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惊恐与可爱交织的神色鹤晴鸿很是喜欢,索性把桌上的栖影芙蓉糕都给她递了过去:

“慢慢吃,别噎着,吃完朕叫他们给你做。”

曾小澈也不客气了,边吃边说:

“皇兄有啥事快说吧,憋坏了可不好。”

鹤晴鸿的笑容突然凝在了脸上:

“羽见酬越狱了。”

曾小澈咀嚼芙蓉糕的速度突然减慢,顿了一下又继续若无其事地吃着:

“越呗,挺好的啊。”

“啪”地一声,鹤晴鸿放下了笔,转过身来,紧盯着曾小澈:

“皇妹竟如此淡定。”

曾小澈猛地咽了一大口下去,却不小心噎到了,拍了自己半天,勉勉强强说:

“皇兄让他越狱,自有皇兄的道理。羽见酬冲动性子直,要不是潇潇喜欢上了我,他怎么会在羽家有这样的地位。而后来他竟然敢公然与家主对抗,幕后肯定有人支持。”

鹤晴鸿伸出手按住了曾小澈的肩,霎时风过撩动青丝,曾小澈木然地看着鹤晴鸿。

欲言又止,他的眼睛又瞟向一边,像隐忍着情绪,松开了手,想再次拿起笔。

“皇兄,臣妹没关系的,伤都会好的,再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重出江湖了,必会助皇兄一臂之力。是臣妹甘愿的,皇兄不欠臣妹,只是臣妹自己闲不住罢了。”

曾小澈说。

鹤晴鸿的动作停了。

“皇妹,你会读心术吗?”

他问。

曾小澈笑了一下,又抓起了一块糕点:

“珑日阁阁主张拥也在逃,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鹤晴鸿不客气地把曾小澈手里刚要吃的糕点抢了过来塞到了自己嘴里:

“皇妹,你真是聪明。”

曾小澈伸手再拿,只拿到了一点糕渣,不甘心地擦了擦嘴:

“好吧我聪明,皇兄觉得臣妹是威胁了吗?”

鹤晴鸿转过头坦然地看着她。

曾小澈同样一脸单纯地看着鹤晴鸿。

这种话当着皇帝的面说出来,可真是……

“哎,”鹤晴鸿叹了口气,“皇妹竟然这样想皇兄,皇兄好伤心啊。”

曾小澈翘了一下嘴角,刷地一下拔出了藏在腰间的匕首,雪亮亮的刀尖映出了鹤晴鸿惊讶的脸。

不过惊讶也只是一瞬,然后他就又神色深藏了。

曾小澈站起了身,推开了椅子,鹤晴鸿沉默地看着她,看她跪在了自己面前,将刀和刀鞘双手奉上。

若皇上觉得天怜长公主威胁皇位,随时可杀之。

鹤晴鸿拿起刀,收刀入鞘,放在了桌子上,扶起曾小澈:

“晴涟,何必。”

如果不信任你,怎么会让你带刀进来?

皇子尚未出世,若鹤晴鸿有不测,江山都是天怜长公主的。

“再过三个月便是四年一度的桃花宴会了,这一次在我们机羽国召开,地点就在穆京城,届时皇妹可要好好准备。”

鹤晴鸿笔力刚健,力透纸背,一点漂亮的晕染。

“臣妹明白。”

曾小澈探了个头,刚好看见鹤晴鸿写的字。

四个字,“万事小心”。

“臣妹告退。”

曾小澈行了个礼便要离开,鹤晴鸿却拉住了她。

玄鸟落枝头,惊下飞雪无数,鹤晴鸿执起她的手,把桌子上曾小澈的刀放在了她手心里。

亲生妹妹,忠肝义胆,鹤晴鸿绝不可能对她下手。

天下分为四国,机羽国、冰启国、菁煌国、夷桑国。机羽国位于东南富庶之地,冰启国在机羽北部,菁煌位于西南,夷桑位于西北。

桃花宴会,表面是宴会,暗中波涛汹涌,各国都在悄悄衡量彼此的实力,“维护”着四国的和平。

当然,真桃花也不是没有,历史上曾有多次和亲发生在桃花宴会之后,乃是各国王爷公主看对眼的结果。

曾小澈慢悠悠地走在从皇宫回自己府的路上,贩卖吆喝之声不绝于耳,她却目不斜视,若有所思。

原来以为解决掉珑日阁,跟羽家和解就能过上好日子了,现在看来,竟是自己当初太天真了。

不说珑日阁和羽家仍有人在逃,之前涉及到的罪魁祸首火冽阁就与冰启国皇室有关联,此次桃花宴会,必定又是明争暗斗无数。

忽地一阵春风来,曾小澈面前的路突然被人挡住,她慵懒地抬头,看见了那夜夜梦中绘过的眉眼。

她却像没看见一样,绕开他便走。

“小澈,”

夏风影委屈巴巴地叫了一声,

“你怎么不理我。”

曾小澈回头,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

“夏公子早啊!吃午饭没?吃了,好的,午安。”

夏风影:“……”

曾小澈继续往前走,越走越快,连身上的疼痛也不管了,夏风影欲言又止,只好默默跟在她后面,回了府。

庭院里,刘飞殊配着剑英姿飒爽地立于雪檐下,苏文菲在他身侧,气场亦不输刘飞殊。

曾小澈皱了一下眉:

“你们俩干什么?跟门口的石狮子一样一动不动,装吉祥物呢?”

刘飞殊和苏文菲对视了一眼,纷纷递上了纸。

曾小澈将两人的纸接过来,看了一眼,顿时了然。

两张地图,第一张是付深的,他出了穆京城便一直向西,看样子像是直奔菁煌国而去。

第二张是容曼的,本来应该安安分分跟着羽景山的她竟也出了穆京城,一路向北,貌似是奔冰启国而去。

曾小澈迅速收了纸,夏风影过来的时候,连个角都没有看到。

“小澈,你瞒着我……”

夏风影噘嘴道。

曾小澈气势汹汹地回头:

“瞒着你,你能怎样?”

夏风影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无辜地眨了两下眼,竖起了大拇指:

“瞒得好。”

曾小澈这才作罢。

刘飞殊,苏文菲:“……”

苏文菲摇了摇头,趁曾小澈走开,上前搭住了夏风影的肩膀,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夏公子不必忧心,女人嘛,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心情不爽,过一会儿就好了。”

夏风影小声嘀咕:

“是啊,她一个月总有三十到三十一天心情不爽,除了二月。”

刘飞殊白了他一眼:

“谁让你们羽家把她打成那个样子。”

夏风影自知理亏,再不言语。

曾小澈本来走了好远出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大声命令道:

“飞殊,关门,放木桩!”

“是!”

刘飞殊行礼道。

夏风影茫然地挠挠头,问苏文菲:

“小菲,放木桩干嘛?修篱笆吗?”

苏文菲:“……”