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老爷子脸色发白,整个人直直地朝一侧倒了下去。

郗曦连忙一把扶住他,“快来人!爷爷晕倒了!”

“还不赶紧叫医生?”

安凤仪一下子也慌了,连忙下意识就朝着他们跟前冲。

佣人们上前帮忙扶人的扶人,叫医生的叫医生,整个客厅一时间乱作一团。

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唐明坤一家愣在原处,显然也被这突发状况给惊到了。

“爸?爸?”安凤仪一把帮着扶住郗老爷子,没忘抬头朝谢丽云瞪了一眼,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告诉你们,要是我们家老爷子有个什么好歹,我们郗家跟你们没完!”

谢丽云脸色瞬时一变,“这管我们什么事啊?他刚才明明都还是好好的……”

“就是就是,我们可没碰你们老爷子一下。”唐明坤也连忙一旁帮腔。

“够了!”

郗曦实在是已经忍无可忍

“你们都给我滚!”

“走就走好了,瞧你还是一个豪门大小姐,怎么说起话来一点教养也没有……”

谢丽云连忙朝唐明坤和唐诗语使了个眼色,朝外面走的时候嘴里还不忘念念叨叨。

郗曦真的是气坏了,但眼下最让她着急的是郗老爷子的状况。

“爷爷!爷爷……你们叫医生了没?快点啊!”

……

“董事长这是最近压力太大,又急火攻心,毕竟上了岁数了,不管是身体还是情绪上,都要多加注意和保养才是。”

替老爷子检查完身体,郗家的特约家庭医生走到门外,低声向郗天祗讲述病况。

郗天祗当然知道老爷子是为了什么才会这样。

郗天祁那边至今都没有消息,为了防止外界的胡乱揣测,导致希达各方的不平稳,所以消息还一直被竭力掩盖着。

庄家那边安排了一大堆人去营救,走后就跟石沉大海一样,也一直没个回应,郗老爷子不着急才怪。

偏偏他又一向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有情绪都憋在心里,整天将自己给关在书房里,也没个疏导,再被谢丽云他们过来一刺激,张口闭口郗天祁关筱乔的“身后事”,饶是他内心再强大,也终究是受不了了。

“哎,这我知道,我知道……”

郗天祗也只是一脸无奈地应着。

“刚刚检查老爷子的血压不是太稳定,人上了岁数,这方面都会有些问题,但也千万要注意,不能再让他受到刺激,否则的话很容易引起心血管并发症……”

安凤仪一旁听了会医生的话,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走到老爷子的房间外看了眼,郗曦正在里面陪着他。安凤仪想要叫她出来说句话,想了想还是作罢,自己一个人回了房间里。

“无论如何,让二少立刻,马上,紧急着给我赶回来!”

她悄悄拨了电话出去,语气严肃。

靳助理那头头都快大了,“夫人,二少怕是还在海上,暂时联系不上他……”

“你是干什么吃的!我早先跟你说了多少遍,让他不要再掺和救人的事情,他怎么还会在海上?”

“其实我也不能确定,这还是庄小姐那边传来的消息……没说六爷的消息,也没提二少……”

“没用的东西,再继续给我想办法!”

安凤仪忿忿挂了电话,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安,郗庭瑞这不听话的逆子,非要掺和什么营救郗天祁的事情,这会郗天祁人没找到,他倒是先把自己给搞不见了。

眼见着现在老爷子倒下了,郗天祁又不在,明明是他趁机继承家产的大好时机,可郗庭瑞竟然也知道跑哪儿去了。

这可真是快急死她了!

正在坐立难安之时,冷不防一转身,突然见郗天祗就站在她边上,吓的倒抽一口气,险些尖叫出声来。

“要死啊!”

