过去,他的身上已经血肉模糊,早就看不出衣衫的模样,只看到一片深深浅浅的红色,空气中也弥漫着血腥味。

做了多年外科医生的楚寒卿,感到一阵冰凉的恐惧,抓着她的胃袋,接着她的脚下一软,人都跌坐在地上,胃中一阵痒痛,刚刚吃下去的食物,此时全都吐出,而项承则蹲下来,十分享受的看着这一切。

“怎么样?这就受不住了?寒卿,你太年轻了,我告诉你,好看的还在后面呢!”

几乎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楚寒卿惊恐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绝望的项承,她捂着自己抽搐的胃部,咬着苍白的唇,无边无际的绝望包裹着她。

“项承,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我残忍?”

项承皱着眉头,似乎是十分不解的望着楚寒卿:“你说我残忍?这世界就是残忍的,我只不过用我的方式十倍百倍,还给这个世界。”

“你不是人!”

“我不是人,我是神,我要做这个世界上的神,哼,你说我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但我可以支配任何一个人,怎么样?”

项承似乎陶醉在即将成为神的光辉里,楚寒卿来到了项博文的身边,项博文的脸上已经失去了表情,作为医生,楚寒卿检查了项博文的生命体征,他还活着,但是体温一直在逐步下降,心跳也在减弱,现在,这是典型的失血过多,他现在需要马上得到救治,不然,再过个二十分钟,恐怕就回天无力了。

“博文,博文……”

楚寒卿慌乱的抚摸着项博文的脸颊,这时项承道:“怎么,你怕他死了?”

“你是只野兽,有一颗冰冷的心,不!你没有心!”

楚寒卿在口中喃喃的说道。

“我问你是不是怕他死了?”

回视的眼光里已经没有了倔强,楚寒卿只想项博文活下去,此时此刻,项博文是她在这里唯一的朋友,唯一的精神支柱。

“怕……”

“把你的血给他灌进去,就可以了。”

说着,项承扔下了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接着,便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冷淡而漠然的离开了这里,他身后的人也跟着他一起离开了,就留下楚寒卿与躺在血泊里的项博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