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君飞也无暇理会这些,只是甩开大步往诊所赶。刚走了一百多米,忽然从某个胡同里蹿出一只柴狗,冲着他“汪汪”乱吠,不停做出攻击的姿势。

这可把他吓坏了,急忙停下来,不敢侵入它的势力范围,更不敢跑,知道转身一跑它肯定就追,就停在原地跟他对峙,嘴里叫着:“滚开,给我滚,我还要找医生救命呢……”

这条狗当然是听不懂他的话,只是冲着他乱叫。它这一叫,四邻八户的狗们好像同气连枝似的,一同叫了起来。半个山村都为之沸腾了。

任君飞又是恼怒又是惊恐,偏又不敢冲上去跟它放对,四下里望了望,想找个趁手的武器,争取把它打跑,可是土路两边都是低矮的围墙,路上光秃秃的,哪有什么木棍树枝之类的当做武器?

他灵机一动,拿出手机,打开闪光灯,对着那只狗乱照。那条狗被照得眼睛发晕,转身闪躲。他趁机呼喝吼叫两声,又用脚跺地。这条狗到底欺软怕硬,见到这个阵势就怕了,灰溜溜的夹着尾巴作丧家之犬逃回了胡同里。

任君飞松了口气,讪笑两声,摇摇头,赶紧冲过这个胡同口,往前路行去,心想,以后晚上在村子里赶夜路,一定要备下一根打狗棒,这次就是教训啊。

小卖铺女老板指点他路径的时候说得很简单,什么“左拐,一条路走到头,再右拐走几步就到了”,但是等他真正走起来,却没那么简单。

任君飞一口气走到了村子南头,眼看外面都是大野地与树林子了,才知道不对,回头望了望来路,寻思自己是不是走错路了,要不然怎么都出村了还没看到?

这时候又得了一个教训,以后晚上走路一定要带个手电筒,要不然这多耽误事啊,叹了口气,打算再沿原路返回,正巧旁边有两个柴火垛,一个是麦秸堆,一个是树枝堆,就信手从树枝堆里抽了一根两米多长大拇指粗细的树棍,权当做打狗棒,挥舞了两下,呼呼作响,这才心满意足的往回路走去。

这回运气还不错,走出没多远就碰上一个村里的小媳妇,忙上前打听村小学在哪。

这个小媳妇性子憨憨的,闻言也没废话,直接转身给他说明了道路方向。

这回任君飞有了记性,没有走得那么急,仔细跟她问清了每个路口的走向与标志性建筑,免得再次走错。

小媳妇耐心挺好,给他清清楚楚的说了一遍,后来见他手里拎着根棍子,就问:“你拿棍子干啥?”任君飞讪笑道:“村子里狗太多,刚才差点没被咬了。”小媳妇笑道:“村儿里狗是多,不过都是怂狗,你再碰到咬你的呀,假装弯腰捡石头就行了,就能把它们吓跑了。”任君飞哈哈一笑,急了什么都记不住,这个法子原来都使过的。道了谢,继续前行。

心说小媳妇好心是好心,总不会再碰上狗了吧,刚才那只它也不会这么无聊吧,刚想到这,胡同里蹿出一条黑影,吼叫着冲他扑过来。

任君飞先是吓了一激灵,细眼一看,正是一只柴狗,而且还是刚才那只,便蹲下身子,却不料那狗狂叫一声,张开血盆大口,猛地扑了过来。

任君飞猛地站起来身来,那狗又才收住身子,叫得更凶了!

险些咬到了任君飞的手,瞪了一眼这只可恶的家伙,任君飞这下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心说难道我任君飞好欺负吗,你特么一条破狗整天吓唬我,今天我非得给你点教训尝尝不可,也不吱声,挥舞手中的树棍冲它打了过去。

这柴狗倒是机灵得很,见他手里有武器,鼻子里发出“哼唧”的认怂声,转身就又逃回了胡同里。

要依着任君飞的性子,一定要追进胡同,狠狠打它两棍子才能出气,不过还要给欧阳娜娜找大夫,哪有空跟这个小畜生纠缠?何况刚才走错了路,多走了不少冤枉路,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说不定欧阳娜娜早疼得忍受不住了呢。因此,只能悻悻的继续赶路,不再理会这条破狗。

又走了七八分钟,终于找到了村小学门口,再往斜对面一看,倒是有个小楼房,也看不出哪儿就能证明这是邓永梅的家,估计村干部的房子应该比一般老百姓的好一些,这应该是邓专干的家了吧。

娜娜,不是我不努力,而是道路太周折了,你一定要挺住,挺住,我一拿到药就回来!

想着欧阳娜娜疵牙咧嘴的样子,任君飞就心情沉重,步伐也变得快了起来。

走到门口,见两扇大门紧闭,大门上的一扇小门倒是开着,里面安安静静的,往里望,能看到北房亮着灯,有灯也就有人,心里也就有了数,高声喊道:“永梅主任?永梅主任,有人在家吗?”