忿忿地抬手推了郗天祗一把,心慌与不安写满了脸上。

“庭瑞什么时候回来?”郗天祗的脸色也是阴沉沉的。

看他难得一回终于脑子开窍,知道在眼下这种情况之下,第一个能想到的是自己儿子,安凤仪心里还算是舒坦了几分。

“没点消息,这个逆子,真是让人着急!”

安凤仪埋怨道。

“现在老六出了事,庭瑞这边又没个消息,这样的话,那只能让我上了。”

“……”

安凤仪真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什么?”

“老头子这一倒下,希达的各项事务总有人要接手,老六和庭瑞都指望不上,那这希达以后,不就只能指望我了?”

郗天祗说的一本正经,好似真将自己当成了个临危受命不得不当的继承人似得。

“你还真是敢想!”

安凤仪狠狠白了他一眼,“这希达让谁来继承,也轮不上你啊!”

说完自己也忍不住一怔,下一刻,脸色大变。

现在郗天祁死了,郗庭瑞又一直没个消息,老爷子这么一倒下,郗天祗要是想在这个时候争夺继承人的权力,那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毕竟,他怎么说也是老爷子的长子,哪怕是平日里没什么作为,可一旦,没了旁人的衬托,那可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她的丈夫当继承人理论上没什么不好,可万一到时候,这个草包一时想不开,没让郗庭瑞继承,而是让他在外面的那个私生子……

安凤仪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你给我闭嘴!”

她突然恶狠狠道,“不知道替自己儿子谋划,出了事尽在这儿出馊主意,真是愚蠢!”

安凤仪说着,直接越过他,匆匆朝外走。

经过郗天祗边上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用手推了他一把,那嫌弃的模样,就跟恨不得能够直接将他给扔出去一般。

关筱乔一个人在房间里等了很久,也没见郗天祁回来。

忍不住想要出去看看,却发现门被他走的时候反锁了。

只好趴在窗户上,试图想看一看着周围的环境以及状况。

冷不防见几个腰间配着枪支的男人走过,吓得连忙将脑袋给缩了回去。

来之前何毕就说过他们是有要事在身,也不方便带着她一起的。

此时关筱乔看着四周围那多是树木丛林做掩护,就连一个方位都没有办法判别的地方,不得不真的相信了他的话。

这个地方真的十分隐秘,别说是什么人,就连一只多余的鸟儿都没有,显得神秘而又严肃,还又令人有些紧张。

又等了好一会,仍旧不见郗天祁回来,她忍不住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也不知道郗天祁在这个黑社会团伙里充当了什么个角色,会不会因为带她回来而造成麻烦,这么久了都不回来,是不是遇上了什么意外。

毕竟她也听说过,黑社会里面的人会“黑吃黑”的事情。

郗天祁可别是一到这里就遇上了什么事情!

想着心里愈发开始不安起来,关筱乔心里急了,干脆自己开始想办法出去。

办法才想了一半,突然听见房门被人给打开了。

关筱乔心猛地一提,目光投过去,见是自己等待而又熟悉的身影,连忙直朝着郗天祁直扑过去。

“你回来了!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有没有打你……”

她说着一边仔细瞧了瞧郗天祁的脸,将他来来回回地转来转去打量。

“有没有切你的手指头?断你的腿?还是给你吸粉……”

“咳咳!”

她听见郗天祁干干咳嗽了两声。

“你说话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事——”

下一刻,关筱乔一个劲说的不停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她才刚刚发现,此时的郗天祁,身后还站了除了何毕之外的好几个人。

“……”

关筱乔自觉说错了话,不忘朝着那些人干干一笑。

“嗨……你们好!”

她硬生生地逼着自己跟那些人还打了声招呼。

那几个人的脸色黑黑的,神情莫名有几分诡异,可能是以前从没遇上过有人这么直白地形容他们组织的缘故。

也是,你当着黑社会的面,说他们动手打人,切人手指头断人腿,还给人吸粉的……实在是有些太不给人家面子了。

于是关筱乔自知理亏地,稍稍一旁让了下,“你们……要不要进来坐坐?”

