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郗老爷子刚回来,安凤仪勉强收敛了一下。

今天一见他出门,立马就迫不及待地重组牌局。一两天不打牌,简直快要将她给憋死了。

郗老爷子拧了拧眉,放做从前直接就当做看不见回自己屋了。

毕竟他一个堂堂董事长的时间宝贵,有太多的生意要做,太多的工作要处理,没空浪费在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上。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闲得慌。

伸手挥了挥跟过来的佣人,示意他们离大厅的位置远点,自己一人背着手,走到门前,猛地将门给一推。

“谁啊,就不能小声点?”

以为是佣人推门进来,安凤仪不满地说道。

抬眼间一见是郗老爷子,脸上的表情僵了僵。

“爸……你回来了。”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意来。

麻将桌旁丰富多彩,每个人座位边上都配了个小桌子,上面摆了坚果水果,点心茶水,瓜皮果屑地丢了一地。

除了桌上的麻将,其它都是乱的。

郗老爷子扫视着眼前的一切,脸色阴沉沉地,没有应答。

“呀,这是董事长吧?”

有开朗的太太主动向他打招呼。

一桌子的女人都眼生的很,看上去不是什么高官家的太太,也不是什么豪门的太太。

也是,正常的太太们,就算是打个麻将消遣,也不会折腾出这些乱七八糟的花样来。

眼见着气氛不对,那几个女人自觉起身,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

“今儿也不早了,我们还有点事情,先回去了。”

“是啊是啊,不耽误老爷子休息,咱们改天再来!”

女人们手忙脚乱地拿起自己的东西,踩着拖鞋,一个接一个地跑到门口处换鞋子。

高跟鞋倒了一地,三个人又是一阵脚乱。逃难似得匆匆出了门。

安凤仪正打麻将到兴头上,手上的一副牌都已经听牌,眼看着就要糊了,结果被老爷子这么回来给搅了,心里很是不舒坦。

“刘妈!让人过来给收拾了。”

她朝着门外喊了声。

亏她还知道这屋子乱的已经没眼看了,郗老爷子深吸一口气,“你到我书房来一趟。”

安凤仪极不情愿地掸了掸衣服上的瓜子皮,跟他上楼。

“爸,如今这家里也没什么旁人,有什么事儿,您就在这儿说吧。”

刚上楼,安凤仪就说道。

她不想去郗老爷子的书房,总觉得这样像是犯了错被老师喊去谈话的学生,有种憋闷压抑感。

郗老爷子扭头看了看她,“行,那就在这儿说。”

“那几个,是什么人?”

“你说那几个牌友?就是牌友啊!”

“太太们学牌是为了社交应酬,你跟那几个女人打牌,打出什么东西来了没有?”

豪门太太们的打牌可不是单纯的消遣娱乐,一般都是因为男人们的生意,在后方稳住家眷的。顺带着打听一些对方的爱好习惯,方便生意的时候投其所好。

很显然,那几个女人的举止模样,还算不上什么生意人的太太。

“赢了点钱。”安凤仪回答的时候,嘴角忍不住咧了咧。

“你这就是在浪费时间!”

郗老爷子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我就是在浪费时间。”安凤仪也装不下去了,直接跟他翻脸,“不浪费时间,我在这家里做什么?

这老宅里,谁都不在,你们说走就走,天祗死了,庭瑞坐了牢,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跟坐牢又有什么区别?

我就是打个麻将而已,不打麻将来消遣时间,我又能做什么呢?去希达里当财务总监吗?可我已经退休了呀!你让我做什么?”

郗庭瑞夺权的时候,不仅将她在希达的权力给撤了,就连股份也拿去了。

结果他坐了牢,郗老爷子将一切都给了她最厌恶的霍宇琛。

安凤仪心中别提多么怨愤了。

打麻将,如果可以,她还想当着郗老爷子的面掀了这房子,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不满有多深。

“退休的女人可以做的事情许多,你怎么说也是郗家的夫人,打发时间也可以优雅从容点,怎好弄的这般颓靡狼狈?”

“优雅?从容?”

安凤仪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她的模样仍旧保养的很好,但是因为心态的原因,眉眼间透着一股子的哀怨气,拧眉的时候看上去明显有了几分刻薄。

“我为什么要优雅,要从容?一个女人,没了丈夫,没了儿子,也没了钱……她拿什么优雅从容?这简直是扯淡!”

“安凤仪!”

郗老爷子有些恼了,“庭瑞迟早会出来,你再怎么,也别丢了自己儿子的脸!”

“庭瑞?是呢,他不是迟早会出来,他是很快就要出来了,很快!”

安凤仪嘲讽地一笑,“我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了,我怎么可能不想办法?你不知道我想了多少办法,我花了多少钱?我把我娘家的陪嫁都快花光了,终于,他很快就可以出来了。”

郗老爷子问她打麻将打出什么东西来了,她好歹还是有收获的,就是打听到了帮郗庭瑞更快减刑的办法。

郗老爷子紧拧着眉头,真不知道自己回来住是对的还错的。

“我那么求你,你不是都不愿意帮么?那我就自己想办法。”安凤仪一副扬眉吐气的模样。

“父亲还是想好,等庭瑞回来后,那个野种的去处吧!这郗家的产业,希达的股份,怎么说也有庭瑞一大半!”

安凤仪说完,趾高气扬地直接下了楼,没一会,传来她尖利训斥下人的声音:

“小心点!别给我的麻将桌碰着了!以后天天还要用呢!”

以后天天要用。

明白白地在挑衅。

人一旦没了利益牵扯,就显得无所畏惧。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安凤仪,没了在乎的东西,她谁都不怕了。

况且,他儿子快回来了。

安凤仪觉得有儿子撑腰,老爷子却想的是怎样为要接回来住的重孙女营造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

于是当天下午,就命人将安凤仪的麻将桌强行搬到了后面原先郗庭瑞住的那栋楼。

连带着她房间的东西,也要搬过去。

安凤仪瘫坐在地上嚎的惊天动地,“天祗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将我一个人丢在这人世间,受尽各种委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