里面暂时没人应声,狗却抢先叫了起来,“汪汪汪”,叫得令人心烦意乱。

任君飞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棍子,摆出了攻击的姿势,还好院子里的狗只是乱叫,却没有出来,就又喊了几声。

过了一会儿,从厢房里走出一个老年妇女,青着脸吼道:“谁呀?”见她两手还提着裤子,想必那厢房下面就是茅厕了,任君飞赶忙偏过头道:“大婶,我找永梅。”那老婆婆冷冷地道:“永梅?你叫她什么?”

凤阳有个规矩,老婆外人是不能直呼名字的,任君飞一着急就把这讳忘记了,于是赶忙把事情说了一遍。

那老婆婆也也通情达理,说道:“奶孩子呢!”任君飞问道:“我能进去吗?”那老婆婆笑呵呵地说:“能啊,怕啥,进来吧。”任君飞怯怯的问道:“狗拴着呢吗?”老婆婆道:“拴着呢,在笼子里呢,进来吧。”

任君飞走进去,见到西墙根那里,一条黑狗被圈在笼子里,说来也奇怪,自己没进门的时候,它叫起个没完没了,等自己进了院子,它反倒不叫了,也不知道它什么心理,快走几步,邓永梅却衣衫周整地走了出来:“欧阳主任真让蜈蚣给咬了。”

“是啊,痛得床上直打滚,你快想点办法吧。”老婆婆殷勤地抽来凳子,任君飞没坐,他看了看老婆婆,心说,年纪这么大了,话一点不实诚!

邓永梅爽快地说:“来,跟我进来,这就跟你拿药!”任君飞点了点头。

任君飞跟她走进堂屋,见家里并没有男人,心里十分好奇,她男人呢,放着这样好看的老婆独守空房,忍心?好奇归好奇,人家不主动说,也不好问。

不一会儿,邓永梅拿了药出来,任君飞看是个矿泉水瓶子,里面装的是红色带绿的液体,说是壮阳补肾的药酒还好,要治蜈蚣的毒任君飞还不敢太相信。他微微皱了皱眉头,邓永梅便看出来了,呵呵笑道:

“看我这药水不怎么样吧,这可是祖传的好东西,厉害着呢,不说是小蜈蚣,就连眼镜蛇咬了也可以救的,外擦,包你明天就消肿了!”

任君飞从钱包里拿出两张十元的票子给她,陪笑道:“梅子,给……”邓永梅那肯收下他钱,抓住他的手塞进去道:“你把我看成什么啦,任主任,你再和我客气,那我就不给你了!”哦,哦,任君飞傻傻地应着,本想邓永梅一个农村家庭妇女,纵然有点姿色,但农活干得多,手里应该多是老皮,绝对不应该有这么好的触感,光滑柔软,而且还有点点的温度,这是从哪儿来的?

老婆婆轻咳了一声,看到邓永梅眼睛眨了一下,任君飞方才松手,忙说谢谢。

说完客气话,他转身要走,忽然想起,欧阳娜娜被蝎子蛰的可不是寻常部位,而是对于女人来说最私隐的部位之一屁股,她自己肯定是涂抹不到位的,看她疼得那样,估计也没有力气涂抹,那就只能由别人代劳,但这个代劳的人绝对不能是自己,男女有别啊,忙转回身对邓永梅道:“永梅主任,能不能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吧,我也不瞒你了欧阳主任被蛰的又是屁股,总不能我给他涂蝎子酒吧。你是女的,方便些。”

“这?”犹豫了一会儿,邓永梅刚要开口,却听到一阵小儿哭声,不知什么时候,老婆婆钻到卧室里,抱着哭哭啼啼的一岁左右的小孩子出来了,一边走还一边嚷嚷,“宝宝饿了,宝宝饿了!”

邓永梅接过孩子,苦笑着对任君飞道,“你看,任主任,我…去不了,家里还一大摊子事呢,干部同志你就自己涂吧,也没多大事,不就是看看屁股嘛……”

老婆婆却嘿嘿笑起来,道:“那不是正好?你正好可以跟你那位女同事亲近亲近啊。”任君飞闹了个哭笑不得,只是看着邓永梅。

邓永梅没好气地看了看婆婆,埋怨道:“不去了就不去,老没老个正经,人家可是县里下来的干部,多丢人。”老婆婆哼了一声,一脸得意地坐下来看电视。

任君飞晕晕乎乎的回到村委会堂屋里,见欧阳娜娜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可是吓得不轻,以为她晕死过去了,忙凑过去看,见她双眸紧闭,脸色痛苦不堪,两腮鼓鼓着,一看就知是在咬牙,也看不出是疼晕了还是睡着了,就伸手在她肩头拍了拍,低声唤道:“娜娜,醒醒啊?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