这种时候她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才没有人理她,一个个的表情,就跟何毕那淡漠冷酷的样子如出一辙。

“咳!”郗天祁又干干咳嗽了一声,“他们不累,还是不用了。”

“对,不用了。”

那几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说完立直接齐刷刷地转身就走。

关筱乔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离开,又扭头盯着郗天祁打量了一番。

“真没事?”她仍旧有些不放心地。

她这一惊一乍明显被害妄想的模样,让郗天祁有些忍俊不禁。

“他们是你的敌人还是同伙?”

“当然不会是敌人。”郗天祁解释道。

“那就是同伙。”她恍然大悟。

“也不是。”

“……那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严格说起来的话,应该……算是我的同事。”

“同事跟同伙有什么区别吗?”

关筱乔一脸不解,“黑社会不都是应该叫做‘同伙’?”

“……”

“哦,我明白,你们是十分正规的黑社会!”

她没忘刻意强调了一下“正规”二字。

“……”

“他们为什么会跟着你一起过来?”

关筱乔又继续不放心地问道,“是在监视你吗?”

“你真没事吗?”

郗天祁只低头看着一直问个不停的她,嘴角含着笑意。

突然一侧身,将她直接摁到门后,手臂朝墙壁上一撑,将她整个人笼罩在视野之下。

“担心我?”

他凑到她跟前,染着笑意的眸色微黯。

关筱乔仰着脸看他,太过亲密的距离,让她不自觉地脸颊一热。

“当然……没有!”她及时将到了嘴边的话给改变,斩钉截铁。

郗天祁眉梢一扬。

“我只是……担心我自己而已。”

她梗着脖子,说的一本正经,“我怕你要是再将我一个人丢下来,这么个陌生的地方,我害怕……唔?”

郗天祁突然低头,将她的唇给堵住,轻轻地吻了吻。

“不会丢下你一人,别害怕。”

他用仅他们能听见的耳语道,语气显得格外温柔。

她其实也不是害怕,其实……还是因为担心他。

“刚才他们来想做什么?”

她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带着几分撒娇地继续追问。

这女人可还真是会不依不饶,可偏偏郗天祁对她这么主动就是没抵抗力。

“过来看看你。”

“看我?”关筱乔一惊,“他们看我,为什么?”

“大概是想看你好不好看。”他笑的一脸不正经。

“……”

“不对!”她好似意识到什么,神色严肃,“他们该不会是想让我也一起加入你们的?”

郗天祁挑了下眉,“如果是,你参加吗?”

他一脸颇有兴趣。

关筱乔眼皮子抽了两下。

让她一起加入黑社会,这个……

“我倒是不介意,就是怕你们不要我这样的。”

关筱乔干干一笑,“毕竟,我什么也不会。”

毕竟,我才不要参加啊啊啊……

“不要紧,我们不介意。”

“……”

我介意!

可介意有什么用啊?谁让她不知死活硬要跟着过来的。

那什么,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那行吧!”

她稍稍想了下,好似下了莫大的决心一般,一脸毅然决然的表情,

“谁让我是你老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干嘛我就干嘛!”

郗天祁看着她那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愈发深了。

“不过……”

她犹豫地看了他一眼,“咱们能不能尽量避免做一些过分的事情?”

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哪有黑社会做的事情不违法的,不违法那就不叫黑社会了。

郗天祁看着她那明明害怕却又不得不违心地逼着自己愿意,犹豫而又纠结的模样,终于有些绷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到底能不能啊——”

突然间整个身体一轻,整个人被他给打横抱了起来,吓得她忍不住一声尖叫,抱着他胳膊的手收的更紧了几分。

“不能。”

郗天祁垂眼看着她,满是笑意的脸上硬是很正经的样子,“因为我还打算带你,做更‘过分’的事情。”

说话间,已经将她抱到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